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 破陣
聽到身後的嘈雜聲，丹津都回頭看到了讓他心驚肉跳的一幕：
隻見塵尖起處，一彪人馬在歸化城內衝將出來，打頭的是一個千戶裝扮蒙臉大漢，左手拎著馬韁，右手平舉著一柄大砍刀，猶如猛虎下山一般，引領著一群高喊“阿拉”的兵馬，直朝大陣這邊衝殺過來。
這個大漢身上散發著一股駭人的氣勢，手裏那柄大砍刀被他掄的呼呼作響，所向披靡，刀鋒所到之處，眾人皆無一合之力，碰到既傷，挨上即死，最先反應過去阻截他的兵將，皆被他的刀鋒所傷。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那個掄著大砍刀的千戶就殺到了自己的眼前，丹津都連忙揮起彎刀迎上，他想依靠自己的勇力阻擊對手，一眾親兵也呼啦啦的靠了上去。
來人是誰啊？來人正是曹文昭！
寶勒諾德同意出兵救援黠戛斯後，曹文昭就把那套給自己準備的蒙古軍千戶鎧甲套在了身上，雖說不大合身，小了點，但也沒有辦法不是，誰讓自己長得這麽高大威猛來。
不敢耽擱，也不想被林丹汗落下把柄，曹文昭還是找了塊麵罩，罩住臉的大部，隨即命令軍卒打開城門，落下吊橋。
待城門剛一開啟，曹文昭打馬就衝了出去，寶勒諾德則緊緊地跟在曹文昭的身後，充當著親兵護衛，兩千兵卒在主將的引領下，呼啦啦呐喊著也衝出門洞。隨著揚起的塵埃，跑出兩隊弓弩手，分作兩列護在吊橋兩側以備策應。
在城牆之上，曹文昭已經看清楚了黠戛斯他們被圍所在。辨別了一下方向，沒有停頓，曹文昭打馬直衝這鐵桶陣的要害殺去。
受到驚嚇的丹津都大軍被殺的一陣的大亂，待反應過來，曹文昭已經衝進大陣有一段距離。
見此景，先反應過來的一百戶，忙招呼手下上去攔截，馬速還沒有提起來，曹文昭的大砍刀就狠狠的劈將下來。這百戶也算是個狠角色，沒有任何猶豫，怪叫著舞動著手中的大刀，用身體迎著曹文昭的大砍刀就阻截了上去，是的，沒有說錯，是毫無停頓的用身體來阻截的，因為他舉著的大刀還沒來得及落下，他的身體就狠狠的、幹淨利落的擋住了曹文昭的刀鋒。不對，說擋住也不對，擋是擋了，可沒有擋住，曹文昭揮出的刀鋒劃出一道閃亮的光芒，“刷、噌”兩聲，聲響未落，就直接就把這位勇敢地百戶大人的身體，分作上下兩截。上半截身軀向下噴灑著血霧，又向前飛了一段距離，正好迎住曹文昭胯下的戰馬，撞在馬頭上的身軀一下子倒飛了回去，下半身向上噴灑著血霧，紋絲不動的隨著馬繼續往前衝鋒，說來也怪，被撞得倒飛的上半身，正好迎住了衝殺過來的下半身，兩截身軀合為一處，墜落戰馬。
這一景象，讓那些還想往前衝的一眾敵將嚇了一大跳，趕忙勒住戰馬“唏律律”的繞道回轉。
恰在此時，丹津都帶著一眾親衛，分開人群攔在曹文昭的麵前：“來者何人！快快報上姓名，我刀下沒有無名之輩。”
曹文昭哪敢搭話啊，聽到對方敵將的喊話，他隻好學著的蒙古人的腔調，蹩腳的喊著“阿拉，阿拉”，毫不停頓的朝著那個敵將拍馬殺去。
丹津都暗罵一聲：無恥啊無恥！
看著對方拍馬殺來，丹津都也絲毫沒有猶豫，揮舞著彎刀迎向來將。
別說，身為萬戶的丹津都是比一般的戰將厲害一下，當曹文昭的大刀斜劈向自己的時候，丹津都一個側身，就把身子隱到馬身的一側，大刀貼著他的左側身子劃過，刀風帶卷帶著他的衣領直飄，這一下讓丹津都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廝的刀勢如此之猛，我怎麽沒聽過卜失兔賬下有過這麽一號人啊？
