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2章 王闖會師 洪督自穢
揚起一路沙塵，前哨探馬急奔，洪督師本鎮蔣帥則吃著土在後麵催馬緊隨。
王嘉胤早早地就得到“闖王”來投的消息，他高興壞了，這可是壯大實力的好機會啊！幸虧自己起事的早，否則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義軍慕名而來呢？名聲真是個好東西啊！感歎自己境界高至於，王嘉胤這會兒根本就有意識到，這麽多人來投靠自己會不會給他埋下什麽禍根？
人馬多了消耗自然就大，自那些什麽不怕天的、各大王爺、渾身繞著多條龍的人物來投，前期搶奪儲存下來的給養很快消耗一空。王嘉胤也不在乎，這些錢兩本來就是搶來的，大不了再出去搶他娘的，天下大了去了，這邊搶完搶那邊！再說，王嘉胤本就是敞亮仗義之人，錢糧之事他還真沒大放在心上。
糧食沒了再搶！這就是現階段所有農民軍的真實寫照，王嘉胤他們現在就是如此做派。
陝北地區是挺大的，可也架不住因饑餓揭竿而起，這些農民軍四處搶掠踐踏啊！府穀周邊廣大地區的百姓可真的遭了秧，微薄的家底很快枯竭，躲得快的跑的深山，躲得慢的則被農民軍連帶家資一塊裹挾而去。當地那些地主豪紳達官貴胄也是血光乍現、黴運當頭。深諳“舍得”二字含義的，大都收拾細軟躲進榆林、西安，還有不少跨省躲進太原；那些舍不得一畝三分地的地主老財，則是弄了個莊園被毀、財產盡沒、老命不保的下場。一時間，整個陝北雞犬不寧，農莊田地踐踏一遭。
要不怎麽說，明末這些農民暴動，就是破壞大明帝國的末年生產力、摧毀大明脆弱經濟基礎的直接推手呢。
為了應對不久將來和官軍的決戰，王嘉胤決定攻占一座大城以做依托，於是，在一眾大小王、多條龍們一番商議之下，他們決定攻打“富的流油”的榆林。
開始王嘉胤還是有不少顧慮的，榆林畢竟城堅牆厚不宜攻打，但經不住榆林集聚大小富戶帶來的誘惑，於是決定一試，畢竟現在老王的手下人馬也有十來萬了。
說到王嘉胤麾下十來萬大軍，當然包括大小王們和多條龍們幾路人馬，還有裹挾著隨軍而動拖家帶口的平民百姓。聲勢看似浩大，實則能戰之兵能有個五六萬就不錯了，其他人當當炮灰還可以，打硬仗的話還是算了。
說幹就幹，十幾萬人的運作說起來也是威力巨大，不消五日各種登城器械已經準備妥當，糧草也集聚了萬把石。萬把石糧食乍一看是不少，可對於十來萬人來說就不顯得富裕，就算是勒緊褲腰帶省吃儉用，頂多能撐上一個月就不錯了。
萬事俱備，就差王嘉胤的大旗揮那麽一下了，可恰在此時，探馬來報，說什麽：“闖王”兵馬隔天就到。
這個消息還算是個好消息，可探馬隨後的話卻是嚇了眾人一跳，特別是那些被洪督師打的逃出生天，前來投靠王嘉胤的各大小王、多條龍們。
“姓洪的那狗官尾隨闖王至三台界後停滯不前，三日前已退進榆林城！”探馬總算是把話說完。
“啥？”粗大的嗓門。
“媽呀，這狗官怎麽來的這麽快！莫非誰走漏了消息？“闖王”他……？”質疑的聲音。
“諸位老兄弟，“闖王”定不會有什麽問題，他可也與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啥仇沒說，反正聽起來高大上，讓人感覺這仇恨定是不小就是了），他怎麽可能引那狗官來害咱弟兄。現在大夥商議下，下一步吾等意將如何？榆林定是打不得了，大夥議下吧，這朝廷走狗洪承疇壞我大事忒也可恨。”王嘉胤這會恨得牙都有點癢癢。
