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天諫堂之辯
身材魁梧的光頭男子站在一位炫彩絲袍的中年男子身旁，他的左手很明顯與常人不同，是一條機械臂。
“是爸爸！爸爸，我在這兒！”
拉貝絲一眼認出了傳送陣中走出的是巴特，一邊叫喊著，一邊奔跑過去。
“哈哈，拉貝絲，我的乖女兒，是不是想爸爸了？”
兩父女在寶正山的軍營內擁抱在一起，這讓不少周圍的靈妖將士又想起了家中父母和親人。不過正因為後方有著種種牽掛，才這些戍邊衛士們舍生忘死地守護著靈妖的邊境，絕不能讓魂魔隨意踐踏自己的家園。
身為寶正山山主的謝歡也不好立即離開，還是很有禮貌地將薑易和巴特迎進中軍帳內。周易也沒點兵前往佐瑪大陸，她也想知道薑易為何到寶正山，難道軒轅浪生失蹤的消息這麽快就傳回攀雲殿了？
待侍女把茶湯奉上，眾人坐定，巴特首先宣布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這次薑易和畢元帶著軒轅渡的盟約前往戈爾山脈，順利與普拉德雷亞的首領格菲林進行了一次深度麵談，雙方對未來的合作都抱有很大的期望。畢元被軒轅渡委任為盟使，可以全權代表他與格菲林協商戰略合作的細節，兩人當場就拍板了攀雲眼計劃，畢元也留在戈爾山脈負責協調靈妖與普拉雷德亞人之間的部署。
“巴特，你說的攀雲眼計劃是個什麽東西？”
烏裴隻知道靈妖現和普拉雷德亞人之間正式開啟了合作關係，可那個什麽攀雲眼卻是聞所未聞。不單單是烏裴，其實在場絕大部分靈妖將士都不明白其中所指何事。
隻有來自地球的邵寧凡，他大致從這個計劃的名字中猜出了個大概。普拉雷德亞人以科技文明著稱，但在三萬前的大戰中精銳盡失，多數裝備和設施也應該或失靈，或報廢，他們要想在堊斯上站穩腳根，首先就得像地球人那般，架設衛星或空間站，那麽這個舉動也必須經得原住民的同意。
果不其然，巴特見烏裴有此一問，笑道：
哈哈，是我沒說清楚。咱們的格菲林首領向盟使畢元大人爭取到在堊斯上空布設二十個巡航衛星的特權。隻要把這二十顆衛星送往外層空間軌道，再輔以普拉雷德亞人的設備，大家以後就可以實現遠距離通話和傳輸重要數據，要是稍微改進一下衛星，傳送物體也不是難事。不僅如此，這些衛星好比是二十顆眼睛，能隨時探查堊斯上不同區域的情況。就拿這寶正山來說吧，以後可以坐在攀雲殿裏看到軍營地上掉的一顆扣子。
謝歡聽完拍著桌子叫好：“這麽方便！如果這些技術運用在戰場上，我靈妖部隊的調動和支援都會比原來更加快捷，以後魂魔再想要偷襲，我們的部隊也能及時趕到。就算攻下佐瑪大陸也是指日可待！”
“那麽這些巡航衛星現在已經發射升空了嗎？”邵寧凡問向巴特。
“哪能那麽快，衛星所需要的材料相當複雜，我們艦船內的庫存根本不夠用。畢元大人留在戈爾山脈就是為了從驂鸞大陸其它領地調度這些材料，估計再有三十天，衛星就可以完工。”
烏裴拉著巴特繼續詢問攀雲眼計劃的細節，拉貝絲也跟在後麵，她對普拉雷德亞人的科技可是相當醉心的。
薑易把邵寧凡、周易還有謝歡叫到一旁，告之他們軒轅浪生兩日前就回了攀雲殿，不知道在神統麵前說了什麽，神統顯得心情不悅，命他到寶正山把邵寧凡和周易給喚回去。
“浪生少主已經回到攀雲殿了？”
周易和謝歡聽到這個消息比聽到巴特說發射衛星的時候更加興奮，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看來軒轅浪生平安無事，自己也不用承擔什麽失職之罪了。
“哦？我們在這裏等了他兩日，他一個招呼都不打，自己倒是先回攀雲殿了？尊上喚我等回去沒說具體是什麽事嗎？”
“這個還真沒說，隻是讓我傳話，讓你們盡快返回攀雲殿。”
