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3章 排兵布陣
正麵戰場上發生的這一切，均被格勒珠爾根城內的“獵戶”，借著出城打獵的機會，悄然傳遞進險峻山林間去了。
在山澗密林深處，一開闊地帶的高坡之上，外麵紮滿了綠草的行軍大帳內，一群身著近似於蒙古軍甲的將軍們，正在聚精會神的圍著一個大沙盤推演著戰術呢。
坐在正中間主位上的是一美須丹鳳眼大漢，他正拿著一根長樹條在那裏指指點點的講述著什麽呢。
不用細說，各位看官也知道這位將軍是誰了吧，當然是曹文詔曹大將軍啊！
說道他們穿的鎧甲，為何說是近似於蒙古軍甲呢？原來，這就在於曹文詔所統領的這支軍隊的特殊性了。這軍隊裏麵既有幾個部落混編在一起的蒙古兵，還有曹文詔陸續帶來的漢家士卒。一支軍隊的鎧甲總不能亂七八糟的吧，那樣的話，不僅會在無形中分成若幹個難以捏合在一起的派別不說，還會在發生戰事的時候，難以區分敵我。出於使整支軍隊的士卒，能夠在長時間的一同操練中，產生那種潛移默化的整體意識，還可以在發生戰事的時候，能夠輕易地分清敵我。曹文詔在聽取了各方的意見，並向兵部報備許可以後，就采取了蒙古軍甲的顏色，大明軍甲的樣式，統一了這支軍隊的鎧甲。這身新穎、舒展的鎧甲一上身，羨慕的那些未被編入聯軍的蒙古士卒直接哭著跪了。
那曹文詔怎麽又會到這兒來了呢？
原來啊，當楊嗣昌快馬加鞭返回青山聯軍大營以後，就立馬和曹文詔製定了一份詳細的軍事行動方案：假借給科爾沁部運物資之際，悄然陳兵與格勒珠爾根城比鄰的大山密林之中。待林丹汗和後金的戰事一旦發生變故，也就是林丹汗退兵或戰敗之際，就由曹文詔率領聯軍來個突然襲擊，抄了後金大軍的後路。
畢竟，大明是不希望林丹汗這麽快就被後金給揍趴下的。
曹文詔講完一段話後，抬起頭來掃視了一眼麵前的眾將，道：“當前林丹汗和多鐸的戰況就是這樣的，諸位什麽想說的嗎？”
這時候，曹文詔看到李思的身子動了一下，覺得他好像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就道：“濟農叔叔，你有何高見？”
濟農？現在曹文詔可是李敖的女婿，自然也是李思的女婿了，他總不能再稱呼李思為“老兄”了吧！所以啊，濟農這個稱呼正好，也符合李思的身份。
“濟農”：蒙古族親王中的副王的稱謂。
李思在聯軍中的地位還是非常高的，不僅僅是他手底下帶著實力不弱的一支勁旅，而且，他還是李芹的親叔叔啊。
李思笑了笑說：“既然將軍問起，那李思可就不客氣了。這高見談不上，一些想法倒是有的。李思想問曹將軍一個問題，如果林丹汗不敗，將軍將如何行動？”
見李思有如此一問，曹文詔道：“那我們此次的行動就當是練兵了，也沒白練，最起碼聯絡科爾沁的目的是達到了。另外，這條行軍路線不也是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了嗎？不虧！”
李思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如果林丹汗敗了，我們要在什麽時機出戰呢？”
曹文詔道了聲好：“好！濟農叔叔慮事周全。也不妨告訴在座的諸位將軍，依著朝廷的意思，我們是絕不會置林丹汗戰敗而不管的。林丹汗若是慘敗了，他哪還有膽量和實力對抗黃台吉呢？所以，鑒於此，我們就得必須做出準確的判斷，出兵時機的把握，既不可太早也不可太晚。早了，林丹汗不光不會感激我們，搞不好他還會敵視我們，懷疑我們是不是在找借口來和他搶地盤；晚了，林丹汗就有可能變戰敗為潰逃了，若那般可就麻煩了，單憑我們這五萬兵馬，定不會徹底扭轉乾坤，搞不好還會被後金給糾纏住而無法脫身。那時候，科爾沁的承諾還能不能作數就不好說了，林丹汗即已潰逃，他們就沒了後顧之憂，會不會趁機出兵攻打我們去討好後金呢？”
