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2章 栽贓阿敏被幽禁
一個月的鏖戰令黃台吉心力交瘁,剛滿三十六歲的他頭上已經出現了幾絲白發。當日,阿敏戰敗狼狽逃回大營跪在黃台吉麵前的時候,黃台吉都有一種想砍了他的衝動。
阿敏的戰敗損失了所有搜集來的戰艦,連帶著攻打獐子島、鹿島的杜度、嶽讬、碩讬等幾路大軍,也被毛文龍率領的大明水師給擊敗,損失慘重之下也隻好退了下來。心在流血,黃台吉沒有任何辦法,隻好下令退軍。
“憲鬥,你看我當如何應對明國?”靠著軟塌揉著眉頭,黃台吉有氣無力的問向正恭謹的坐在身側的範文程。
範文程故作思量,其實他也沒想到,此次“我大金”攻打毛文龍會以失敗告終,還敗的這麽慘:“大汗,奴才以為,我大金新敗,不宜再和明國發生大規模的衝突。”
調整了一下姿勢,半躺的身體感覺舒服了不少,聽了對方這話黃台吉點了點頭,示意範文程繼續說下去。
眼角抖動,範文程快速瞟了黃台吉一眼,又低眉順眼的坐的端正了些:“大汗,毛文龍不好打,遼東寧、錦也難以快速攻下來。但如若我大金就此不作為的話,明國定會輕視了我們,會以為我大金已無力與他們抗衡了呢。可若此刻就再行兵革,我大金也無力為繼,糧草不足、兵馬疲憊,不應……。”
範文程還沒說完呢,大堂內就突兀的響起一聲怒吼:“你這狗奴才,說的什麽話!這也不行那也不好,你媽的還不如不說,要我說幹脆,發大軍直接打破了山海關,殺進大明腹地以報今日雪恥來的痛快!”
“豪格!閉嘴!你說打就打了?難道你不知道!此戰我大金的損失有多大?光阿敏的鑲藍旗就折了十五六個牛錄,還不算那些啊哈戰兵;再加上蕩平義州、鐵山、旅順等地的損失,還有嶽托等部的損失,我大金光牛錄勇士就折去近萬,糧草損失更是不計其數!你說還怎麽去強攻山海關,家底打光了還談什麽光複祖業!哎!好了,你且退下,先聽憲鬥說完。”黃台吉開口嗬止了自己這個狂躁的兒子,並心痛不已的說明了一下眼前金國之慘狀。
範文程倒是波瀾不驚,這種人格上的羞辱他早已是習慣了。
十九歲的豪格正是年輕氣盛的年齡,他是黃台吉的長子,其母為黃台吉第二任大福晉烏喇納喇氏。這會兒聽得範文程這雲裏霧裏的話語,使他再也耐住了性子的吼了起來,可被他阿媽(統稱:通常以苗、侗、瑤、佘、黎、傣等民族對母親的統稱;而滿族人則是對父親的稱謂,真是奇了怪了。)黃台吉一聲斷喝,他也隻好哼哼唧唧的退到一邊不敢再做聲了。
“貝勒豪格說的倒也不錯,一舉攻下山海關打進大明腹地攪他一番,定會重創明國動搖其根基。這對削弱大明的國力很有幫助,可是,遼東幾座堅城實難攻下,真若強攻,我大金的損耗定也不小啊,眼下,我大金也耗不起了。依在下看,當前倒不如先向明國示弱,已達到使明朝野放鬆對我大金的關注之目的,我大金也好借機恢複恢複元氣再圖其他。他日,待到時機有利再對明國實施報複就是。”
“也好,也好,此事還得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怎麽個妥協法。但依本汗來看,即便是此戰我大金戰敗而回,明國那群君臣也不敢把我怎麽樣!憲鬥,你倒要先好好琢磨一下,尋個我既向明國妥協,還要讓明國打心裏怯我的法子來。”黃台吉聽範文程說完,擺了擺手道。
“喳,奴才遵命。”範文程磕頭領命。
“阿敏~。”黃台吉眼睛開始變得陰冷起來。
阿敏雖放蕩不羈,但他此刻內心也開始發沭,腿已發軟跪了下來低聲道:“大汗,臣弟在。”
黃台吉盯著他看了良久,眼睛裏竟然留下了淚水,他這是真的傷心了:“阿敏貝勒~,去年你雖說吃了毛文龍不小的虧,但好歹還有在朝鮮弄來了不少補給。哎~,敗過一次了,你難道就沒有吸取過教訓?這次倒好,直接折了你一大半的牛鹿,你不心痛,我還心痛呢!那可是我大好的好男兒!就這樣被你葬送掉了,你!可知罪!”
說著說著,黃台吉原本平淡的語調忽的提高變為咆哮,眼淚留的更多了不少。
阿敏跪在那裏一聲不吭,大汗府內眾王爺、貝勒、貝子們隱隱意識到了什麽。
“明軍向來孱弱、不堪一擊,怎麽到了東江毛文龍這兒就變不一樣了呢?強大到連我大金勇士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了嗎?戰船燒光了你就膽喪奔命,你難道就沒有想到毛文龍會偷襲你嗎?他的伎倆你一點都沒有計較?難道明軍真的被施了什麽神術變得勇猛無比天下無敵了?哎~”黃台吉長歎一口氣,拿過濕毛巾擦了一把眼淚。
“臣弟無能……。”阿敏能說出這句話來實在是不容易。
要說阿敏自己不心痛那是假的,不光心痛,他還恨死了黃台吉,他認為這是黃台吉有意削弱自己的力量。原本阿敏的鑲藍旗有三十幾個牛鹿,他自己一個旗的力量和黃台吉親掌的兩個旗的力量不相上下。這下倒好,現在自己還有不到十個牛鹿的力量了,他能不恨嘛。不過,眼下的局麵阿敏也不得不低頭啦!
