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小玄子的要求
灰界海域之中，鮮少有人知道枯魂海淵的存在，更不清楚上古凶獸的可怕，但凡茶餘飯後聊到可怕、黑暗等字眼，絕大多數人都會聯想到無明海都，那才是整個灰界享譽盛名的黑暗恐怖地帶，那裏曾是魂魔猖獗一時的帝都所在。
魂魔的先祖在離開灰界之前，怕也沒有想到，曾經一時輝宏的無明海都會變得如此不濟與蕭條，甚至還被灰界王的大軍團團包圍，出入海都皆需要使用傳送符陣。
在無明海都城牆的百米之外，魂魔和灰靈們都各自立起一道防禦性極強的符陣壁壘，雙方都不願讓對方輕易越過自己的壁壘防線半步，一旦壁壘的符陣上有一丁點兒異常反應，那無明海都內外將是草木皆兵，大戰隨時隨地都會爆發，這早就成為了駐守壁壘內外魂魔和灰靈軍士們的家常便飯了。
無明海都的中央城區，一座黑色暗玉石構築的宮殿，名為萬魂殿。數萬年前，這裏曾是魂魔帝都的核心區域，現在成為了血魂門的宗門所在。在這座四層高的巨型建築群裏，第一層為宗門議事廳；第二層為門主、護法、長老們私下與門生弟子約見的寧魄閣；第三層是門主與副門主日常起居的魄道居；第四層則是典藏宗門各種書籍資料的窺天室。
一名身材消瘦，半身赤裸的男子來到窗前，輕輕推開魄道居牆上的一扇木窗，淒瑟難掩的舊城古都倒影在他深邃的雙眼中。男子暗自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心裏想著也不知道哪一天，這無明海都之外的符陣壁壘才會解開……
一雙香滑溫嫩的玉手從男子身後插出，那雙手試圖把男子向自己的懷中再攏緊一些。秀發垂至腰間，她全身披著一層透涼的薄紗依維在男子的背後，她很是享受這種零距離接觸的感覺，為了這種感覺她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
黑煞向後斜了一眼，低沉問道：“符印解開已有三日，你就一點不擔心冷波宮怎麽樣了？”
“若無事，琴兒必會傳來消息；若是有事，琴兒便沒有機會傳來消息”冷波兒的頭依舊貼在黑煞殷實的背闊肌上，一縷劉海搭在她的臉上，看起來有些無奈和淒涼。
三天前，冷波兒察覺到千年前她與黑煞合力施加在冰蠶子身上的符陣被破除，她即刻意識到仇家很快就要尋上門來，故而通過冷波宮外圍一處隱蔽的傳送陣法來到無明海都，希望黑煞能幫她解決渦洋和冰蠶子這兩個後患。
當冷波兒還是冰蠶宮一名普通護法之時，黑煞在一次三巨頭的宴會上偶然邂逅了這位多數男人一眼就無法忘懷的尤物，不久兩人便暗通款曲。冷波兒也極會抓住時機討黑煞歡心，所以黑煞才將宗門神器之一的幻魔玉笛賜予她，而且還為這個妖女動了顛覆冰蠶宮的念頭。兩人合謀將冰蠶子騙出行宮，來到枯魂海淵深處將其封印。之後，黑煞便以三巨頭之首的名義，順理成章地讓擁有神器的冷波兒成為了冷波宮的主人，並且位列三巨頭之末席。
手中一枚魂符閃出一道青光，黑煞收回魂力，回身走到床邊穿上平日的衣物：“有消息傳回來了。”
冷波兒張開手掌，以魂力吸來灑落一地的裙衫、錦帶：“你居然在我的地盤安插了斥探？”
“我也是為你的安全考慮”黑煞整好行裝，伸手向冷波兒遞去那枚魂符：“你不想知道嗎？”
“你說吧……”冷波兒坐在屋內一張圓桌旁，靜靜地看向窗外，她像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冰蠶子、渦洋以及邵寧凡、烏裴、塔克在三日前去了你的冷波宮，黃順琴中了冰蠶子的束元虛神……”黑煞看了一眼此時雙手氣得有些發抖的冷波兒，接著說：“冷波宮如今已四分五裂，約有兩百冷波宮的舊部留下效忠了新的冰蠶宮。”
“定是那毒婦從我徒兒嘴中撬不出信息，這才對她用了束元虛神！我的琴兒死得好慘呐……是為師害了你……嗚嗚……”冷波兒一頭埋在桌上，哭得是天昏地暗，就像是死了親生子女一般。
