第二十二章：收租
6月15日，侯文聰在女人街賣貨的同時。
旺角上1海街，上1海餐廳
“哈子.……還剩……”
一間沿用著三十年代老上海木質奢華裝潢格調的包房內，難得穿上一身得體的西服，獨自從灣仔過海來旺角的馬王波，正用他那蹩腳的上海話向一旁的餐廳經理點餐。
“蝦子海參，阿波，你的上海話還是那麽蹩腳啊。”因為戰亂，十幾歲就從上海跑到港島來討生活的鄧伯笑著幫馬王波糾正道。
說完放下手中菜譜的鄧伯，直接用上海話對一旁服務的經理點餐道“紅燒肉、醃篤鮮、醉蟹再來個熏魚，一份醬油炒飯，給他上白米飯就行了，最後再加個時蔬高湯好了。”
“鄧先生的上海話還是那麽的標準。”說著對鄧伯優雅一笑的餐廳經理又轉頭看了眼身旁的馬王波是否還有什麽需求之後，這才一臉微笑的對兩人欠身道“鄧先生，如果沒什麽其他吩咐的話，我讓廚房安排上菜了。”說著接過鄧伯遞來的菜譜，並順手收走馬王波麵前的菜譜後，禮貌而周到的餐廳經理便微笑著退出了包房。
待到經理離開，扯了扯領帶長鬆了一口氣的馬王波有些不屑的對鄧伯搖了搖頭道“吃飯就飯吃，用不用搞這麽麻煩啊？鄧伯！我這種人怎麽看也不會像上流社會的啦！”
“是嗎？”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的鄧伯笑嗬嗬的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道“沒人天生富貴的，人到了什麽位置就要跟什麽規矩。阿波，學學號碼幫（恒字頭）的耀文，你也收手吧！”
端起茶杯直接一口幹了的馬王波，粗暴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拍道“你要我收攤，那不就是要我去死？鄧伯，別忘了是你要我動手做掉鬼子東的，現在外麵搞成這樣，還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阿波，這次你幫社團決解了鬼子東這個臥底，我.……跟和聯勝都很感激你。但你這種搞法，我也保不住你啊。”
敢跟馬會搶錢，如果不是看在馬王波這次幫手除掉了鬼子東，混了幾十年老江湖的鄧伯也不會安排這頓晚餐。
話已經說到位了，跟不跟那就是馬王波自己的事了。
嗎的，明明說好了，幹掉鬼子東就挺自己的，現在有突然翻臉變卦，尬你老姆的肥佬威！
暗罵了一聲肥佬威的馬王波隻能強忍著胸中的萬丈怒火，盡量表現出自己的最大善意道“我知，鄧伯，馬會的錢都是些‘死人錢’嘛，我也沒打算長做，再給我點時間等我安排好了在放手，可以嗎？鄧伯！！！”
能一統全港十八區地下馬會的馬王波肯定不傻，如果不是最近條子盯得緊了，嗅到危險氣息的他當初也不會硬著頭皮答應鄧伯的要求派人幹掉鬼子東了。
而為了不走露風聲，讓本就危機四伏的馬票菠菜事業再生事端的馬王波，為此還親自手把他的貼身小弟鴨仔送去沉了海。
付出這麽大代價，他所求的不正是這份能保證自己安然‘退休’的承諾嗎。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現在自覺有了談判籌碼的馬王波，又打算再賺它幾個月的時間。
時間，時間，現在的馬王波最需要的便是時間，一個月幾千萬的利潤，是你，你也不肯輕易放手的啦。
“唉！”
默然談了一口氣的鄧伯，隻靜靜的端起桌上的白瓷茶壺給自己續了一杯茶。
一個貪字要了鬼子東的命（既不願回歸警隊，又想靠著和聯勝賺錢），同樣這個字也即將要了馬王波的命。
相比於鬼子東跟馬王波兩人，同為‘十傑’之一的耀文無疑才是真正的聰明人，懂得見好就收的這個道理。
看到不在說話的鄧老鬼，雙眼之中時不時的閃出一絲凶光的馬王波做著最後的努力道“一個月，我隻要一個月的時間，我就離開港島。”
“嗬嗬”一聲，任不說話的鄧伯依然隻是靜靜的品著茶。
“嗎的，鄧伯，你別忘了，是你讓我去懟爛鬼子東的，我要是出事，你也別想好過。搞沒（亂）了旺角跟灣仔（場子），我看你還拿什麽當這個和聯勝的超級元老。”還想著死賺一個月（隻收不賠）的馬王波直接使了一個昏招道。
威脅，混了幾十年的鄧耀威，這一生不知被對手威脅過多少次。曾經被雷洛用槍頂著腦門都沒低過頭的他，還怕馬王波的嘴炮？！
再次笑笑不說話的鄧伯，隻靜靜的看著馬王波的獨角戲。
不知不覺間，如同鄰家胖老頭的鄧伯，變回了那位曾經威震港島的一代梟雄大佬威，其懾人奪魄的氣勢如驚濤駭浪般的淹沒了整個包間。
“我……”
似火燒般渾身冒漢、口幹舌燥的馬王波，一把拽下領帶、猛的撤開襯衫領口的他如同回到水裏的魚般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道“鄧伯，一天，再給我一天的時間總可以吧！”
知道沒了退路，從心了的馬王波最終選擇了妥協，一天的時間足以讓他收攏一部分的資金，盆滿缽滿的從容離開港島了。
“今晚12點前，我的承諾依然有效，過了12點你就自己想辦法吧。”依舊笑容滿麵，但全然沒了鄧伯‘慈祥’模樣的大佬威，一邊用手指敲打著桌麵，一邊對著馬王波笑道。
再次低頭看了看他那塊心愛的1976款伯爵的馬王波笑了。
十點二十七分，還有一個半小時到12點，時間足夠他在九龍這邊找船跑路，但他在旺角的生意跟錢就不用想了，一個小時過海都不夠啊。
馬王波很清楚，自己被收租了（當韭菜割了）！
跑就一無所有，不跑就被黑白兩道追殺！
還是那句話，小混混如同野草般，隔幾年便能收割一輪，過得了就是一身富貴的叔父輩大佬，過不了就隻能孑然一身去賣鹹鴨蛋了（錢跟權都被那些真正的大佬收回去了）。
什麽是社團，這就是社團咯！
兄弟義氣？
隻有那些十幾二十歲的傻子才會信這種鬼話；愛兄弟還是愛黃金？
話又說回來，要不是這些古惑仔人傻沒文化，也就不會一茬一茬的往外冒，然後再讓人一輪又一輪的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