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3(一更)
不及格總比零分好。
賀行望是射擊手的同時, 也是一個商人,幾乎是眨眼之間就權分了這之中的利弊。
池穗穗今天穿的是粉紫色的大衣,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什麼樣的顏色比較配合。
然後從中間拿了一支出來, 底部寫了三個數字,沒說是什麼顏色的, 再拿另外一支, 也寫了不同的三個數字。
「……」
一時靜默。
很多品牌的口紅色號是直接標數字的。
池穗穗看他眉頭逐漸鎖起來, 彷彿在思考著公司里的項目問題, 她壓住想要翹起的唇角。
別說各色不一的色號, 就是口紅和唇釉、啞光滋潤和絲絨都夠讓選的了。
一分鐘后。
賀行望遞給了池穗穗一支管體鎏金色的, 緩緩開口:「我覺得這個顏色配你。」
「你知道這是什麼色嗎?」池穗穗問。
「什麼顏色都好。」賀行望一本正經地說, 他思忖, 這麼說應該不會有問題。
他說這話的時候嚴肅得像是在聽下屬彙報工作事宜。
但賀行望還是想聽池穗穗的評價。
池穗穗終於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起來:「好歹沒有死亡芭比粉,還是很優秀的。」
賀行望眉間微動。
對於她這裡面的口紅唇釉, 池穗穗基本上看一眼就知道哪個色號, 賀行望選的這支估計誤打誤撞,正好是溫柔的紅色。
冬天用滋潤款沒有啞光和絲絨好看。
池穗穗容顏明艷,平常上班去電視台去新聞社壓得住正紅, 容易襯得皮膚白, 但是今天是去射運中心,囂張不太好。
如果要配今天的妝容和衣服,這支品牌方生日為她單獨定製的口紅反而顯得有一絲溫婉。
池穗穗還是很滿意的。
賀行望站在邊上,看著粉色的唇瓣稍稍一變, 就成了如同薔薇紅的顏色,鮮艷欲滴。
「很好看。」他說。
池穗穗彎唇:「走吧。」
家裡一開始做的就是零食生意,所以喜糖都不用買,直接送了好幾種過來,是很精緻的小盒子裝的。
有點像伴手禮,但更日常。
像運動員們,在家裡過年時間基本都不會長,而且現在時間也已經到二月份了,對他們來說很忙。
奧運會也就七月份。
池穗穗到的時候,又見到門口站崗的小哥,她轉過頭問:「他是一直不換人嗎?」
每次來都能看到他。
賀行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天寒地凍,警衛站在門口一絲不苟,年紀看上去不大,他出聲解釋說:「不是。」
池穗穗哦了一聲。
進門時,賀行望忽然停了下來,拿了一盒糖放在他們的崗亭里,還把雙喜正對著門口。
「……」
池穗穗第一次知道他還有這個強迫症。
射運中心裡過年掛的各種裝飾還沒有拿掉,一進去還能看到對聯和福字,喜氣洋洋的。
池穗穗以前來過的幾次中,也就一次全部採訪是和所有人見了面的,算起來也才算第二次。
年後這邊已經來了大半的運動員。
「外面的是不是賀神?」李懷明站在窗邊,看著玻璃外越走越近的兩個人。
「好像是。」
「他旁邊的是誰?是未婚妻嗎?」
「池記者吧。」
「這兩個有什麼區別嗎,池記者就是未婚妻,未婚妻就是池記者。」有人說。
說話間,人已經到了門邊。
賀行望打開門,讓池穗穗先進去,她一踏進裡面,就對上無數雙好奇的眼睛。
她有種自己身處動物園裡的感覺。
賀行望關上門,冷氣瞬間被擋住,他抬眸,聲線清越:「都站在這兒做什麼?」
通常朱教練不在,賀神的威信最高。
烏壓壓的人一下子就散了。
-
大家都以為池穗穗是來這邊玩的,結果等她拿出來一盒盒糖的時候都驚呆了。
這上面還寫著喜字呢。
李懷明撓了撓頭:「……這個糖是喜糖嗎?」
池穗穗沒有隱瞞的意思,淺淺一笑:「是啊,我和賀神結婚了,給你們送喜糖。」
一圈人齊刷刷地看向賀行望。
賀行望面色淡淡,坐在池穗穗身邊,默認了她的話,又不忘提醒:「暫時不能吃糖。」
因為需要朱教練看過之後。
「……」
雖然可能不能吃這些糖,但給了就是好。
朱教練很快就來了,李懷明湊過去問:「教練,賀神居然已經結婚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
朱教練一副看小傻子的表情,這事這麼大,他能不知道嗎?
