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重北府晚宴
颶風伍的士兵先行一步把道路清開，邵寧凡等人慢步走入風石樓，還是原來的裝修，家具上散發著古樸的木熏香味，當初和塔克來弄堂城售賣石板畫，每次都會在這家典雅的驛館中歇腳，一晃眼就是幾年過去，也不知道店家是否還記得自己的模樣。
一個身態略微發福的中年男子，領著四名店裏的夥計在風石樓一層候著，見邵寧凡等人進來，連頭都不敢抬起，連忙道：“在下風石樓瓦中恭迎各位大人，大人有何吩咐盡管開口，小的一定安排妥當。”
“店家，你不認識我了嗎？”邵寧凡看著那名發福的男子笑道。
“你是……”瓦中聽到來人如此說話，這才抬起頭細細端詳，忽然他雙眼睜大，差異道：“你是賣石板畫的邵寧凡？”
“嘿嘿，果然是生意人，記性不錯。昨晚是否有一男一女下榻於此？他們是我的朋友，帶我去找他們吧。”
“我說昨晚颶風伍的郭風股長怎麽親自送他們來呢，原來是您的朋友呀！他們都在本店最好的上房裏歇息，您先坐著，我這就去稟報。顧林，還不趕緊給幾位大人上茶！”
瓦中帶著一個夥計一邊上樓，一邊對身邊的夥計小聲嘀咕著：“真沒想到呀，幾年不見，一個商販怎麽就變成少攀雲殿主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少頃，白沐雪和萬理跑下閣樓，諸葛彥是老熟人，自然不用介紹，邵寧凡向白沐雪介紹了肩旁上的蒼穹。出乎意外的是，一臉刻薄尖酸的蒼穹居然對白沐雪這個陌生人沒有生出任何敵意，反倒是像自來熟一樣，一人一獸暢談無阻，可能這也和白沐雪自身氣場有些關係，畢竟她和蒼穹平日裏都不愛主動說話。
中午，諸葛彥領著大家去城西集市裏參觀了他的通天居，建築外觀和擺設幾乎和當初岩嘯城內的通天居如出一轍，讓邵寧凡和白沐雪都有種親切而久違的感覺。然後大家又在諸葛彥購置的宅院裏用了午飯，蒼穹和邵寧凡兩人都是大飯量，這也差點把主家廚房中的食物全部掃空。
逛完弄堂城東西兩麵的集市，天色愈暗，眾人來到圖斯達的重北府門前。門口把守的士兵見到邵寧凡，立即半跪恭迎，說是城主和領主都在後院擺下酒宴恭候多時了。
侍女將邵寧凡引至城主圖斯達的後院，院落外站著一名身穿武甲的藍發女子，這正是與司雷一同隨行的侍衛長琉璃。進了白石鋪地的後院，一顆十餘米的甜菊樹下擺著一桌豐盛的食物，兩位身材相仿的男子起身相迎：“卑職司雷，卑職圖斯達，參見寧凡少主。”
“在外麵瞎逛了一天，餓死我了，這麽多好吃的，那我就不客氣了！”肩上的蒼穹也不管司雷和圖斯達正在向邵寧凡行禮，看到美食就跳了過去，一口叼著一整條清魚便吃了起來。
司雷和圖斯達低頭行禮之際，斜眼瞟了瞟正在狼吞虎咽的蒼穹，心中想著：妖獸果然真是沒有素質的物種，這般不懂禮數！
眾人圍桌而坐，邵寧凡笑道：“晚輩曾在刃風高原生活過數年，這還是第一次有幸見到領主大人，您的大名在這刃風高原之上那是如雷貫耳呀。”
司雷趕緊謙言道：“不敢當，屬下治理轄域無方，讓少主見笑了。”
邵寧凡淡然地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嗯，你說得確實沒有錯，司領主手下的領地還真是治理無方。”
