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狼穀異變
片片鵝毛在天空轉舞著，灑落在白雪皚皚的山穀之中。無論是山，是地，還是林，都是白色的，確切的說它們表麵都被厚雪覆蓋著。這裏沒有千裏之外狂怒催命的刃風暴，取而代之的是萬年難消的凍氣寒晶。狼靈穀給堊斯居民的印象永遠都是那樣冷和清。
雪末兒從一個上身赤裸，正在奔跑中的白發少年頭上滑落。
少年一臉清秀的臉上有著與其年齡不太相稱的一圈銀白色的絡腮胡須，茸茸的胡須上還粘著點點血漬。下半身用一塊破舊的黑色布袍隨意裹紮住，腳下連一隻鞋子都沒有，顯然這個少年是在逃命。讓人奇怪的是，少年的手、腳上的指甲比起常人鋒利許多，也長了許多。在他身後數裏外的山林雪地，烏黑一地，十多匹身首異處的毒狼倒在血泊之中。
“眾長大人，這些都是我們派出去追擊那家夥的族人！”一隻毒狼站在血泊旁憤怒地朝山林裏叫道。
山林裏跑出一隻毒狼，它背後係著一塊黑色披風，其後緊跟著竄出幾股四爪穿戴著鐵靴的毒殺伍狼兵。
領頭的毒狼凝神看了一眼地上的殘肢碎體，道：“給附近的伍長大人發信號，所有狼兵朝戈爾山脈方向追擊！務必要將那個小雜種斬殺於狼靈穀境內！！”
“吼……吼……吼……”緊接著數聲響徹天際的狼吼。周圍的樹林，高山上紛紛出現了千餘個黑影，它們都停下搜尋的腳步，一致朝狼靈穀東南麵的戈爾山脈疾行。毒狼族這次竟然是出動一整伍部隊捕殺一名年紀輕輕的神秘男子，當初就是對邵寧凡和塔克都不曾有過如此大的手筆。
戈爾山脈，地處狼靈穀東南，它是一道天然的領地分界線。戈爾山脈往北是天寒地凍的狼靈穀，往南則是氣候宜人、風吹草地現牛羊的極地草原。整個山脈東西長2000裏不止，南北寬4裏有餘，山脈高處可達千米，低處也有百餘米，奇石險峰更是多若繁星。沒有任何領地的守軍，這裏古往今來向來都是有能者越之，沒有一定實力的人恐怕都得在這片山脈中斷送掉性命，不因天險，而歸結於人禍……
此刻，褂子山，狼陵墓園內，東門钜眼爆凶光，一掌拍死了眼前兩匹負責守衛墓園的毒狼股長，哀怒地望著雪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嚎叫著：“你們是怎麽做護衛的？？眼睜睜看著二族長慘死！？”
“屬下無能，請族長責罰。”
周圍數十匹毒狼畏懼地跪伏在雪地上，誰也不敢抬頭。它們都是事發當時負責值守狼陵墓園的毒殺伍狼兵，雖然東門烈根本就不需要它們保護，也沒有能力保護，但是東門烈暴斃於墓園之內就是玩忽職守！
東門钜身後一直不動聲色的東門殘陽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伏地領罪的狼群中，陰狠地說：“知道自己的無能就好，那你們再活著也是浪費我毒狼族的糧食，更是丟我毒狼族的臉！！”
話畢，東門殘陽體內炸射出一環駭人的棕色氣勁，跪伏於四周的毒狼頓感陽核震裂，當即七孔流血、嗚呼哀哉。這東門惡狼殺自己同族也一點都見不手軟，難怪毒狼族的臭名得以遠播。
說起給毒狼族帶來這場異變的禍首，正是東門殘陽長子東門洪與雪狼族侍女妲晶百年前所生之子烏裴！
邵寧凡、塔克從白府逃走的第三天，白硫和畢銀魂為兌現與東門殘陽的盟約，當眾讓烏裴服下了締化丹。結局慢慢向白硫和畢銀魂不期望的方向發展了，深鎖眉頭卻不能加以製止。烏裴服用締化丹後除了鬥氣級別從天星下層提升到了中層，再無任何蛻變跡象，還是原來的狼模狼樣。
正所謂有狼歡喜，有狼憂。以東門殘陽為首的毒狼當然是歡天喜地，狼靈穀唯一存活著，有望趕超神狼白岩嘯的混血狼現在是板上釘釘地歸毒狼一族了。先不說烏裴的實力是否能趕超神狼，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現在不能，誰能保證將來也不能？怎麽著也夠雪狼族和風狼族坐立不安的了。