王嘉胤暗恨：你說這狗官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自己好不容易發動起大夥勁頭來攻打重鎮，還特麽的都準備了這麽多時日，現在可好，被這狗官這一腳給踹黃了，媽的！
“混天王(張應金)、和尚(王自用），你倆怎麽看法。”恨歸很氣歸氣，正事還是要辦滴，看看了身周各大小王、多條龍們在那裏嘀嘀咕咕的，王嘉胤轉頭問向自己的體己人張應金和王自用。
混天王張應金是個大老粗，他也想不出個一二三來，倒是王自用精明不少，看他的諢號就知道是個有學問的人——“王和尚”，和尚！咋樣？高深吧！
“大哥，依著小弟來看，這城咱攻打不得就不攻了，倒不如暫且等闖王前來匯合再說。小弟可是聽聞闖王的實力不可小覷，我們和他匯合說不得還能擊敗那狗官洪承疇呐！待擊敗洪狗官後，還不就順勢攻下了這榆林城？如此一來，形勢對我等豈不很是有利？”王自用坐在一側摸著胡須，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侃侃而談。
“哎吆，我說和尚，大哥在問你下一步我等怎麽個幹法，你，你倒是快點說行不行啊，急死俺老張了。”混天王張應金看著王自用那慢條斯柳的樣子急得抓耳撓腮。
“混天王莫急，事關厲害須得步步分析來的好。要說下一步嘛，我倒覺得，大哥不防先派出些許隊伍前去接應“闖王”，而後，我等可借著這股士氣一舉奪了神木，如此也不枉我等一番準備，不知大哥以為如何？”說完，王自用自顧自的看向王嘉胤。
周邊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說是各自商議，其實他們的心思一直沒有離開王嘉胤這邊的動靜，耳朵支愣著一直在探聽著這邊的一舉一動。
中指緩緩敲打著台麵，良久王嘉胤方才道：“和尚不愧是和尚（怎麽聽起著別扭），此法可行。眾位兄弟，這樣吧，老哥我來安排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且不說王嘉胤他們怎麽行動，單說洪承疇這會兒怎麽跑回榆林去了？這事還得當日洪承疇送走遇到的那個孤獨老頭說起。
當日，在老頭口中得知“闖王”兵馬才離開半日，洪承疇大喜，也顧不得休息，前哨繼續追蹤搜尋，他自己也帶著本鎮人馬浩浩蕩蕩的開拔追擊。
八月的天氣本就悶熱，何況現在還久不見降雨，這鬼天氣更是熱的讓人難受。土地幹裂，連點水都不好找，五萬大軍就這麽尋著蛛絲馬跡尾隨著“闖王”一路狂奔。
本來以為最多一日就可以有了結果的，哪成想這一追就是三天，最後探馬回報說“闖王”賊兵的蹤跡全無。洪承疇隻好下令，除卻輕騎夜不收小隊繼續四處追尋外，其他人安營紮寨停止前進。
摸著腦門上的汗水，洪承疇無比的鬱悶，自他單獨領兵以至今，還沒有像今天這麽被動過：哎！這“闖王”太過狡猾，這會也不知躲到哪兒去了，怎麽就是追不上？
其實，這是洪承疇不了解李自成的緣故，李自成在農民軍的這些大小王、多條龍們裏邊，可以算得上是足智多謀雄才大略的一個人，能和他相較的還真沒幾個。
知道洪承疇率領全軍追擊自己，李自成除了欣慰以外還格外的小心，欣慰的是他終於圓滿的完成吸引官軍主力的主意力，並成功地將他們遠遠的引到與高迎祥相悖的方向上來，也算完成了老舅交給自己的這艱巨重任，不枉老舅贈與這兩百匹寶馬良駒；倍加小心的是，他非誠清楚洪承疇是個厲害角色，自己應對起來必須萬分謹慎，一個不小心就會“陰溝裏翻船”，到時候自己這點好不容易攢足起來的力量，說不準就會交代在這兒。
