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假象
官塘藍田公屋
“碰！咯吱.……”
一陣刺耳的關門聲，驚醒了蜷縮在客廳木頭沙發上的李月娥。大腦逐漸從睡眠狀態清醒過來的她知道，應該是自己的表哥侯文聰回來了。
淩晨三點十二分，從沙發上爬起身來下意識看了下時間的李月娥，有些好奇的走到門前撿起侯文聰丟在地上的T恤以及上麵的紅色點狀汙漬。
看著食指上的紅色汙漬，用手搓了搓又放到鼻前聞了聞的李月娥敢肯定，那是血液的味道。
有些擔心侯文聰受了傷的李月娥順著衛生間裏的燈光，慢慢走了過去，透過門縫看到了正打著赤膊在洗手台前清洗手上血跡的侯文聰。
察覺到門後有人，這才猛地想起下午遠方表妹來了的侯文聰笑著拉開衛生間的門道“打擾你休息了吧。”
說話間，看到李月娥手上拿著的T恤，出於本能就一把搶過的侯文聰這才微笑著道“沒事你就早點休息吧。”
“哦。”
性格本就比較乖巧的李月娥聞聲隻是傻傻的站在原地‘哦’一聲。說實話，雖然是親戚但本身跟侯文聰並不太熟的李月娥是有些害怕這個並不太像好人的表哥的。
“去床上睡吧，一會我打地鋪，你一個女孩睡客廳也不方便。”順手把揉成一團的T恤丟進衛生間垃圾桶的侯文聰一邊走出衛生間，一邊對跟著他身後的李月娥道。
“哦。”
再次‘哦’了一聲的李月娥亦步亦趨的跟在侯文聰的身後，舉起雙拳自己給自己鼓了鼓氣道“對了，晚上的時候姨媽打了電話過來問你的情況。”
“她說什麽？”走到客廳冰箱前拿出兩廳冰樂可的侯文聰，笑著遞了一瓶給李月娥道。
“她問你現在一個人在九龍這邊住的怎麽樣？工作順利嗎？有沒有被人欺負？有沒有交女朋友？哦，對了，姨媽還說星期天她跟姨夫一起過來來看你。”接過侯文聰遞來的可樂，又順手放回冰箱的李月娥一臉認真的複述著姨媽的話道。
是的，你沒看錯，父母雙全生活幸福的侯文聰說謊了，晚上他在麻將館裏的那番說辭，不過是改編至吉米仔的身世罷了。
當然了，吉米仔那可憐的身世，說不定也是他瞎扯用來博女孩子同情的，別忘這家夥可是個專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白古）。
古惑仔嘛，要是不滑頭的話，也就不叫古惑仔了。（古惑：精明狡猾）而那些講真話、講義氣的矮騾子不是早死就是坐牢了。
“嗯，我知道了。行了，你也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醫院檢查呢，用不用我陪你去啊？”打開易拉罐狠狠慣了一口的侯文聰緩緩斜靠在到沙發上道。
“不用了，下午來之前我就去醫院檢查過了，明天去取報告就行了。”向臥室走去的李月娥聞言有些慌亂的擺了擺手道。
說完走進臥室又突然返身倚在門框上的李月娥，在猶豫了半天之後才鼓足勇氣，低聲向侯文聰問道“表哥，你是不是去砍人啦？聽姨媽說你不是做了警察嗎?”
“嗯？”
“嗯！”
不想也沒必要，詳細告知對方的侯文聰用了兩個不同‘嗯’就回答了一切。
得到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帶著滿心的疑惑躺在臥室單人床上的李月娥，再次隔著牆壁向客廳裏的侯文聰問道“表哥，你到底是不是警察啊？”
可惜隔著牆壁的李月娥並沒有看到坐在沙發上搖頭的侯文聰，久久沒等到回答的李月娥隻能帶著疑惑走進了夢鄉。
昨晚本就因為官仔森一事沒睡好的侯文聰，在經曆過這不光鬥智鬥勇還很驚心動魄的一天之後也是真累了，手中的可樂才喝了兩口的他就這麽靠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龍根潛水（失蹤），九紋龍過檔號碼幫，鬼子東又被馬王波的小弟當街砍殺，一夜之間港島四大社團之一的和聯勝徹底亂了。
淩晨四點十三分
月朗星稀的清水灣矮樹林裏，借著透過樹梢嗮下來的點點月光，兩道黑色的人影正團縮在這片長寬不過百米的紅樹林中靜靜地等待著。
“不會出什麽事了吧，波哥！”嘴裏叼著煙也不點的鴨仔一臉焦急的看著眼前那片漆黑的海麵道。
“放心吧，我專門找了敬義的羅胖子，他的船應該不會出問題。”知道鴨仔在怕什麽的馬王波故意點了敬義羅胖子的名頭，眾所周知全港跑路的古惑仔，十個有八個都是坐對方的船跑路的。
感受到馬王波的好意，逐漸平靜下來的鴨仔又念叨起那個擺他上台刀手道“這次是我連累你了，波哥。不過鬼子東真不我殺的，我追過去的時候他就已經中刀了。幾乎刀光一閃，鬼子東就倒下了，對方的刀真的很快。但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刀手已經用身上的T恤蒙了臉，但我老覺得這個刀手很熟悉，卻又想不起到底是誰。”
“行啦，以後有時間在慢慢想吧，到了灣灣那邊一切就要靠自己啦。事情緊急我也沒多少現金，這個你拿著傍身。”說著脫下手上那塊1976款精裝伯爵的馬王波一把塞到鴨仔的手中道。
“波哥！”看著手中這塊市價超過二十萬港幣的伯爵，心中滿是感動的鴨仔強忍住眼裏的風沙，用力的給了馬王波一個‘感動’的抱抱。
不到三萬塊的跑路費少是少了點，不過再加上這塊伯爵表的話也算是超值了，在馬王波手下混了好幾年身家也不到兩萬塊的鴨仔如何能不被這‘義氣’滿滿的波哥感動。
“一世人兩兄弟，波哥等你回來，我們在一起打天下。”不動聲色的推開鴨仔的馬王波笑著指了指遠處的黑影道。
嘟嘟嘟的馬達汽電聲伴著海浪隨著海風吹進了矮樹林，疍家人棚型漁船的輪廓也逐漸變大並清晰了起來。
三明三滅的經典手電暗號被對上以後，躲在矮樹林裏的馬王波這才帶著鴨仔快步向漁船走了過去。
“鴨仔，一路順風啊！”站在岸邊的馬王波笑著對涉水爬上甲板的鴨仔揮了揮他那手腕空空左手道。
隨著嘟嘟嘟的馬達聲，揮別了馬王波逐漸消失的身影，瞟了眼手碗上的伯爵的鴨仔轉身鑽進了船艙。
“你老大對你不錯啊。”看了眼進來的鴨仔，五十幾歲一臉絡腮胡須的船老大滿是輕蔑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