大汗府內,眾王爺、貝勒、貝子們的眼珠子轉個不停,他們現在卻是各懷鬼胎,各有盤算。
“可憐那些陣亡的我大金將士,被敵軍殺戮甚慘,那呼天搶地而死的一幕幕,想來就讓人心痛難耐!”黃台吉猛地將手中的茶杯被重重的摔在案幾前的地麵上。
冒著熱氣的茶水漬濺了阿敏一腦袋,大殿裏的奴才侍女趕緊爬過來給黃台吉擦拭馬靴上的水漬,至於阿敏腦袋上的水漬可就沒人顧得上了。
“嶽托~”擦幹眼淚,黃台吉按計劃喚嶽托一聲。
“臣在。阿敏貝勒聽旨……。”貝勒嶽托手中拖著一份大汗諭旨一步跨出,先是給黃台吉叩頭,而後起身展開諭旨開始宣讀。
隨著嶽托貝勒的高聲宣讀,阿敏的一樁樁罪狀被展現在眾人的麵前。就如現在的一些貪官、毒賭黃們的行為,未曝光之前即便是大家知道也不見得什麽,可是一旦被爆了光,那可就不一樣了:
“靠,竟然是這樣的人啊……。”
“我早就說過,少和他接觸,他就這種人……。”
“媽的,幸好這次沒和他在一起,這個垃圾,搞臭他……。”
雖然這些罵的、詆毀的人也同樣幹了他們這事,可他們沒被抓了現行啊!
阿敏現在就是如此。
嶽托貝勒器宇軒昂洋洋灑灑的宣諭著阿敏貝勒的罪狀,一條一條在他口中蹦飛出來,一共十六條大罪狀一湧而出,可謂是蔚為大觀!
這一十六條大罪羅列了阿敏二貝勒從他出生到現在的所有烈跡,可謂是阿敏有生以來的罪責總清算:什麽桀驁不馴不服從大汗的領導;什麽政治上的不老實不安分安分;還有什麽貪汙軍資以及我大金之財物;有懷有軍閥思想想鬧獨立;更有甚者是其作風問題,已到嚴重腐化墮落的地步。
這等等一切足以證明,他阿敏身為二貝勒不思報效大金愧對列祖列宗,已經成了愛新覺羅家族的罪人等等。
前麵幾條阿敏確實是無話可說,就是鬧獨立這事他確實是有過這樣的想法,去年他就提出過讓其他貝勒撤軍回家,他要獨留朝鮮。可是這個生活腐化作風不良這事阿敏可就有點不大服氣了。
黃台吉幹嘛把生活問題也但摘了出來?原來啊,當時金兵從朝鮮回師之時,搶掠了一批朝鮮美女獻給黃台吉,其中有一美女阿敏極為喜愛,就想據為己有,可嶽托這廝死活不給他,而是直接送給了黃台吉。
這下可把這個堂堂的二貝勒阿敏給憋壞了,茶飯不思之下,阿敏找來了自己的副將納穆泰,要他去找黃台吉去討要這名美女。
這次黃台吉不樂意了: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你還想給我要?再說了,你要吧還不自己來,反倒是讓納穆泰來替你要!什麽玩意啊你,不給!
說來這黃台吉做事也真夠過分的,這個美女你不給阿敏就不給吧,你幹嘛給別人啊!阿敏得不到這美女時間長了不就沒事了嗎?美女還不多的是,慢慢就會淡忘了的,可你不給他阿敏反倒給了自己的部將冷格裏,也就是揚古力的弟弟,你說阿敏心裏什麽滋味?他能沒有怨氣?
阿敏開始喊冤了,說自己沒有不服從領導,也沒有軍閥思想,更沒有貪汙腐化等等。
為了想法子讓阿敏服氣低頭認罪,黃台吉開始征求眾貝勒大臣的看法了。牆倒眾人推嘛,大堂內那叫一個氣氛熱烈,一眾大臣貝勒顯得氣憤填膺,皆以阿敏所為為世人所不齒,紛紛聲討阿敏之滔天罪行,並強烈要求將阿敏立即處死!
這時候,一個關鍵的人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貝勒濟爾哈朗!他是阿敏的親弟弟。此子在黃台吉麵前極為恭順、精明有加,深的黃台吉的信賴。
黃台吉開始征求他的意見:“濟爾哈朗,你以為如何?”
濟爾哈朗何等的精明,他即便再擔心自己的哥哥,這時候也不能袒護了,他也害怕自己橫遭大禍,忙立場堅定表態道:“阿敏貝勒所為令人心痛,罪有應得!他之所為與我無關,臣弟以大汗馬首是瞻!”
界限劃得極為清晰,黃台吉一聽極為滿意:“阿敏,你雖罪應當誅,但念你我兄弟情若手足,死罪可免活罪還是要得。這樣吧,……。”
阿敏被幽禁了,鑲藍旗旗主之位也沒了。阿敏及其子名下的人口、財產,除了莊六所、園兩處、女仆二十、五百羊、牛二十外,其他的全部給了他的弟弟濟爾哈朗。
至此,黃台吉的一大心病終於除掉了,但代價也太大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