「哦……我還以為教練你不知道呢。」李懷明收穫了一對眼神,悻悻地離開了。
過年的射運中心氣氛很足。
池穗穗在這邊待了不到一小時,朱教練就問:「要不要來體驗一下射擊?」
她有點心癢。
池穗穗看了眼賀行望:「我可以嗎?」
象徵性地徵求一下丈夫的意見。
賀行望瞥見她眼中的躍躍欲試,估計是阻止不了,嗯了聲,又說:「但是要注意安全。」
於是這事就這麼被定了下來。
雖然是氣手.槍,但是體驗這個也很危險。
李懷明他們今天就在旁邊看著,朱教練乾脆把科普的事交給了賀行望,任他去和自己老婆說。
省得他還要多說話。
射運中心裡的電子靶不少。
科普完,賀行望去了自己的房間換專用的訓練服,池穗穗就在教練的指導下擺正姿勢。
至於槍自然是用的賀行望平時用的那把槍,她拿在手裡,回憶了一下新聞里見到的姿勢。
「要再高一點。」李懷明在一旁出聲。
旁邊隊友拍了一下他,小聲說:「賀神一會兒就來了,用得著你去指導嗎?」
李懷明申請閉麥。
氣手.槍和氣步.槍不一樣,前者是要抬起手臂持槍,而後者是托舉的,還要依靠腰部的力量。
朱教練就很啰嗦。
池穗穗覺得自己還算聰明的,上學也是各種獎學金,學什麼都很快,但到這就不太行了。
胳膊抬了一會兒就沒力氣了。
更別提還要打中一個環數,那個電子靶很小,她覺得自己不脫靶都是一件難事。
事實和她想的一樣。
池穗穗第一槍出去,脫靶,可以理解。
等第二槍第三槍……朱教練口乾舌燥說了半天,池穗穗依舊沒有出成績后,他沉默了。
作為一個教練,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樣的。
恨鐵不成鋼。
但池穗穗不是專業運動員,只能說朱教練教運動員的心思放在她身上,不太適合。
「要不你試試氣步.槍?」朱教練試探著問,總不好直接打擊賀行望的媳婦。
「……?」
這是放棄了她這個新學生嗎?
后坐力太大,讓池穗穗的手都有點麻。
她本身皮膚就嫩,就算戴了防護用具,手上還是紅了大片,更別提一直抬著的胳膊了。
池穗穗覺得他們也怪辛苦的。
她每次見賀行望都要抬很久,可想而知這上面要練多長時間,才能穩住槍。
時間過去幾分鐘。
賀行望進來時,一掃過去就見到後面圍觀的一群人,還有摸著自己光頭的朱教練。
射運中心裏面開了空調,所以池穗穗脫了大衣站在那,身材曲線乃至其他線條很漂亮。
「抬高點。」
聲音清朗,低沉悅耳。
池穗穗偏過頭,看見賀行望走過來,在她身旁站定。
她微仰頭看他,有點兒央求的意思:快點讓我打出十環,不然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賀行望恍若沒看見她的眼神,寬大修長的手托住了她抬起的胳膊,低聲說:「別抖。」
池穗穗幾乎不用用力。
明晃晃看著兩個人作弊的朱教練:?