司雷正想坐下拿起酒杯敬酒，身軀一僵，自己剛才隨口說治理無方那是謙卑客套的話語，怎麽這新來的少主還真當回事了。不過刃風高原遼源廣袤，要說瑕疵，自然會有不少，萬一這少主抓著雞毛當令箭，把這些不如意的事情向攀雲殿匯報，那自己這個領主的寶座怕是要換人了。
“卑職愚鈍，不知所見何事讓寧凡少主有如此說法？”
“攀雲殿統攝驂鸞，司雷領主為尊上分憂而擔負刃風高原保境安民職責，可不曾想在您的領地之內卻又暗合靈即靈，妖即妖的政令，更令人不解的時，這道政令卻從未知會攀雲殿，天諫堂上也不曾有任何備文……”
邵寧凡話音未落，司雷麵色難看，額上冒出幾滴冷汗。本來圖斯達說有攀雲殿的少主駕臨，他還將信就疑地來看看這個少主是真是假，方才所言幾句，句句戳心，而且提及到尋常靈妖根本不知道的天諫堂，這少主身份必定不假。
司雷知道這邵寧凡現在肯定要拿自己對妖獸的偏見做文章了，竭力解釋道：“卑職以為，禁妖令乃一小事，無需事無巨細向攀雲殿稟報，故而沒有在天諫堂存有備文。”
“原來是小事……那因為妖獸無法進城躲避刃風暴，每年在你領地枉死多少妖獸你有做過統計嗎？”
“這……”
“妖獸不滿政令，在多處城鎮外引發獸潮暴動，這算小事嗎？”
“這個……”
司雷被邵寧凡的問題問得詞窮，臉色慘白，不停地擦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心想因為他的個人恩怨，雷鳥族上下是要被牽連了。一旁的圖斯達一直低著頭，正眼都不敢瞧邵寧凡一下，沒想到邵寧凡說晚上來府上做客，是要找司雷領主的晦氣，早知如此，就不該通知領主來陪席了。
“當然，領主的所為是有自己的原因，我也不是不清楚。”邵寧凡見司雷和圖斯達低頭不敢答話，又把語氣緩和了一下。
司雷聽出話中有轉折，立即道：“少主體恤民情，實乃驂鸞大幸。”
“三千年前風神塚一戰，當值妖獸將領彈無失蹤一直是你心中鬱結，我說得沒錯吧？”
“少主怎麽會知道三千年前風神塚之事？”
“我要是說，我在刃風高原生活的三年中，結識了一位名叫司澤恩的朋友，不知道能否解答你的疑惑？”
“原來如此……司澤恩當日護住不利，我沒有殺他便是看在他是我父親義子的情分上，沒想到他居然四處散播這些流言蜚語至少主耳中。”
“聽司雷領主這麽說，一定是充分的理由相信司澤恩和彈無瀆職，敢問你可有認定司澤恩和彈無護住不利的證據？”
“當年我率增援部隊趕到，聽一個從風神塚跑出來的侍衛說彈無和司澤恩帶著神風羽扇跑了，而我父親 身故之地也找不到神風羽扇！多年來也尋不見彈無的下落，這難道不能說明一切嗎？”
“據司澤恩描述，當日魂魔出動300名頂尖刺客突襲風神塚，光是天刑級別的高手就多達六十之數。身為一個風神塚的侍衛，不在身邊護衛，怎麽會遇上你呢？我完全可以認為你遇上的士兵是一個逃兵！你寧可相信一個逃兵也不願意相信司翔子老領主身邊的將領嗎？”
“寧凡少主，我也不是有意頂撞，但此事乃我雷鳥族家事，我想我沒有必要與你細辯吧。”
“如果我告訴你，今天神風羽扇就在這個庭院之中，你可願意讓我摻和你的家事？”
“什麽？”司雷雙眼電芒閃現，找了多年的神風羽扇居然在弄堂城的城主府？
圖斯達一聽這話，嚇得直哆嗦，連忙道：“你說神風羽扇在我府中？這怎麽可能，我可從未見過這件天神兵器呀，圖某自問對領主和尊上忠心不二，請兩位大人明鑒……”
