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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4章 兩國議和?

  一路走來,越近京師範文程越是心驚,沿途他看到數支紀律嚴明、揮汗如雨、勤加訓練的大明官兵。範文程並不知道,這些苦練殺敵本領的大明官兵,其實正是崇禎陛下重新組建的大明三大營官兵。毛文龍擊敗建奴的英雄事跡,極大的激發了大明各地官兵苦練本領上陣殺敵的熱情;毛文龍擊敗建奴的英雄事跡,在大明軍中掀起了一股大練兵的熱潮。


  進入京師,相關部門馬上就與祖大樂一行人進行了交接,範文程等人被傅宗皋鴻臚寺正卿(正四品)安排進了禮賓院。這禮賓院主掌回鶻、吐蕃、黨項、女真等國朝貢館設,及互市譯語之事,範文程作為建奴女真使者,自然是要進駐禮賓院。而祖大樂等人則是被安排進了粒鴻臚寺最近的兵營,畢竟範文程等人離京時,還得需由祖大樂帶來的一眾官兵“押送”離境。


  範文程在進駐禮賓院的路上,路過一酒肆之時,他卻被路邊一瘋癲書生士子的醉酒歌聲給驚得差點魂散。那醉酒書生瘋癲士子的醉酒歌聲中有一句是:文龍鎮東江,誓憾建奴驚破魂……。


  其他金兵聽不懂漢語,看著這醉酒士子那瘋癲的模樣,這些金兵看的隻是滿麵嬉笑還在都指指點點呢。範文程則不同了,他聽得明白啊,從這歌聲中,和唱這詞賦的士子身份來看,他仿佛看到了大明對“我大金”的態度,也讓他甚感迷茫,甚感心驚:這些丘八在明國何時變得如此受人尊重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這幾天,崇禎也沒怎麽閑著,遼東的事暫告一段落,他的注意力已開始關注起南直隸事態進一步發展的情形呢。


  看完曹化淳發來的邸報,崇禎順手放在龍案上,抬頭看向魏忠賢道:“魏卿……。”


  正站在皇極殿大堂上神遊天外的魏忠賢,一聽皇上呼喚自己,不由嚇了一大跳,連忙快走幾步跪倒在地,道:“皇上,奴才在。”


  “這是曹化淳發來了邸報,朕看後甚感意外,沒想到南直隸商亂聲勢如此浩大……。”崇禎聲音顯得輕飄飄的,倒也聽不出有什麽憤怒的情緒來。


  別人聽不出來,可魏忠賢卻是聽出皇上的言外之意了,他頓感渾身發冷亡魂大冒,一個頭磕到地上,大呼道:“皇上,奴才萬死,還請皇上息怒!”


  魏忠賢這是聽出皇上在責怪他辦事不利了,要不幹嘛點自己的名字呢。


  “這樣吧,你再去南直隸,繼續督察商務,配合曹化淳盡快平了此次反亂!”崇禎這又是個什麽意思?

  “奴才遵旨,散朝後即刻離京前往南直隸。”魏忠賢哪有不敢趕忙接旨的道理?

  看著魏忠賢神情沮喪的退到一邊,崇禎未再理會他。


  這時,鴻臚寺正卿傅宗皋跨出班列稟奏道:“稟皇上,建州使者已到殿外等候。”


  鴻臚寺正卿傅宗皋就是負者接待外賓的,所以,稱謂上腰線的正規一些的好。


  “哦,建州的使者來了?宣他們進來吧,朕要看看,他們此來有何目的。”聽說東虜的使者已到,崇禎便點頭準許讓他們進殿麵聖。


  主使範文程、副使冷格裏二人跟隨值守禦林軍千戶官走進大殿。骨子裏本就對皇權的恐懼,再加上被皇極殿所充斥這的氣勢所懾,範文程雙腿一軟就要跪倒,他本就是軟骨頭的漢奸嘛。哪知,就在範文程腿軟快要跪下的時候,他的身子被身後的冷格裏一把抓住。


  範文程回頭一看,卻見冷格裏麵露冷笑的衝他咕嚕了一句:“範大人,你是我大金的使者,不能給明國的皇帝下跪!”


  “跪下!”


  “爾等蠻夷,還不跪下!”


  見此景,大殿裏文武百官不幹了:你一個蠻夷使者竟敢不給皇上下跪?那還了得!


  範文程把心一橫也壯起膽挺起胸來,學著冷格裏的樣子傲慢的說道:“我乃我大金使者,豈有向你明國皇帝下跪之理呢!”


  “大膽!跪下!來人把他們打跪下!”一直高高在上的魏忠賢這會兒也忍無可忍,衝著這兩個人憤怒的大吼起來,他可是打心裏一直看不起這些建州東虜的,蠻夷而已。


  “慢著……。”一聲極具威嚴的龍吟聲,在龍案後麵飄了過來。


  正要衝過來的禦林軍聽聞皇上發出的龍吟,趕忙就刹住衝來的步伐站在原地,隻不過他們的眼睛卻是死死的盯著大殿裏範文程二人的一舉一動。


  崇禎喝止住禦林軍,又轉向朝堂眾臣道:“算了,朕也不想受他們的跪拜,他們還沒這個資格!”


  “啥?沒資格給你下跪?”範文程急的就要強行跪下去,可看了一眼冷格裏還是忍住了。


  為了拿到談判的主動權,打壓建奴的囂張氣焰,崇禎眯起眼來,三角眼一轉計上心來:“朕倒想問問,你二人姓字名誰?擔任何職?”