得,他功成身退吧。
-
朱教練眼不見心不煩,直接離開了訓練館。
有了賀老師的幫忙,池穗穗總算是發揮出了自己的「水平」,打出了3.8環。
這和平時他們比賽時通報的「9.8環」「10.2環」等等高分,顯然是對比明顯。
賀行望倒是沒說什麼。
後面一排看著的運動員們就不一樣了,人剛結婚,當然不能打擊,主動開始誇起池穗穗來。
甚至還幫她剔除了剛剛脫靶的次數。
「嫂子第一槍就打出這個成績,已經算很好的了,怪不得和賀神是一對,這天賦都是一樣的。」
「本來就是要多練練,你看這不是很快就打中了嗎,說不準再來幾次,就把我們給超了。」
「3.8環好啊!下一槍就8.3環!」
他們吹起彩虹屁來是一陣一陣的。
男生們的彩虹屁和那些大小姐們的截然不同,是那種每個字都是在真情實感地吹。
比起塑料姐妹的,更讓人覺得真實的假。
來自直男們的誇獎。
池穗穗伸手弄了下自己的頭髮,垂眸,裝模作樣地溫柔開口:「也沒那麼好。」
「……」
賀行望很了解她,此刻沉默。
一眾運動員們立刻回答「你太謙虛啦」「非常好非常好」的話,不要錢的往外說。
不可否認,吹得是讓人容易飄。
池穗穗感覺下一步她就能想象自己站在世界舞台上的畫面,下一秒就獲得金牌。
「……」
「抬胳膊。」賀行望說,打破她的幻想。
半飄起來的池穗穗已經體驗到了快樂,並不想再腳踏實地:「握不住了,手累。」
她聲音放軟,有點兒嬌。
不常撒嬌的人,偶爾撒一次會更讓人心動。
賀行望垂眸看她,視線從她唇上掠過,牽了下唇線,淡淡問:「力氣小到這樣?」
池穗穗說:「那你不是最清楚嗎?」
聽上去好像沒什麼的話,賀行望卻莫名地被她勾起昨晚的片段,這麼想她是沒什麼力氣,輕易就累了。
他皺了下眉心,「那就到此為止。」
池穗穗沒成想是這個結果,她提議道:「你可以握著我的手,像電視里一樣。」
賀行望瞥她一眼,目光落在防護用具上,慢條斯理又嚴謹地開口:「不可行。」
「好吧。」池穗穗改了口,「下次再繼續。」
「回去可以多鍛煉。」賀行望說,評價:「你的手臂沒力量,軟綿。」
「我鍛煉這個幹什麼。」池穗穗隨口說,放下槍,任由賀行望幫她取下防護用具。
她話說完才感覺哪兒不對勁。
是不是平時聽宋醫生開車聽多了?
宋妙里在群里說話沒有顧忌,經常一個字就能腦補出幾萬字的車,然而本人實際毫無經驗。
至於她說要去分手騙炮,池穗穗覺得誰騙誰還不一定。
說回到這裡。
池穗穗假裝自己沒有開車,偷瞄了一眼賀行望,確定他沒有聽出來弦外之音才放心。
因為兩個人關係擺在那裡,周圍的其他人不好當電燈泡,已經自顧自地去訓練了,場館內槍聲陣陣。
聲音有點大,池穗穗伸手捏了捏耳朵。
一抬手,賀行望就發現她的手紅了,他一言不發地捉住,給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壓揉捏。
「老公你真好。」池穗穗忽然開口。
賀行望動作一頓,漆黑的眼眸看著她,面前人明眸皓齒,眼唇彎彎,燦若星辰。
這是她婚後第一次這麼叫。
就是昨天晚上池穗穗也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然後賀行望就聽見了池穗穗的下一句話:「再用點力。」
「……」
使喚人挺有力氣,賀行望微哂。
池穗穗絲毫不知道賀行望的想法,安心地享受著來自新婚第二天親親老公的按摩。
她的左手空著,一邊解鎖打開手機,乍然一上就看到微信上多了不少未讀消息。
當然要屬蘇綿的消息最多。
蘇綿:【你們去民政局被人看到了???】
蘇綿:【也是,過年好多人結婚,好像看到也不稀奇。】
蘇綿:【#鏈接】
蘇綿:【現在網上都炸了。四捨五入,穗總你也是一起上熱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