思緒雖多，但也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對陣的兩名戰將都沒有停滯的意思。丹津都躲過一刀，咬著牙惡狠狠的、快速的轉身照著來將的脖子就是一刀，他要利用對方敵將刀空勢去的瞬間，砍下對方的腦袋。
曹文昭一刀劈空，眼角瞟到對方躲到馬身對側，心道：看著怪胖，還挺靈活的嘛！
兩馬即將錯鐙，曹文昭本想用大刀尾端去掃對方，發現對方已經快速的起身，並揮刀朝自己砍來，曹文昭也不敢大意，忙收住將要掃出去的刀柄，就橫刀這麽一架“當啷”一聲，丹津都的彎刀就劈在曹文昭橫架這的刀杆上。
這下曹文昭也嚇了一跳：這蒙古蠻子到還挺快！
不過，架住對方彎刀的曹文昭除了心驚對方的刀速快之外，倒也沒有其他的感慨。對麵的丹津都可就不同了，他感到這一刀猶如劈在了一塊巨石上，震得他虎口發麻，還感到刀把上變得濕乎乎的，他知道自己受傷了，虎口被震裂了。
心慌之餘，丹津都撥轉馬頭就跑，不跑不行啊，真打不過啊，親衛連忙在後麵掩護著退了下去。
砸了咂嘴，雙腳一磕馬腹，曹文昭沒有去管被自己打跑的敵方將領，提馬繼續朝著前方大陣的腹地衝去。
身後緊跟著的寶勒諾德可是驚得下吧都快掉下來了，丹津都的厲害他是知道的，他可沒有可以戰勝對方的信念，可是眼前的這個大明的總兵官，兩招就打跑了對方，看著丹津都捂著手逃跑的樣子，好像還受了不小的傷。
寶勒諾德心裏嘟囔著：沒見這個曹大總兵官的大刀砍到丹津都啊？他怎麽傷了，好像還上的不輕。難道是被刀氣所傷？刀氣？嗯！對！就是刀氣，聽老人說過，高手是可以用刀氣傷人的！
曹文昭身後的兩千人馬基本上都找到了對手，這也說明曹文昭他們已經突入了對方大陣的腹地了。
大陣本就不是太厚，外有曹文昭的突擊，內有黠戛斯圓陣的擠壓，這包圍圈很快就被打開了一道不小的缺口。
正在和黠戛斯對戰的烏蘇班達，此刻的心情別提多高興了，在他的認知裏，黠戛斯絕對算得上是草原上的雄鷹，成名土默特多年的英雄黠戛斯，竟然不是自己的對手，他都沒想到自己今天竟然打得對方隻有招架之力。
烏蘇班達興奮的一斧子劈退了黠戛斯後，狂妄著叫囂著：“黠戛斯，你不是挺厲害的嘛，來啊，看今天爺爺怎麽收拾了你，哈哈哈哈……唔哈哈哈……，再接我一斧子！”
在蒙古的軍中，用斧頭、短槍、銅骨朵的官兵也不少，但是像烏蘇班達這般用大斧頭的還不是很多，能用這種大斧頭的多是大力士。
看著烏蘇班達劈頭蓋臉劈下來的斧頭，本有些力竭的黠戛斯哪敢硬接，瞅準時機，黠戛斯強擰著身子劈開對方的勢頭，用戰馬彎刀（也叫環刀）巧妙地削向對方的手臂。
想法是好的，可惜的是，當一個人的力氣快用盡的時候，手腳也就不大聽使喚了，想的是這樣，可使出來後就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黠戛斯本想著揮刀去削對方的手臂的，可他揮出去的刀卻是直接迎著對方的斧頭去了，刀、斧碰撞的一刹間，就聽得“當！日”的一聲清脆的聲響，黠戛斯手裏的環刀閃著亮光被磕飛了出去，馬背上也沒了黠戛斯的蹤影，他被這一下震得胸口發悶，一口氣沒緩過來，直接掉落馬下。
掉落戰馬的黠戛斯，反倒被摔得緩氣來，深吸了一口氣，心道：完了，徹底完了。
這可把烏蘇班達樂壞了：“哈哈哈……唔哈哈哈……，哪裏走！”
黠戛斯的親衛一看大事不好，湧了上來，團團護住自家主將，齊齊的出刀攔截烏蘇班達。
