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誰把口香糖吐老子身上了

  “同誌們，咱們今天學一項新的內容——軍體拳。軍體拳呐，這東西對你們有好處，將來你們走向社會，碰到不法分子，可以防身自衛。現在，我們就要來學一學。”


  許可開始教我們動作，我們跟著學。


  “軍體拳分為三套。第一套呢，主要特點是由格鬥的基本功和基本動作組合而成的套路練習，它動作精練，有技擊含義，適用。有一定鍛煉價值，有防身自衛作用。”


  “第二套軍體拳主要是由摔打、奪刀、奪槍、襲擊等格鬥基本動作所組成的套路練習。動作精練適用，每一動都是‘一招製敵’，能保護自己，同時能鍛煉身體，增強體質。”


  “第三套軍體拳具有第一、第二套的特點外，還有長拳舒展大方，動作靈活迅速有力，節奏明顯的特點，又有南拳步穩、勢烈、動作剛勁有力的特點。動作數量等於第一、二套總和，運動量也較大，動作難度較複雜，都有技擊含義，它不但能鍛煉身體，又是克敵製勝的有效手段。”


  一天時間，我們把第一套軍體拳學完了，考核了一遍，許可大致滿意，解散休息。


  遠處，過來一個新兵，我不認識。他走到我麵前，拱手作揖：“早有耳聞一班有一位搏擊高手，鄙人特意前來討教兩招。”


  討教？嗬嗬，我淡然一笑，用古語回答他：“閣下此言言重了！”


  我們班的兄弟都圍了過來，各班的班長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可謂坐視不管。


  “既然閣下前來討教兩招，本人也就奉陪就是。”順勢拉開了架勢。


  對麵一記衝拳直打我門麵，我側頭一閃，雙手撥出他的手臂，他的拳頭沒有了作用力。雙方拉出兩米之距。


  他有點驚訝，抬起右腿，一記中邊腿向我踢來。我能感覺到有一陣氣流向兩側飛出，我往左一閃，緊接著，他一連環腿打的我左右避閃。我也是淡然一笑，呼吸均勻。他見狀，愕然。


  緊接著，許可和他許可過來。對麵道：“果然，高手，恕罪！”


  “都是兄弟！”我笑道。


  許可過來笑笑：“老連，你的兵怎麽能跑到我們班來挑事呢？”


  連班長賠笑，狠狠地瞪了一眼剛才跟我對打的新兵：“我一定好好管教。”領走了。


  連班長走後，許可表揚我幹的不錯。其他新兵心裏都有一個疑問，我是怎麽贏得？


  “好了——四公裏準備。跑。”嘩啦啦全跑步去了，我往回看，許可笑的不行不行的。


  晚上睡覺時，都有些困意，在那閉目養神。突然許可穿著褲衩在下麵怒喊：“誰把口香糖吐老子臉上了？”


  一片寂靜，沒人敢說話。誰敢說話？也沒人敢承認，誰要是承認了不被玩死才怪呢。敢往許可臉上吐口香糖，真服了。


  我知道，肯定是上鋪的老肥吐的，他好吃口香糖。


  為什麽叫老肥呢？其實他一點都不肥，隻是他愛吃肥豬肉。


  來部隊沒幾天，新兵連中午弄的豬肉燉粉條。說是豬肉，不如說是肥豬肉片。白花花的肥豬肉在上麵漂著，油哄哄的，我看著都沒有胃口了。可是，老肥並不是這樣。他看到豬肉燉粉條時都流口水，我見狀，把我碗裏的肥豬肉都夾給了他，他嘿嘿笑，小聲說：“謝謝噻！”因此，“老肥”的這個外號就這樣得來。


  休息的時候，我問老肥：“你怎麽這麽喜歡吃肥豬肉？”


  “我在家滴時候，家裏弄得那些臘肉基本都是肥豬肉。”老肥說道。


  臘肉？我問他：“你家哪的？”


  “四川！”


  “哦——怪不得”我點頭，“我在那邊吃過，還有臘腸，都是用木柴點燃，用煙熏的。對吧？”


  “是滴喲。你去我們四川幹啥子去了嘛？”老肥問我

  “走親戚。休息吧，我有點累了。”那時真的累了。


  老肥是四川人，四川人的性格很好。


  一是像衝出峽口的山洪，有些“叛逆”，但“叛逆得瑰麗而驚人”。四川人無論什麽身份、職業都始終洋溢著一種勤勞勇敢、不怕困難、勇往直前的精神。這種文化品格的形成與其所處的地理條件分不開。四川盆地地勢複雜，高山深穀縱橫，從中衝決而出的滔滔洪水終歸萬裏長江。得此山川、文化精神的哺育和滋養，四川人出於對貧窮落後的抗爭，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往往默默無聞，蓄誌待發，但一旦突破“瓶頸”現象，衝出“最隘一個峽口”——夔門，便大有一種誓不回頭的誌向，更有一番驚世駭俗的作為。對此，餘秋雨在《文化苦旅·三峽》中滿懷激情地讚揚道：“從三峽出發的人，他們都有點叛逆性，而且都叛逆……得瑰麗而驚人”。