邵寧凡意識到，軒轅浪生這步棋下得狠。先一步回到攀雲殿之後，寶正山的賭約可以不赴，肯定還會在軒轅渡那裏顛倒黑白地把自己說得是如何委屈，也不知道他編的什麽理由，回去以後隻能見招拆招了。
既然神統有令，周易也不敢有半點延緩，立即和邵寧凡等人通過傳送陣回到了雲山門外。
進了雲山門，薑易帶著烏裴、巴特還有拉貝絲前往尚武區休息，周易和邵寧凡則是直接向政殿區走去。
剛剛步上政殿區前的四十九級台階，侍衛長武蓉帶著十名女侍衛便攔在政殿區大門處。
周易瞟了一眼一身紫衣的武蓉，見她沒有半點讓路的意思，開口道：“你這是做什麽？”
“寧凡少主、周輔司，屬下奉命行事，得罪之處還望見諒！”武蓉抱拳施禮，接著回身喊道：“來人，將這二人綁了！”
十名天刑上層的女侍衛手中凝出符印，十道符印在空中幻化為兩條棕色鎖鏈，在侍衛的牽引下，鎖鏈朝邵寧凡和周易飛去。
周易雙手噴出兩道黒焰將鎖鏈擋住，怒道：“你敢！是尊上召寧凡少主與我到此麵見，你這是謀逆！”
“周輔司，幾日不見，居然敢公然違抗尊上禦令，我看你這才是叫謀逆吧？”
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從政殿區內傳出，錦衣華服的軒轅浪生一副躊躇滿誌的樣子，大搖大擺地走到武蓉身邊。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人，一個是他的貼身護衛倫珠，另一個短發男子邵寧凡自然不認識，可周易卻知道，那是神行上層的攀雲使歐博陽，屢次為攀雲殿完成危險的任務，即使在攀雲使中也屬於佼佼者之列。看這架勢，歐博陽是被調到軒轅浪生身邊做護衛了。是什麽原因讓軒轅渡平白無故給軒轅浪生身邊添加高手呢？這一點周一卻是想不明白。
“這是尊上之意？”周易疑惑地看向武蓉。
“輔司大人，若無尊上口令，就算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攀雲殿內與您動手，還請不要為難在下。”
“周輔司，咱們這是被小人算計了。你若再公然對抗，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邵寧凡沒有與軒轅浪生做任何理論，他隻是小聲提醒著周易。
周易想了想，邵寧凡說得也對，不管事出何因，也不能在這裏抗命。旋即收回黒焰，任憑鎖鏈將自己周身束縛。
當邵寧凡身負鎖鏈經過軒轅浪生身邊，軒轅浪生低聲陰笑道：“姓邵的，咱們寶正山的事可沒完！”
邵寧凡回道：“這正是我要對你說的，這事還沒完！”
倫珠借機在邵寧凡身後推了一把，叫道：“階下之囚，還雄氣個屁，快走吧，尊上還等著你呢！”
武蓉將邵寧凡和周易帶到天諫堂門前，高聲稟報道：“尊上，寧凡少主與周輔司已帶到。”
堂上除了軒轅渡和幾十位攀雲殿的重臣，還坐著雲母周長嫣，卻沒看見邵依依的身影，想必是軒轅渡沒有通知邵依依。
不明緣由的周通見自己愛女身背囚鎖走入堂內，立即跪在軒轅渡座下，忠肯地問道：“尊上，不知寧凡少主與小女所犯何罪，竟要如此待之？”
軒轅浪生不等軒轅渡發話，自己忍不住跳出來說道：“周通，你連自己的女做了什麽都不知道嗎？她與邵寧凡在尕古特裂痕企圖謀害本少主！”
“這……是不是……弄錯了呀？小女對尊上乃至整個驂鸞大陸都是一片赤膽忠心，絕不會做出此等忤逆之事，還望尊上明鑒！”
軒轅浪生斜嘴，叉腰笑道：“周老頭，你女兒犯了錯可不要護短，我勸你還是秉公辦事，不然，小心連你這首座之位都保不住！”
“哈哈……才出去沒幾日，沒成想驂鸞大陸的神統什麽時候就換人了？”邵寧凡突然在高堂之上放聲笑道。
堂上幾十位靈妖重臣心中都是一顫，這邵寧凡就算是神統之子，也不能說出此等無德之言，各個都低頭抬眼，默默看向坐在天諫堂玄天寶椅上的狂神軒轅渡。可軒轅渡出乎意料地冷靜，並沒做出任何反應。他的初衷隻是想知道邵寧凡會如何處理這次事件，並非要定邵寧凡的罪。