黑煞上前一步，輕撫著魂界尤物的黑發：“我們哪一天不是生活在爾虞我詐之中，興許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我不要名分，不要重建冷波宮，我隻要害死我琴兒的五個人在我眼前灰飛煙滅，可好？”冷波兒抹去眼角的淚珠，一手拽住黑煞的衣袖，哀求道。
黑煞沒有作答，甩開衣袖，走出了居室。渦洋和冰蠶子自然好說，但這邵寧凡、塔克和烏裴就不是他想動就動得了的人了。打狗也要看主人，自己要是隨意動手，那人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在魄道居的走廊上，腳步聲漸漸交集，副門主魂天九迎麵走來，以極低的聲量在黑煞耳邊恭敬地說道：“門主，我們安排在海霸宗的斥探方才傳來消息，說是蠻霸那邊抓到了邵寧凡的同夥……”
黑煞聽完，也沒有立即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向樓下走去。
攝魂魔上層的魂天九站在原地，扭頭撇了一眼黑煞居室的方向。那裏麵的女人幽香，不，應該說狐騷味是這般熟悉。冷波兒幾番對他調情，她的氣息怎麽會忘記，此刻心裏隻是暗罵：“這個騷貨，除了睡不同人的床榻還能做什麽正事？沒想到你和門主有這麽一腿關係，辛虧一直以來對你有所提防，不然我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黑煞獨自走到萬魂殿地下深處，揮手屏退四名鎮魂魔中層實力的守衛，手中結出符印，牆壁上的符陣打開了一道暗門，隨後默默步入了一間看似普通的石屋。
進了石屋，黑煞又凝結符印將牆上的符陣複原。這樣一來，外界絕對不會有人聽到任何這裏發出的聲音。剛才還是一個霸氣十足、誌高氣昂的血魂門門主，現在卻單膝跪在地上，低頭向石屋內的坐著的一名女子行禮：“黑煞參見聖女！”
石屋中坐著的正是一身天藍羅衣，烏發如瀑的狼靈穀大小姐，白沐雪。當日冷波兒等人生擒白沐雪後便被黑煞暗中下令請到了無名海都，就連副門主魂天九也不敢過問此事。白沐雪沒有反對黑煞的做法，算是一種配合，她也想讓自己的故事變得有趣一些。
不管黑煞門中事務再是繁忙，他都會每天親自到密室向白沐雪匯報灰界目前的情況，最為重要的是講述是否有邵寧凡等人的行蹤。前幾日邵寧凡、塔克和烏裴掉入枯魂海淵，黑煞也曾暗中派出人手下去探尋，但無一人回來報信，可想而知這枯魂海淵的恐怖。白沐雪沒有聽到關於邵寧凡的消息，每天都是冷冰冰地表情，也不知道是她天生如此還是因為擔心邵寧凡，不過這一點黑煞卻不敢多問一句，這畢竟不是他這個做下屬該問的事情。
“今天又是些什麽無趣的事情？”白沐雪坐在木桌旁，背對著黑煞，她的眼中呆呆地看著牆壁，弄不清是在發呆還是在策劃一個新的故事劇情。
“卑職今日剛剛收到關於邵寧凡的消息……”黑煞說出邵寧凡的名字，故意頓了一下，他是想看看這位聖女的反應。雖然白沐雪沒有什麽明顯的舉動，但黑煞依舊從石屋內的細微的能量波動中察覺到，這邵寧凡是可以唯一影響這位聖女的心情的人。
白沐雪沒有回頭，也看不見她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口吻問道：“怎麽不繼續說了？”
“哦，贖卑職有些緊張。今日我的斥探從冷波宮地域傳回訊息，說是……”黑煞對聖女還是十分敬畏的，沒有半點隱瞞，如實把魂符中的所有資訊都一一在白沐雪前道盡，就連蠻霸抓了拉貝絲等人的消息也一並呈報。
枯魂海淵邊緣的冷波宮舊址上，在堊斯三人組的通力協助下，冷波宮周圍數十裏的殘餘勢力據點皆被蕩平，渦洋也開始著手重葺冰蠶宮。冰蠶子因使用束元虛神而短暫失明三日，現下視力基本康複，陰魄的力量也慢慢恢複到了攝魂魔中層。