  二是像終究會燃起的濕木“疙兜”（樹根），以“忍耐”性強而著稱。忍耐是東亞文明之特征，而四川又是忍耐的典型。一方麵，這種性格是他們在長期與惡劣的自然環境抗爭中養成的。在生產勞動中，他們憑借這一精神，“欲與天公試比高”，不奪豐產不回頭，表現了人定勝天、不向自然低頭的英雄氣概。在殺敵戰場上，他們憑借這一精神，敢於刺刀見紅，作戰勇猛，屢建奇功。但另一方麵，在相對優越的自然環境中生活慣了的四川人，也養成了一種安於現狀、隨遇而安的品性，隻要基本生活尚能維持，一般不願拋棄原有的生存方式和生活軌跡。因此，即使受了壓迫欺負，他們大多“忍”字當頭，一忍再忍，甚至忍辱負重。


  北方人像幹柴烈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所不滿，拍案而起。而四川人像濕木樹根，更多則是采取傳統的“文刺”方式，以幽默俏皮的文字，以入木三分的辛辣諷刺，來發泄胸中的憤憤不平之氣。四川人幹任何事情，開始時總是默默無聞，隻是到了關鍵時刻才轟轟烈烈、閃光發熱。三是像疾風中的“勁草”，富有“忠勇犧牲”精神。


  在國家統一、人民安居樂業的時代裏，四川人大多默默無聞，交差完糧，平平淡淡地作百姓的楷模。但在曆史緊要關頭，當內憂外患嚴重威脅到國家民族生存時，就會像疾風中的“勁草”，表現出強烈的“忠勇犧牲”精神。


  比如，在抗日戰爭前，由於四川軍閥連年混戰，一時間，四川人被國人目之為“怯於公戰，勇於私鬥”的人群。


  但抗日民族戰爭的烈火激發了四川人的民族意識和愛國熱情，使其義無反顧地投身到保家衛國的滾滾洪流中。


  八年抗爭中，川軍以低劣的武器，迎戰裝備精良的日軍，熱血灑遍江淮河漢，威名播於三山五嶽。與此同時，盆地之內的四川父老，為全國補充了近300萬人的兵源，致使抗日前線有“無川不成軍”之說；為國家承擔了占總數三分之一的財政支出；為全國提供了占征收總量38.5%的稻穀……四川人民在抗戰八年中所做的貢獻，受到了全國各界的高度評價。


  說的有點多了，繼續說許可臉上的口香糖。


  沒有人承認，怎麽辦？許可穿上衣服，說：“五分鍾樓下集合！”


  一個個被驚醒，有的睡著了都被拉了起來，嘩啦啦跑到樓下，除了我們班空無一人。許可站在前麵訓話：“誰吐的？”


  沉默，沉默……沒有人承認。


  “好，沒有人承認。五公裏先熱熱身。”


  我臉一耷拉，無語。跑吧。


  我把速度放到和他們一致，在一個集團中，呼吸均勻。保華在我旁邊，吐著熱氣。


  這熱氣在空中曇花一現，猶如時光，如今我已不小了，還在熱戀中，沒有結婚，家裏我爸一個勁催我，我是真的不想結婚，喜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慣了。


  保華問我：“筱壯，你說吐口香糖的這個人到底誰啊？咋不承認呢？害得咱在這跑。”


  我微笑，使自己保持勻速：“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調整了下呼吸，跑。


  五公裏跑完，新兵樓下站成一排，許可又問：“誰吐的？”


  還是沒有人回答，許可點了幾下頭：“好，繼續跑，五公裏。”


  我長呼一口氣，心想還不承認。


  不料，老肥磕磕巴巴的說：“報……報告班長，我……我吐的。”許可怒視著他，要是許可的眼睛可以殺人的話，我想，老肥已經死過好幾十遍了。


  “剛才怎麽不說？”


  老肥不說話，不敢說話。


  “好啊！既然不敢承認，跑！全班十個人，自己去跑五十公裏！”許可也忒狠了，讓老肥一個人跑五十公裏，不累死他才怪。


  “是！”老肥轉身就開始跑。


  我啥也沒想，直接喊報告：“報告班長，我的五公裏我自己跑！”轉身跟在老肥的後麵。緊接著其他新兵蛋子也紛紛說“我們自己跑。”


  我親愛的農民工兄弟。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這就是團結，部隊裏的團結。


  老肥看到我們跟在他後麵停了下來，問我們：“你們怎麽跟來了？”我笑著拍了下老肥的肩膀：“因為我們是兄弟！”“對！我們是兄弟。”其他兄弟說。。


  老肥很感動：“謝謝兄弟們！”


  “行啦！別在這墨跡了，哥幾個還等著睡覺呢，趕緊的吧。”我們開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