聽到曹文詔這話，大帳裏的眾人皆點了點頭，表情盡顯凝重，這確實是個問題啊，這個時機如何才能捏準火候呢？
看著眾人凝重的表情，曹文詔的目光緩緩地在眾人的臉上掃過，最終定格在站在最後的一名小將身上。
“變蛟，你談談個人的想法吧。”曹文詔道。
站在那裏，大腦正活躍著的曹變蛟，猛地聽到曹文詔點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是驚了一下：“啊，……哦……。聽了將軍的話，末將（經過和林丹汗那場大戰後，已經被朝廷授予千戶職了）正在考慮著這件事呢。”
曹文詔聽後，還是比較滿意的，自己的這個侄子，年齡雖然不大，單倒是個帶兵的料，他自己也有心提攜提攜這個小家夥，曹變蛟畢竟還是有點年輕，今年也才十九歲而已。
在這裏，先介紹一下曹變蛟這位年青的小將軍吧，至於為什麽，不久以後就會明白了。
曹變蛟（1609－1642），山西大同（今山西大同市）人，大明朝名將曹文詔的侄子。曹變蛟身懷勇力，少年即隨曹文詔在軍中效力。參與、平定了多次暴亂，很受天子器重，先後被任命為參將、副總兵、都督僉事、左都督、總兵官。
時稱曹文詔和曹變蛟為大明朝的大小曹將軍，曹變蛟統兵有方，敢戰敢為，為抵抗滿清異族統治作出了巨大貢獻。崇禎十五年於鬆錦大戰壯烈殉國，此役，明軍大部崩潰，諸軍皆逃，唯變蛟親率部下衝後金軍大陣，直抵黃台吉中軍，箭射後金大纛，嚇敵酋使其中軍後退裏許，惜大勢難擋，終因勢孤力窮，兵敗並俘，不願投降後被後金殘殺。
綜上所述，足以看出曹變蛟及其所帶出來兵馬的戰力之強悍了，同等的兵力之下，後金根本就不是曹變蛟及其所統練之兵的對手。
這位可就是大明朝傑出的年青將領俊才了，嘿嘿，這塊狗骨頭已經拋出，就看能不能引來獵物的關注了。
被點了將的曹變蛟顯得有些不大自然，到現在他的才華還沒有怎麽展現出來呢，身周可都是自己崇敬的，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了。要自己在他們麵前暢談兵法戰陣，那還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嘛！
“啊，這……？”曹變蛟尷尬的撓了撓頭。
看著曹變蛟的表情，大帳內笑聲頓起，當然不是嘲笑，而是嗬護晚輩關愛的笑聲。
曹文詔也搖了搖頭，道：“無妨，有什麽說來無妨，在座的可都是你的叔叔伯伯，不打緊的。”
這時候，一個打諢的聲音響了起來：“哈哈，小曹將軍，統領（曹文詔）大人叫你說你就說嘛，我寶勒諾德也好學學嘛，啊，哈哈。”
寶勒諾德被曹文詔徹底折服後，就主動申請來到曹文詔的賬下聽令了，就如關羽之周倉。
看著大夥期待的目光，曹變蛟心下一橫，就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說了出來，他也知道這是曹文詔有意栽培自己。
於是，曹變蛟躬身先給曹文詔施禮，又朝大帳內的其他將軍施禮道：“將軍大人，各位將軍，末將非常讚同濟農叔叔所言。鑒於此，末將以為，無論林丹汗勝負，我們都要做好出戰的準備。林丹汗能撐住的話，就若將軍所言，我大軍就當做練兵；問題就在於，林丹汗敗退的時候，我們出擊的時機如何把控！末將以為，假若林丹汗敗退了，我大軍應該在林丹汗徹底敗退、後金發兵追擊以後，才可以雷霆之勢，去抄後金的後路。而濟農叔叔的騎射手，則重點照顧那些已經被打殘了的，助戰後金的蒙古各部，應以殲滅為主。”