“邵寧凡，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此等忤逆之言！”軒轅浪生指著邵寧凡罵道：“我看你當了少主就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裏了吧！”
邵寧凡上前一步，理直氣壯地說：“尊上，諸位前輩，無論周輔司與我是否有罪，在這天諫堂上，我想也由不得軒轅浪生審訊吧？難道不應該是這攀雲殿的主人對我們發問嗎？軒轅浪生此舉實乃僭越，他怕是等不及要體驗坐在玄天寶椅上的滋味了。”
此話一出，軒轅浪生臉色瞬間咋白，心中狂冒冷汗，眼珠馬上向軒轅渡瞟去。自己急著想讓父親給邵寧凡定罪，不想卻起到了喧賓奪主的效果，又被邵寧凡在堂上這麽一提，包括軒轅渡在內的眾位靈妖會怎麽想他？身為儲君，最怕的就是讓現任執權者認為儲君急於自立上位，這可是皇室大忌。
場麵一度尷尬，軒轅浪生站在堂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堂上眾人竊竊私語之際，軒轅渡終於開口了：“好了，好了。剛才我正思考與普拉雷德亞人的盟約之事，興許浪生見我一時走神，這才出來說話，不是什麽大事。浪生你先退到一旁，由為父來問話。”
軒轅浪生退到一旁，氣鼓鼓地盯著邵寧凡，本想在天諫堂上親自羞辱這庶子一番，可沒想到邵寧凡巧舌如簧，要不是軒轅渡對他溺愛有加，不追究他的僭越之失，說不定自己就要被一同問罪。
“聽浪生和倫珠說，是你向魂魔通風報信，把他們前往索丹丘的行蹤透露，導致他們一路遭遇十多次伏擊，最終不得不逃回攀雲殿，可有此事？”
“尊上，不知道說這話的人可有憑據？”
“我和倫珠被魂魔一路追殺而走散，他在返回攀雲殿時，看見在你佐瑪大陸上空與一個魂魔的交談甚歡，八成是在等我被擊殺的消息吧！”
“這就叫證據？”
“這難道不叫證據？”
“我確實與一個魂魔在空中交談數句，但他也是來伏擊我的，我和烏裴也差點丟了性命！”
“屁話，你說我就信啊，你當我傻嗎？”
“行啊！那如果我說，我的侍衛烏裴在寶正山軍營不小心撞見了倫珠使用魂石聯係魂魔，又把我前往索丹丘的行蹤透露，請問尊上，是不是也可以定軒轅浪生謀害同族之罪？”
邵寧凡所說與實際情況絲毫不差，倫珠確實是用魂石在寶正山聯係了魂魔。軒轅浪生心中奇怪，要是邵寧凡早就知道自己串通魂魔要在半路設伏，為什麽還要去索丹丘呢？難道真的是對自己的實力有充分的自行？還是……對，他是瞎蒙的，一定是這樣！
“你這是信口雌黃，胡編亂造，見我們知道你勾結魂魔便顛倒黑白是非！”
“你激動什麽？耳朵沒毛病吧，我剛才是個等量假設，你沒聽見我說‘如果’了嗎？”
軒轅浪生被氣得麵紅耳赤，心虛得緊；邵寧凡則是身負鎖鏈，氣定神閑。
軒轅渡早就知道軒轅浪生所說並不能足以將邵寧凡定罪，隻不過借這個機會看看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關係和各自的能力。經過此番比較，他對邵寧凡的喜愛又是增加一分，隨即揮出一道玄力將邵寧凡身上的鎖鏈解開：“看來是一場誤會，那就不要再繼續傷了自家人的和氣。”
軒轅渡看向堂下的周易：“周易，你本來是去協助調度守軍並保護兩位少主，此番若不是倫珠舍命護主，我怕是再也見不到浪生了！你可知罪？”
“屬下……護主不周，甘願受罰！”
周易白了軒轅浪生一眼，心想，你們一家人的矛盾扯清楚了，就把氣都撒到我頭上，真是伴君如伴虎呀！但自己身為臣子，又對這個現實無能為力。
邵寧凡深知周易在寶正山也算是幫忙不少，不能袖手旁觀，立即說道：“尊上且慢！周輔司有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