從黃順琴的記憶裏，大家都讀到，冷波兒與黑煞早已有盟約，而冷波兒在冰蠶子和渦洋返回冷波宮之前就匆匆離去，想必是跑到血魂門求援去了。除了白沐雪被押往無明海都，其餘的同伴都不知所蹤，要想知道他們的消息，光靠魂魔打探還是不夠，必須找到一座灰靈城池，因為同伴們被傳送出包圍圈後，也隻會去灰靈的城池落腳。
合計之後，冰蠶子從冷波宮留下的舊部中選出幾位能力出眾的魂魔升任護法，協助她重建冰蠶宮。渦洋與堊斯三人組則是計劃往無明海都的方向前行，順便一路打探同伴們的消息。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三個靈妖再加一個魂魔一同出行，不管中途遇到魂魔還是灰靈都不好解釋，有幾個人能相信這樣的組合呢？這個時候，破界明王塔克的能力讓大家如沐春風。在塔克精神契約之力的召喚下，一臉懵逼的小玄子出現在冰蠶宮外。
玄武扭動了一下粗大的脖子，把整個頭從龜殼中探出，嘴上還打著哈欠：“咦？怎麽睡著睡著，光線就越來越亮了？”
“小玄子，想我們不？”烏裴噌地一下跳到了玄武的龜殼上叫道。
玄武聽到烏裴的聲音，立即抖了抖身子，睜眼觀察了周圍一圈，哀聲道：“唉……自從泣雪峰一別，我就知道以後再無安穩覺睡了。說吧，要去哪裏？”
塔克笑道：“小玄子看到我們怎麽這麽冷淡？見到新主人不高興嗎？咱們可是要在這灰界大殺四方……”
沒等塔克說完，玄武不耐煩地把頭縮回龜殼：“要麽就進來，要麽我回去睡覺，費什麽話？”
渦洋拍拍塔克的肩旁，第一個走進了玄武的龜殼。烏裴和邵寧凡也一臉偷笑地跟著渦洋走了進去。
塔克自覺無趣，也不高談闊論了，罵罵咧咧地進了玄武的龜殼空間：“你們有意思嗎？我這破界明王就這麽不受待見嗎？好歹小玄子也是我的坐騎嘛！”
玄武的聲音在空間中響起，不過言語中沒有多少忠肯：“我說，趕緊給個地名，咱們這是要去哪裏？先說好，沒有急事的話，我可是不會超速行駛的；打架的活我不接，每天必須給我4盞的時間睡覺；你們還得管我吃飯，晶尤草、甜丁根、苦香藻都是我愛吃的……”
“你……你……不要……太過分了！”塔克還沒聽完玄武的要求，氣得全身哆嗦，話都說不利索了。說來也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坐騎，居然敢跟主人提要求，怪不得枯魂海淵的海獸們都把玄武當狗皮膏藥一樣看待，誰都不願見到他這晦氣的嘴臉。
“兄弟，你這是怎麽說話呢？小玄子怎麽說都是活了幾萬年的聖獸，是老前輩，有些小要求不算過分的”烏裴一臉嚴肅地訓斥著塔克，實則他這是落井下石。而後，烏裴挑動著白色的眉毛，麵帶邪笑地向玄武說道：“小玄子，你就放心吧，這些都是小事，塔克高興還不急呢，沒有問題的。以後要是想到新的要求，盡管說哈，千萬別見外！就算你的新主人窮，供不了你食物，但我知道他在邵寧凡那裏存著不少好酒，沒飯吃就喝他的酒！”
塔克一聽，烏裴這是趁機把自己往死裏整呀，連自己藏在邵寧凡那兒的思雲釀都不放過。兩眼一白，當場昏厥過去。
渦洋待烏裴和塔克鬧夠，恭敬地說：“小玄子，我等四人身份尷尬，不便在灰界海域中一同行走，故而想到你這遁地穿山之能可解此難題。現在我們要從此地往無明海都的方向去，中途會遇到一個魂魔據點，名為卷浪山，我們先去那裏打探一些消息。”
玄武又打了一個哈欠：“卷浪山？我可不知道你們魂魔的地名，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可以識別嗎？”
玄武又不常年在灰界行走，更與魂魔和灰靈少有來往，不熟悉灰界海域的地名也在情理之中。渦洋拍了拍自己的腦瓜，笑道：“其實也不難找，這卷浪山在海底十分獨特，就像是石頭在半空凝成的巨浪一般，我想整個灰界海域都沒那樣的地理環境。”
“像半空中的海浪一樣……哦哦……我好像知道你說的是什麽地方了，咱們這就出發！”玄武明白了目的地大致的信息，四層樓高的身軀慢慢潛入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