可惜是，惡貫滿盈的毒狼僥幸得來的好景並不長久，烏裴即將為它們帶來一場意想不到的噩運。
烏裴服用締化丹無果，鑒定為妖獸後被交由東門殘陽撫養。自幼在白府長大的烏裴從沒想過自己居然屬於妖獸，而且還要歸毒狼族管製，這可如何能讓它接受得了？
不過這一切都在雪狼、風狼、毒狼三族高層人物的意料之內，烏裴不為人知的身世終於得見天日。為了公正，東門钜在眾狼族長老和烏裴的麵前把故事的前因後果敘述了一遍，這個離奇的故事無疑是讓烏裴吃了一記晴天霹靂。
即便是在場眾位狼族首領們默認首肯，烏裴依舊拒絕隨東門殘陽回影山並加入毒狼族狼藉。
當天，烏裴情緒失控、暴走，欲強行突圍逃走。狼靈穀三大巨頭和狼族長老皆聚於此處，任何一人都有能力一招之內秒殺烏裴，這個突圍的舉措無異於送死！東門钜為不讓烏裴再發力逃走，又顧忌在場的雪狼族和風狼族，隻是打暈烏裴再用鬥氣鎖住其陽核。這已算是手下留情，要是讓東門殘陽出手，按它的脾氣，少說就是當場打斷四肢再禁錮陽核。
烏裴從小受雪狼族教養，打心底裏最是討厭毒狼，又得知自己的生母是被毒狼強暴後才誕下它來，心中的怒火更是旺盛。回影山的路上，烏裴不停大聲咒罵毒狼，甚至把東門殘陽的父母和祖先都罵了個遍。這個行為也惹惱了東門殘陽，遂令東門烈將其押往狼陵墓園看管調教。
烏裴陽核被鎖，絲毫使不出一點鬥氣，到了狼陵墓園之後受到以東門烈為首等毒狼的百般羞辱。沒有一匹毒狼會把烏裴當同類，不僅僅是因為烏裴身上雪白的皮毛，歸根結底，還是它們都不願意接受這匹雜交出來的狼有可能成為白岩嘯那般的神狼。
“嘖嘖嘖，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烏裴”一匹毒狼藐視地圍著被一根布滿符印鐵鏈套住脖子的烏裴轉了一圈，狠狠踢了一腳：“白毛黑尾的雜種！”
“兄弟，出手輕點，弄死了可沒法和上麵交代。”另一匹毒狼笑嘻嘻地走上來，一把抓過地上散著的幾粒天桑果：“十天半個月不吃東西是死不掉的，這些糧食就孝敬狼爺我了。”
“喂，你們說族長大人對它失去信心以後會不會讓我們宰了它？”
“這雜種的肉一定有別於其它種族的肉，食用的時候記得叫上我啊！”
“哈哈……”周圍的幾匹毒狼譏笑起來。
陽核被鎖死，又一連被拴在白岩嘯的碑陵旁數日滴水未進，烏裴無力地掃了這群毒狼一眼。這三天裏看到的毒狼醜態，比它近百年見到的總合還要多。閉上眼睛盡是毒狼綠眼黃牙的嘴臉，耳中盡是毒狼羞辱它的汙言穢語，可現在的它就連想自殺都不大可能，更別說是要報複了。
“都在嚷嚷些什麽？不知道這裏是祭奠先祖們的陵園嗎？”一個嚴厲而陰沉的聲音從狼陵墓園內的座座白塔之後傳來。
剛才還在嘻嘻哈哈的毒狼立即半跪在雪地上，對白塔後麵的毒狼恭敬道：“恭迎二族長……恭迎二族長……”
“我們正在調教這雜種呢。”等東門烈走近，一名股長尖聲道。
身上掛著一件黑色披風，東門烈來到一塊的巨大且雕滿晶雪圖案的墓碑下，斜了一眼墓碑前軟弱無力的烏裴：“像你這劣等品種也配進狼陵墓園，真不知道父親是怎麽想的。”
“像你們這樣就配進狼陵墓園？手上沾有同族的鮮血越多就越有資格？”烏裴雖然無力動武，但是動嘴的氣力還是有的。
‘啪’東門烈一記反爪打中烏裴的額頭，烏裴整個身體都飛了起來撞在身後的石塔上。
“小雜種，要不是父親有令不能傷你性命，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啊？”東門烈一腳踩在烏裴的身上，爪子在雪白的毛皮慢慢劃出一道道血印：“我們毒狼就是以狠出名，誰惹了我們就別想過上安慰日子，就連那個自以為是的雪狼族白硫老頭子也不例外！”