砍向自己的刀也太多了點，烏蘇班達隻好往後退了下，穩住戰馬，一圖再戰，他要將黠戛斯斬於馬下，也好借此機會揚名蒙古大草原。
親衛們也不好受，他們也快沒力氣了，看著烏蘇班達後退了一下複又衝了過來，他們也知道硬頂了，此刻的黠戛斯還沒有上戰馬呢，他剛被親兵扶起身來。
雙眼透著貪婪獸光的烏蘇班達，舞動大斧頭來了個橫掃千軍，黠戛斯的親衛被烏蘇班達這一斧子給劈傷了好幾個，有的落馬，有的被掃的連連後退，黠戛斯的身影又暴露在了對方的麵前。
看著正準備上馬的黠戛斯，烏蘇班達獰笑著舉著斧頭就衝了過來。
再說曹文昭，在他奮力的斬落眼前的一名兵卒後，抬眼一看，忽的發現，一名用斧頭的敵將，正朝著剛上了一半戰馬，又跌落在地的黠戛斯殺去呢。
曹文昭大驚失色：這還了得，他要是死了，卜失兔回來可就不好交代了，要是影響了朝廷的整體戰略，那可就麻煩大了。
右手往後一探，在箭壺裏抽出一支雕翎箭，也沒有用弓去射，來不及取弓了，就這麽擰腰揮臂，大力的朝這那名敵將執了過去。
正狂喜著掄起大斧子，要上去剁了黠戛斯的烏蘇班達，本也是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將了，身處戰陣，周圍敵我難辨，拚殺當中還是留有一份警惕之心的。此刻的他，忽覺腦後一陣疾風襲來，驚得他連忙往前一探，剛俯下身體，就見一支雕翎箭擦著自己的耳朵飛過去，插在馬前草地上。
撥轉馬頭，映入烏蘇班達眼中的是，一柄大刀閃著亮光直奔自己的麵門奔來。
斧頭都來不及去個擋了，烏蘇班達心裏狂喊著“我的媽啊”，邊用盡全力往後一仰身子，一股冷風伴著大刀片子上那陣陣的涼意在鼻尖上掃過。
戰馬也被驚得倒退兩步，親衛們慌忙護在他的左右，重新坐穩，烏蘇班達覺得褲襠裏有股股涼意，濕漉漉的還在流動。
推開親衛，惱羞成怒的烏蘇班達怒吼：“卑鄙小人，竟敢偷襲，來吃我一斧！”
他連黠戛斯都打得落花流水了還怕誰，見對方偷襲自己，他也懶得問是不是無名之輩了，斬了再說，一報被嚇尿褲子的雪恥，所以他二話不說的提著大斧子就劈了上去。
然後，也就沒有然後了。烏蘇班達的親兵們剛才雖說是嚇了一跳，但他們也不擔心自家千戶的安危，連黠戛斯都不千戶大人的對手嘛。
可是，劇情轉變的太快了，親兵們明明看著自家千戶大人，掄起大斧子要去劈了對方那個喜歡偷襲的小人的，可是親兵們看的有些納悶：哎，不對啊，都和對方照麵了，怎麽沒見千戶大人的斧頭往下劈啊？而對方的這個小人和自家千戶大人一個照麵之後，就再沒有理會自家大人，而是衝著自己這些人衝了過來。
一陣慌張，這群親衛邊忙舉刀去迎，邊再次看向自家千戶大人：完了，千戶大人的腦袋掉了，身體舉著大斧子“噗通”一聲直接跌落馬下，戰馬也唏律律的跑了開去。
哪還敢應敵啊，嘩啦一下都躲開了，這些親衛嚇得膽汁都快出來了。
“黠戛斯！快，上馬回城！”曹文昭衝到黠戛斯麵前，跳下馬來，一把將他拽起來，托上了戰馬。
轉身招呼那些黠戛斯的親衛：“快護送你家大人回城，我等斷後！快！”
寶勒諾德等人也是高喊著：“萬戶大人速去，吾等掩護！”
看了一眼曹文昭和一眾部下援軍，黠戛斯也不矯情，一抱拳，道：“多謝總兵大人，回城見！”
說完，撥轉馬頭在親衛們的護衛下，順著被援軍破開的口子朝著歸化城疾奔而去。
曹文昭看著這些疲兵破陣而出，揮刀斬將，奪了一匹快馬，翻身而上斷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