李自成鬼心眼也多，追擊自己的官軍離自己越來越近，眼看也就一日腳程了，這小子刷了個心眼，在撤離村莊時，先是遣散了那些無法隨隊的百姓，而後又將那個提前禁錮的孤寡老頭放了出來，並告訴老頭：村裏的人都進山狩獵去了，最多半數月就回來，村裏莊戶被自己的兵卒毀壞，很是過意不去，老頭你看著收拾收拾，能用的都歸你，其他村民自己會另想辦法補償。
就這麽著，李自成在老頭眼皮子底下揮師北上，臨走還不忘大聲吆喝：“別忘了把那杆“闖王”大旗扛上！”
李自成走後半日不到洪承疇他們就來了，這老頭就是被洪承疇問話的那個老頭，難怪小老兒一直心疼那些村中被毀壞的家把什呢，敢情那是李自成已經許了他的。洪承疇是沒發覺老頭有詐，的確如此，老頭說的也是大實話啊！
李自成沿著大路北上走了半日不到，就轉向一頭鑽進深山大林中去了，繞著山林兜了個圈，又翻越四五座大山，這才調轉方向一路北上去和王嘉胤匯合。
洪承疇紮下大寨苦尋多日仍不見“闖王”蹤跡，又不敢分兵去尋，他也是害怕中了賊軍埋伏。
正舉棋不定間，湖廣忽傳來消息：賊軍“闖王”霍亂湖廣。
洪承疇大驚：“闖王”在湖廣？那自己追的是誰？
恍惚了一會，翻開地圖一看，洪承疇恍然大悟：自己這是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通過湖廣傳來的“闖王騎兵五千餘”這一信息來看，自己追趕的定是“闖王”派出的小股部隊，其用意就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已達到他們通過陝南潛入湖廣之目的。
知道中計，洪承疇大為惱怒和羞愧，暗愧道：賊軍有高人呐！今後遇之萬萬不可大意也。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洪承疇這次被騙，說不得還成就了他今後再與農民軍作戰時，最大幅度減少敗績的根源。
萬般無奈之下，洪承疇向朝廷遞交了份奏報和請罪書。隨後，洪承疇命令部隊，整頓兵馬後撤，進駐榆林以待皇命。
就這麽著，洪承疇率領大軍跑榆林城去了，他這無心之舉，反倒是打亂了王嘉胤奇襲攻打榆林城的宏偉部署。
李自成萬餘兵馬很快就和王嘉胤大軍取得了匯合，那場麵，那叫一個熱鬧，跑了大半個月的李家軍激動壞了，叫啊、跳啊，好像終於見到親人似的，其實他們內心激動的是：可他娘的不用再跑了，又累、又餓、又渴那叫一個難受。
王嘉胤也被震撼了一把：喝！齊刷刷的兩百騎兵啊，這氣勢不比官軍差，好！
“哈哈哈，王某總算是盼到闖王大駕光臨了，請！”來到李自成近前，王嘉胤豪邁的張開雙臂就來了個熊抱。
兩人分開，李自成坦誠得道：“王大當家，我並非闖王，我實乃闖王麾下八隊闖將——李自成是也。”
正在歡慶的一眾大小嘍囉聞言，不由得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啊？不是闖王？
“啥？八隊闖將？闖王哪兒去了？”
王嘉胤也是麵露異色：“李，李兄弟，不知闖王現在何處？”
見此景，李自成也不隱瞞，稍加潤色道：“王大當家，各位大當家，在下闖王麾下，八隊闖將——李自成，今在下奉命代表闖王前來與王大當家匯師，他自己則是帶領主力吸引走官軍注意，圖的就是能還解大當家這邊的壓力。”
“哦，原來如此，闖王仁義！”王嘉胤恍然之餘，大歎闖王仁義。
王嘉胤周遭大小王、多條龍們，也皆大點其頭一副感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