“圖城主，你別誤會，我又沒說是你藏著。其實神風羽扇一直在我這位友人的身上，但羽扇的由來連我也不得其詳，今天正好借這個機會，我也想聽聽神風羽扇是怎麽流落至狼靈穀的。”邵寧凡說罷，笑著看向身邊的諸葛彥。
在來重北府的路上，邵寧凡就讓諸葛彥做好準備，因為他這一趟一定會碰上刃風高原的領主司雷。而諸葛彥身上的神風羽扇原本出自上任刃風高原領主司翔子，錯過今晚，恐怕以後再無機會向世人昭示神風羽扇的流落軌跡以及為司澤恩和彈無洗白冤屈。
諸葛彥一直沒有發話，心情看似有些沉重，在甜菊樹下，他將獲得神風羽扇的經過詳細描述了一番。
百年前，他初經神道進入狼靈穀，根本沒有資本在岩嘯城立足。最開始的十來年，他隻能白天在岩嘯城中乞討，晚上到城外附近的村落中找好心人家借宿。一日他在一個無名的山洞之中發現有一頭全身暗紅色的妖獸，那妖獸十分虛弱，諸葛彥便將身上僅有的食物留下。第二日，諸葛彥來到同一個山洞，又為那頭妖獸帶去了一些粗糧，妖獸隻是警惕地看著他，並沒有任何動作，在諸葛彥走後便趕緊吃掉所有的食物……持續數日，妖獸見諸葛彥並無惡意，終於開口說話。妖獸自稱名為彈無，是千年前從刃風高原逃避仇家追殺才來到狼靈穀，由於仇家半路多次截殺，它身負多出重傷，至今未能痊愈，如今已是風燭殘年，隨時都有可能油盡燈枯。
妖獸從洞中的雪土裏刨出一把扇子，說這是刃風高原的至寶，切不可落入奸邪之人手中，如有機會，一定要親手交還到刃風高原領主的手中。要是見不到領主本人，誰也不能相信任何其他人，因為這是幾千個靈妖生命才保住的東西。此後，彈無簡單地傳授了一些鬥氣功法並幫助諸葛彥對神風羽扇施加了精神符印，由於自身陽核不及神行，強行助他人施加精神符印隻能加速彈無身上的舊傷並發，不就它便客死他鄉。
得到彈無的點撥，諸葛彥這才初窺陽核的力量，也慢慢在體內形成了靈妖才有的陽核。擁有了陽核之後，諸葛彥才有了資格留在岩嘯城，經過幾十年的經營才有了通天居書屋。
“如你所說，彈無身死之前讓你將此物交還給我？”要不看到邵寧凡在場，司雷恨不得立即把諸葛彥手中的羽扇拿來，這本就屬於他雷鳥族的天神兵器，也是刃風高原至高無上的榮耀。
“你聽故事就好了，扇子以後不再是雷鳥族之物了！”蒼穹嘴中叼著一塊肉，一把將諸葛彥手中的神風羽扇拽到爪中。
“我忍你很久了，你到底是何方妖獸？敢在我刃風高原撒野？”蒼穹一再挑戰刃風高原領主的底線，司雷拍桌立身，火冒三丈地怒吼道，看這架勢就要動手了。
蒼穹的火爆脾氣哪裏容得別人在它麵前這般叫囂，吐掉最終肉塊，尖叫道：“喲，還想和我動手？來啊，老子不把整個弄堂城掀飛我就不叫蒼穹！”
向來對妖獸偏見頗深的司雷手中已經亮起了雷光：“就算弄堂城沒了，我也要滅了你！”
蒼穹肉翅扇打，宴席的木桌瞬間吹翻，不甘示弱地喊著：“你們誰也別攔我，今天看我不弄死他！”
“小蒼，別鬧！”邵寧凡攔在蒼穹和司雷之間，又轉身說道：“司雷領主，稍安勿躁，我朋友蒼穹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這神風羽扇以前確實是雷鳥族持有，但如今恐怕應該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