  “本使範文程,為我大金大汗塌下謀士!這位是副使冷格裏將軍,為我大金大汗親軍主帥!今代表我大金大汗出使明國,特來商討金明兩國之國家大事。”範文程提到自己在我大金的地位不免有些得意洋洋,不過這個“塌下”二字帶了的形象,怎麽讓人浮想聯翩呢?

  “哦?範文程?你祖上何人?祖籍何在?”崇禎順口詢問著。


  “我祖上乃北宋名相範仲淹,我是他老人家的十七世孫,祖籍遼東沈陽人士。”這些,範文程倒也沒有撒謊,祖上名人可是他驕傲的資本。


  “不知廉恥……。”


  “有辱斯文……。”


  “丟盡了你祖上的臉麵……。”


  一時間,大殿裏響起嗡嗡的怒罵聲。


  “哼!良禽擇木而棲,我大金主明臣直、聖帝明王,能輔佐這樣的明君聖主乃我輩之萬幸,豈有廉恥隻說!”範文程開始強辯,這會他倒忘了那些羞辱他的貝勒、貝子和一眾金兵將軍們。


  對他的表現冷格裏大為滿意,站在範文程身側直點頭。見冷格裏如此,範文程心裏更是安心不少。


  看著大臣們又要和他開戰對罵,崇禎輕咳一聲:“咳咳,好了,他範文程認為建州酋首英明,那是他的事,與吾等無關;認賊作父、辱沒祖宗,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亦與吾等無關。朕隻想問爾,爾此次代表那酋首黃台吉出使前來意欲何為?”


  範文程被崇禎那句“認賊作父、辱沒祖宗”說得麵紅耳赤,他卻是不好辯駁。人家皇上說了,他範文程下賤那是他自己的事,與人家大明君臣無關,那自己還來爭辯什麽呢?


  “回皇上的話,我大金大汗黃台吉,是為金明兩國能各熄兵火、罷去兵刀,使我兩國百姓生養生息之計考慮,特遣使前來和明國協商議和之事。”範文程道明了來意。


  聽了範文程的話,一眾大臣一下子就炸開了鍋,對建奴這件事上,他們倒也達成了共識一般的一致:

  “什麽?議和?哼!想得美!”


  “議和?做夢!”


  “建奴蠻夷欺我大明無人,還想議和,沒門!”


  崇禎一聽暗道:果然。


  “肅靜!”王承恩直接開口,開玩笑,建奴的人在這兒呢,亂糟糟的像什麽話。


  “這位範大使者,你為範文正公(文正是範仲淹的諡號)後人,我等君臣理應崇之,但你今為建州酋首黃台吉之使者,那就另當別論了。”崇禎有意無意的又揭一下範文程的傷疤。


  範文程老臉又是一紅,好在常年受氣的他,臉色早就氣的黑紅色素沉澱的太多,這會兒倒也顯得不大明顯了。


  崇禎揭了一下範文程的傷疤,繼而道:“範大使者,在這裏,朕要澄清兩點,各位臣工也要好好記牢了。”


  聽皇上說要澄清什麽事,還要自己這些大臣牢記,一眾大臣馬上豎起耳朵、伸直了脖子認真的聽起來。


  範文程也是如此:澄清兩件事?那兩件?

  崇禎押了口茶,長噓一口氣開口道:“其一,你口口聲聲說得什麽大金國,朕要問爾,金國何在?哪裏是金國之地?建州之地乃大明之國土,幾時成了爾口中之金國之地了?”


  滿腦朝文武,大腦猛地一陣清明:對呀,建州一直都是大明的地方啊,隻不過被努爾哈赤奪了去罷了。


  冷格裏冷聲一哼:“哼!建州本就是我大金的國土。”


  範文程亦道:“我大金太祖努爾哈赤征戰四方,固我大金建州之國土,建州當然是我大金國土了!”


  崇禎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們的話,繼續道:“其二,爾等可知,當年努爾哈赤六世祖猛哥帖木兒,入京朝貢,明成祖朱棣封其為建州衛指揮使,後晉升至右都督。後其族沒落,努爾哈赤在撫順期間,曾被遼東總兵李成梁收養,成為其麾下家奴侍從。這些,爾等可知否?其後努爾哈赤以成梁家奴名義單獨領兵,亦可視為大明將領。可誰曾想,努爾哈赤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竟然起兵造反。就當下而言,繼承了努爾哈赤兵權的黃台吉,也隻不過是大明境內的反兵亂賊而已,又何來金國大汗一說?”


  “對啊!”


  “就是啊!”


  “是啊,他們就是亂兵賊子!”


  冷格裏憋得麵紅耳赤,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你!你!”


  範文程也是啞口無言,片刻後還是強行爭辯著:“皇上,你不能這麽說,成王敗寇,建州、遼東已被我大金收入囊中,那自然就是我大金之國土!”


  “該說的,朕都說了,沒有什麽兩國議和可言,不過……。”崇禎好像是在那裏斟酌著什麽。


  “對,沒有什麽金國,何來議和一說?切!”一些大臣腆著肚皮附和起來。


  範文程一聽崇禎這話,以為談和一事黃了:“ei,這個?”


  不過,當範文程聽到崇禎末尾那“不過”二字時,好像又看到了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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