說完自己的想法，曹變蛟四下裏看了看，還有些不安的抱拳道：“呃，這，末將就這些想法，對也不對的，還望各位將軍海涵。”
一陣掌聲在大帳內響起，李思首先笑嗬嗬開口道：“哎呀，我說小曹將軍，你竟然也把我那些騎射手也都安排好了！你說，我是執行呢，還是不執行呢？哈哈哈。”
被李思一調侃，曹變蛟尷尬的挪了下腳，搓著雙手，連連“這，這”個不停。
又是一陣的大笑，曹文詔擺了擺手，笑道：“好了，別再取笑他了，別弄得他以後不敢說話了可就不好了。不過，話又說過來了，變蛟說的還真不錯，但有一點，曹某得糾正一下，我們絕對不能等到林丹汗徹底潰逃以後再出擊，那樣的話，林丹汗就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了。命令！”
“諾！”聽到曹文詔發出了命令的口令，大帳內肅殺之氣頓起，各將領皆恭恭敬敬、一臉嚴肅的站了起來，聽候曹文詔的軍令。
“參將左良玉！”曹文詔抽出一支令箭，開始點將。
嘩啦，左良玉一步跨到曹文詔帥案前：“末將在！”
“本帥（一方統兵官的自稱）與你大軍一萬，聽號令，出兵強攻後金後軍，待後金大軍回援，即結陣嚴防，不得後退！”曹文詔嚴令。
“末將遵命！”左良玉接過令箭，授命回轉。
“參將王承胤、李卑！”曹文詔又在箭壺裏抽出一支令箭。
王承胤、李卑同樣的一步跨出：“末將在！”
“本帥與你二人各五千，為左、右護軍，緊隨左將軍軍陣左右兩翼。追擊中，負責收容林丹汗遺棄兵馬，收繳兵器，收容看押；待後金大軍回援，則負責護住大軍左右兩翼，不得有誤！”曹文詔令道。
“末將領命！”王承胤、李卑接過令箭，領命回轉。
“湯副總兵官！”曹文詔又看向湯九州。
“末將在！”湯九州跨出一步，道。
“本帥與你兵馬三千，駐守這山澗大營，守住各關卡要害，以做有備無患。”曹文詔將令箭交給湯九州後，又抓著對方的胳膊鄭重的交代了一番。
“曹變蛟！”曹文詔又將目光移向自己的這個侄子，聲音有些低沉。
曹變蛟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見叔叔終於開始給自己分派任務了，內心一陣的激動，猛地一步跨出，高聲道：“末將聽令！”
還沒聽到命令呢，這就開始聽令了。看著這小將熱血澎湃的表情，大帳內的眾人皆憋著笑，強壓著不敢笑出聲來，這個節骨眼上誰敢出聲？
端詳了曹變蛟半晌，曹文詔才道：“你跟隨濟農叔叔，前去攻打那些給後金助戰的蒙古兵馬。據悉，他們還有兵馬近兩萬，但卻盡是殘兵，你和濟農叔叔統兵七千，務必將其全殲，願意投降的，盡皆收羈回來。要注意觀察敵情，不可魯莽行事，萬事多向濟農叔叔請教。你可記好了？”
曹變蛟的胸脯雖然挺得直直的，高聲道：“末將遵命！”
自家親叔叔殷切的關懷，曹變蛟還是被感動到了，眼睛裏微微有些濕潤。
曹文詔又扭頭對李思道：“濟農叔叔，變蛟隨你出征，你可要多多上心，好好地教導他一番才是。”
李思哈哈一笑，道：“將軍請放心，變蛟這孩子不錯，我甚是喜歡。戰場之上，我定會好好地關照他一番的。”
“寶勒諾德將軍率領其餘人馬隨本帥出征，為左將軍壓陣，鎮守中軍大帳！”曹文詔看著寶勒諾德道。
“諾！”寶勒諾德就如大猩猩般的把胸脯拍的砰砰作響，
“好了，任務分派完畢，眾將回去各自準備，靜待號令一出，即刻發兵！”曹文詔站起身來，右手握拳，在身側狠狠地一下揮出。
“諾！”眾將領命魚貫而出，各自整軍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