“你不是喜歡玩狠嗎？夠狠就殺了我！”烏裴努力想掙脫東門烈正在它身上遊走爪子，無奈有心無力：“我看你連狼靈族的最弱小的雪蛙族都不如！你現在不殺我，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宰了你！”
“哈哈……”東門烈大笑：“你們聽見了嗎？這雜種還想殺我？”
“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它是不是被餓暈了，在說瘋話吧”
“二族長，讓小的們替您教化一下它”周圍的毒狼嘍囉七嘴八舌道。
東門烈俯身湊到烏裴的耳邊，戲謔道：“雜種，你就祈禱我父親對你快些失去興趣，這樣我就能盡快滿足你的願望了。”
“我是雜種，你呢？三大狼族就你們是黑色，為什麽呢？說不定毒狼族全都是雜種！那老不死的東門殘陽估計還是雜種之王吧？”烏裴從嘴裏吐出一口淤血，反駁道。
當著自己族人的麵被羞辱，東門烈冷眼橫眉，抓起烏裴甩向白岩嘯的墓碑：“真後悔當初為什麽不聽我哥哥的話一起蹂躪你這個雜種的母親，這樣的話你現在還可以叫我一聲爹！”
‘哢’烏裴的身軀被砸在堅硬的石碑上發出骨裂的聲響，頭部和四肢湧出的血液都濺撒在神狼的墓碑上，血液順著石碑緩緩流向地麵。
艱難地順著墓碑站起，後腿踩在沿著石碑流下的血液上，烏裴又驚又恨地問道：“東門洪施暴於我母親的時候，你……也在場？”
“妲晶那貨色就我兄長才會有衝動，不過我倒是在一旁觀賞完了整個過程。”東門烈雙眼直視走向烏裴：“就算我玩了妲晶那匹賤狼，你又能怎的？”
全身抽動不停，雙眼血紅，皮毛無風自動，身上骨骼也在咯咯作響。
“我宰了你！！！”烏裴忽然朝東門烈狂叫起來。
“別說你現在被鎖住陽核，就算實力恢複也不是我的對手，你這輩子就隻配被踩在我的爪子底下！”
東門烈說完，正準備從口中吐一枚鬥氣彈再給烏裴一點教訓，奇異的事情在這一刻發生了。
眼前的烏裴身體有著莫名的突變，兩隻前爪離地而起，兩條後腿慢慢由彎曲轉變成直立；黑色的狼尾、白色的皮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原來的狼軀正逐步化成人型；分不清到底是白岩嘯的墓碑還是站在墓碑前的烏裴發出了極強的藍色光束，包括東門烈在內附近的毒狼都被那藍光閃得一時難辨方向。
讓在場毒狼們駭然的是，已經被東門钜用地刑級別鬥氣鎖死的陽核瞬間解封，光源處的鬥氣不斷收縮、膨脹、攀升……
“怎麽回事？”
“達到天星上層了……”
“不，這……這是地刑下層……”
“還……還在……上升！”
藍色強光襲眼，眾狼憑著自己陽核的感應在判斷光源處的異變。
一時間褂子山幾乎整座山都被染成了藍色，狼陵墓園裏毒狼們還處在強光刺激的驚恐中。白岩嘯的墓碑前，藍色光源裏射出一道人影，跟著聽到一聲充滿怨念的爆喝：“東-門-烈！！！！”
良久，眾狼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它們萬萬想不到兩匹毒狼已經倒在白塔之下。東門烈四肢和狼頭全部被某種怪力撕裂，狼血潑滿一地；另一具腹部被擊穿的屍體則是剛才奪走烏裴天桑果的毒殺伍狼兵，之前它爪中的天桑果也不翼而飛。再抬頭看向白岩嘯的墓碑，藍光消逝完好如初，唯獨少了原先被拴於此處的烏裴。
“還恁著幹什麽！？”一名負責看管烏裴的股長急得快哭出來了，嗓音顫抖地叫道：“快去影山通知族長！墓園內的軍士全都給我出去搜尋凶手烏裴的下落！！”
“報告……東麵的園牆外有一股巡邏的族人被殺了！”一匹毒狼從遠處跑來叫道。
“氣死我了！！”一名站在石碑下的眾長立刻衝向墓園的東麵，高喊著：“你們幾個在這等候族長，墓園內其餘狼族全部隨我向東麵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