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社團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這條不足500米的夜市裏來回穿梭，各家攤位前的叫賣這聲也此起彼伏著。
十點左右的女人街迎來了它最後的流量高峰期，有從各處工廠下了夜班三五成群趕來的年輕女工，也有追完電視劇出門納涼的中年歐巴桑，更有加完班沒吃晚飯來夜市醫肚餓的小白領……
帶隊剛回到女人街的侯文聰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到了，作為今晚的銷售主力‘小鮮肉’靚仔南此刻正被一大票的猛女裏三層外三層圍在攤位中間。
熱得渾身冒汗，忙得雙手飛起，嘴巴都說幹的飛全在看到侯文聰等人回來之後，一把抓過傻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幫手的儍標道“TM的.……（不好意思啊，靚女，我真沒說你）……老子都快忙爆了.……（對，那件740，已經打過三折了，我們不講價的）……你TM還傻乎乎的站在旁邊看熱鬧。”
去到旁邊的昌記茶餐廳幫飛全等人叫了一杯奶茶的侯文聰，一邊等著奶茶一邊食著煙的他知道，自己的生意從今天起就算支棱起來了。
那一百多萬消費不起正品服裝，又想天天穿名牌的港女，無疑會是自己最大的財路。沒錯，即便她們知道這些衣服都是假的，但她們依然會買的。
生意穩了的侯文聰又開始盤算起公事來，警察可以不當，但他絕不能以古惑仔的身份去做生意。
說實話，這次和聯勝在旺角的事看似複雜，但要逐條分解出來的話，其實也很簡單的。事，從不複雜，複雜的是人心罷了。
除開九紋龍帶走轉場的那幾百號小弟，和聯勝在旺角、缽蘭街一代混飯吃的人馬也就剩下不到一千人左右（純撈偏門的），這些人又被侯文聰用簡單、粗暴的方式分成了三波。
話事人龍根直係的那十幾個小弟算是一派，鬼子東單算。這波人裏混的最好的也不過是看了十幾間食肆酒吧電玩中心的花佛，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如官仔森般的蛋散大哥（有幾間場子、七八個小弟）。這一派所有人頭攏一塊也不過一兩百號人罷了。
作為龍根的頭馬，自成一係的鬼子東，其主要勢力都集中在缽蘭街裏麵，手下打仔馬夫加一塊也有兩百多號人吧。
負責武力看場的雞雄以及掌管財權賬本的大聲宮，兩人算是這一係裏最有實力也最有可能出來扛旗的大哥。
最後則是人數最多（四五百號人馬）也最雜亂（幾十個山頭）的一波，裏麵有跟龍根同輩還不肯熄火的中年古惑佬（例如吹水達），也有各種打著和聯勝的旗號在旺角混飯吃的大哥小弟們（例如現在的侯文聰）。
但要說到爭話事人的位置，就目前這種情況來看，最合適的人選還是花佛。至於他坐不坐的穩，那就要看他手段咯。
是不是有些驚訝於和聯勝的人數稀少啊。
事實上號稱小弟十萬、共分九區領導人的和聯勝，真要全港大集合也就能湊出個萬兒八千的陣容罷了。
是，和聯勝是有那所謂的十萬會員花名冊，但那不過是最近這十幾二十年的大發展時期慢慢積攢下來的人頭數而已，裏麵絕大部分的人早就改邪歸正轉行不玩了。
警方真要對付社團其實一點都不難的，難的不過是港英政府的放縱罷了。
帶著茶餐廳裏的夥計，端著二十幾杯奶茶走回攤位前的侯文聰笑著對飛全招了招手。
“這是要發啊！”賣貨賣到手軟，有了儍標替換的飛全總算是被解救了出來，乘著喝奶茶的空檔走到侯文聰身旁的飛全一臉興奮的道。
“哼！”滿是傲嬌的哼了一聲的侯文聰一臉鄙視的對著飛全搖了搖頭道“今晚不過試試水而已，想發財呀！再等等吧。”
正說著隔壁攤三十幾歲的大嘴榮也跟著湊了過來道“聰明仔，不錯啊，哪找來的這批水貨啊？”
同樣在女人街做著女人生意，對這些名牌服飾相當敏感的大嘴榮在觀察了一晚之後，也漸漸看出了些門道。
“癡線！老子正品名牌來的，水貨，水你嗎的頭！”抽了一口煙，吊都不吊隔壁這傻貨的侯文聰當場便破口大罵道。
“挑，你當我沒見過名牌啊！正品敢打三折賣？”對著侯文聰比了根中指的大嘴榮一臉不屑的道。
“你咬我啊，老子高興打兩折都行！”所謂欲拒還迎、願者上鉤，從沒打算靠著直接賣散貨發財的侯文聰裝作不經意的露出了自己的底牌。
聽話聽音的大嘴榮瞬間便從侯文聰的話裏抓出了關鍵信息，這批貨即便打三折他侯文聰也有得賺！
“不是吧，聰明哥，都是道上跑的兄弟，有財路也關照關照兄弟我啊。”低聲下氣的掏出一根紅萬，畢恭畢敬的遞到侯文聰麵前的大嘴榮一臉誠懇的道。
“靠，你誰啊你？”抬手蕩開大嘴榮遞來的煙，瞟了對方一眼的侯文聰滿是不屑的道。
“是是是，是我不懂事，小弟長樂大嘴榮。”
大嘴榮是混社團的嗎？不是！
大嘴榮是長樂的小弟嗎？是！
作為社會的底層人士，像大嘴榮這種人加入社團不過是為了不被欺負和更好的做點小買賣罷了（和聯勝九萬人中大部分都是這種情況）。
嗯，順便說一句這條女人街就是長樂的地盤，也是三流社團長樂社在旺角唯一的一塊地盤。所以裏麵擺攤的大部分都會自稱長樂小弟，但你要叫他們去砍人就甭想了。
“長樂仔啊，我靠，我還以為是哪個大哥呢？你見麵就問我要財路，省省吧，大嘴榮！”雖然很想發展下線做全港A貨總代理，但他侯文聰又不傻，上趕著的那不叫買賣。
“是，聰明哥說的對，是我的錯。”說完再次給侯文聰遞了次煙的大嘴榮這才繼續道“聰明哥，你也看到啦，你在我旁邊賣了一晚上，我的顧客都被你的貨搶光了。手停口停啊，聰明哥，給條活路吧。”
接過大嘴榮遞來的香煙，夾在耳朵上也不抽的侯文聰努力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道“那，別說我聰明不懂做人，明天帶五萬塊來拿貨。”說著對旁邊儍標招了招手道“認清楚了，長樂大嘴榮，你明天負責給他送五萬塊的貨。”
五萬塊，對85年的港島底層人士來說，絕不是什麽小數目。拋開生活開支，五萬塊存一年也未必夠數的。
很明顯，侯文聰故意對大嘴榮開了一個剛好能讓對方肉疼但又恰好能湊得出來的一筆數。
“謝謝，聰明哥！”五萬塊啊，被侯文聰套路了的大嘴榮在麵對這個自己求來的機會時，最終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
“行啦，大嘴榮，好好做吧，你以後會感謝我的。反正現在有空，你那邊的生意又不好，不如給我講講你們長樂啊。”有心想把女人街做大做強的侯文聰在這多事之秋又打起了長樂的主意。
發現A貨生意大有可為的侯文聰，決定行駛自己身為警察除暴安良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