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等死的人們
第七十四章等死的人們
上陽市中，七成的幸存者都在東城區的軍方幸存者基地之中了。
樓裏已經被住滿，陰冷的街道上每個人都顯得行色匆匆。
剛剛的那場大雨徹底落幕，上陽市卻全籠罩在陰冷的潮濕氣氛裏。
有些無處可去的幸存者就縮在街頭巷尾，在黑暗裏睜著眼睛注視從他們麵前掠過的每個人和車。
整個幸存者基地依托曾經的新開發住宅區建立，右半邊是幸存者活動區，而另外的一半則是軍方與科研機構的駐紮區，彼此之間嚴格分明。
胡北川依稀記得，這裏之前好像叫做幸福區。
現在想來，這裏還真承載著這麽多幸存者的幸福與希望了。
蕭靈所的那個醫生住在整個區幸存者聚集區的最後麵的一棟七層的樓裏，在一樓擁有一間門市房。
秦南在蕭靈的指引下，將車直接停在門市房的前麵。
蕭靈和袁若心並肩從車上走下去，門市房裏麵有不少人，大都是來尋找這位民間醫生看病的。
胡北川靠著轎車的門，透過窗戶看著蕭靈和袁若心肩並肩走進去。
蕭靈和那位醫生似乎是舊識，上去便越過眾多患者，與在下場房間最深處、胡北川目光所觸不到的那位醫生了些什麽。
那醫生就從角落裏站起身來，開始驅趕房間裏的患者們，是有什麽急事兒。
那醫生的態度不大好，攆人的時候話的聲音極大：“走走走，都趕緊走，我這兒有事了，今不看了。”
那些患者們雖然不情願，卻也隻能一個個的離開。
等所有人都消失在雨幕裏，那醫生才緩緩從裏麵走出來，打開車門，從外麵居高臨下地看著車子裏麵的胡北川。
那醫生大概三十多歲的年紀，長的很凶惡，骨架很大，站在胡北川的麵前，就投下大片的陰影來，遮住了胡北川整個人。
胡北川就微微地抬起頭來，看向他。
“你就是那個頂級選者？”
胡北川點點頭，他其實想玩笑一句如假包換，但他這會兒沒什麽力氣了。
“就是你在上陽大學殺了六百人？”
胡北川就又點頭。
那醫生盯著胡北川看了好一會兒，眼睛裏不含任何的情緒：“我今要是幫了你，難道要你去殺更多人嗎？”
袁若心因為這句話直接拔出槍來，槍口直接頂在這醫生的後腦勺上。
蕭靈道：“你幹什麽？”
那醫生就微微偏過半個身子來，他看著袁若心道：“你可以開槍，但我相信，你們殺了我，蕭警官也不會讓你們全身而退。”
袁若心的手就壓在扳機上，仿佛隨時都會選擇開槍。
蕭靈抬起手來，將一隻手壓在袁若心的手臂上，衝她搖搖頭。
而這時候，門市房裏麵傳來一陣地響動，一個大概七八歲的女孩兒從裏麵跑出來，站在門市房門口的積水裏，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場中的這一幕，她想了想，問道：“爸爸，你不救那個人嗎？”
聽著這道稚嫩的聲音，袁若心略感詫異地回過頭來，看向角落裏的女孩兒。
場中一時間陷入一片沉寂。
最終，那個醫生改變了主意沒人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就突然又決定幫助胡北川了，他和蕭靈一道將胡北川抬了進去。
整個過程比胡北川想象的要簡單。
這醫生的手法很嫻熟，在沒有麻醉劑的情況下，直接手動為胡北川縫合傷口、重新修正骨骼的位置，前前後後，一共半個多時的時間，“手術”就結束了。
那麵容凶惡的醫生走出來的時候，袁若心還難得的和他了一聲謝謝。
外麵的那個女孩兒坐在門口的位置，歪著頭衝自己的父親露出甜美的微笑。
而裏麵簡陋的手術室裏，蕭靈點燃一根煙，道：“他叫董昊，以前上陽大學附屬醫院的主刀大夫，後來因為收人錢，被人舉報了，吊銷了資格證，這才變成了赤腳醫生。”
胡北川道：“你在這手術室裏麵抽煙，對於我這個病人來，是不是有點不妥？”
蕭靈沒搭理胡北川這句吐槽，抽了口煙，道：“還有他的那個女兒——你看見了沒有？那是董月月，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在等死。”
胡北川大感意外，因為在他看來，那姑娘乖巧又陽光，不像是得了血癌的人。
“光是這座幸存者基地裏，就有超過兩千人因為各種各樣的疾病、傷勢，在等死。”蕭靈吐了口氣，語氣淡淡地道：“胡北川，你也想要回到地球吧？如果你也想回到地球，等好起來，就盡快想辦法吧，越早找到辦法、越早回到地球，像是董月月這樣的人，就能有一條生路。
“不然這些人，就隻能這樣白白死掉了。”
胡北川看著女人纖細的背影和在房間昏黃燈光下嫋嫋升起的煙，道：“你幫我一把，為的就是這個嗎？”
蕭靈搖搖頭，又點點頭，答非所問道：“你是上陽市中最強大的人類。”
然後她將煙頭搓滅在手心裏，扭頭最後看了胡北川一眼，道：“像是你這樣站在地獄裏的人，為了自己，也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回家的路吧？”
完這番話，她便將煙灰抖落在地上，推開門走了出去。
胡北川在房間裏沉默了好長時間。
接下來的數日之中，胡北川就一直留在董昊的這間門市房裏，董昊覺得自己救了一個未來會殺死更多人的人，對胡北川的態度不算好，一直冷著一張臉，幾乎不和胡北川這邊的人話。
董月月倒是很喜歡胡北川這些人，她尤其喜歡袁若心，一口一個大姐姐地叫著。
從垃圾處理中心一戰後，很少露出笑容的袁若心隻有在這丫頭的麵前時常會會心一笑。
而胡北川的恢複速度也異常驚人，僅僅三的時間裏，他身上的傷勢就恢複的七七八八了，甚至都能下地行走了。
董昊雖然不喜歡胡北川，但見此也是一聲慨歎：“這樣的恢複速度已經是非人的水準了，我聽的最厲害的選者，也沒有你這樣的恢複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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