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結盟
卜失兔王爺聽了楊嗣昌的話，和額琳臣濟農對視了一眼，沉默了一會：“尚書大人，朝廷能出動多少軍隊來壓製林丹汗那廝？”
“楊某也不瞞二位首領，實話實說，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朝廷不可能派大軍前來壓製林丹汗。一則，草原的事態還沒有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楊嗣昌道。
卜失兔他倆可是被楊嗣昌的話，給弄的有口難言了：事態還沒有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楊大人哎，你是不知道啊，我們現在哪裏還有能力抵抗他林丹汗啊！
“二則，眼下，朝廷的主要軍事力量分兩部分：一部分，是要分住內地各處，一來，協助魏公公推行的商政改革，現在正在進行。二來，還要在各地進行日常防務，以防那宵小之輩；第二部分，就是主要防範、製衡後金韃子的襲擾。故此，朝廷也無暇分神與大草原太多的精力。但，並不是坐視不管，前段時間，朝廷已經向林丹汗發去了照會，譴責他對王爺所部的所作所為。”楊嗣昌簡單的把朝廷，大家都知道的軍事力量劃分，向對麵的兩人闡述了一下。
假話真說，就是要真假相濟的說，說的連自己都得信以為真才好。能拚到高位的人，須有一條必備的基本素質，那就是“假話真說”的能力。這個能力要高，越高，將來你仕途通道就越寬，當然了，這是在其他條件都大致相等的條件之下比對的。
現在楊嗣昌要做的就是假話真說，他要說的連自己都得相信。大明朝廷的困境他自然是不可能兜底曝光的，那樣的話，說不準這些個草原貴族們，真的都投降後金去了。後金的條件能有大明好？答案是否定的，不光不好，而且差遠了！
此時，酒足飯飽，飯菜已撤去，重新擺上來的事奶茶等物。
楊嗣昌端起一杯奶茶，押了一小口，即調節一下氣氛，還可解渴。放下奶茶杯，稍稍皺了一下眉頭：太難喝了。
“所以，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朝廷是不會派遣大軍前來壓製林丹汗的（現階段的大明，也實在是有心無力）。不過，目前也已經組建了一支萬人的軍團（虛了4千），以備不時之需。至於今後，這還要看事態的發展。朝廷的本意並不是消滅林丹汗，他畢竟也是朝廷共同對付後金的盟友。所以，朝廷的意思，就是以要平息你兩家的爭端，化解你們的矛盾為主。有可能的話，還要讓林丹汗歸還被他占去的，你們的草原牧場以及俘獲去的族人。”楊嗣昌還是把朝廷的真實意圖轉告了他們。
“呃！不是為了消滅他林丹汗，他可是一頭財狼！”額琳臣濟農情緒忽然變得激動了起來，聲音有些嘶啞、憤憤不平的看向楊嗣昌。
“嗬嗬，額琳臣濟農首領，無需激動嘛。他林丹汗可不是什麽財狼，他又不給你送財寶的善財童子，他隻是一頭豺狼而已。對於這種人怎麽辦，就如你額琳臣濟農首領所言，那就是消滅他！”楊嗣昌把右手攥成了一個拳頭，狠狠地往下一戳。
“對！就是要消滅他！”卜失兔二人也是一同喊道。
額琳臣濟農首領：“就是要消滅這頭是財，財狼！”
卜失兔瞪了他一眼：“好了，平時讓你多學學漢語，你還不樂意，回去後找個師爺，好好練練再說。什麽財狼，豺狼！”
彪悍粗壯的額琳臣濟農大漢不由自主的汗顏了一把：“嘿嘿。”
楊嗣昌：“不過，還是那句話，朝廷和林丹汗兩家還是盟友關係，而王爺則是我們一家人。一家人被欺淩，朝廷當然不願意，可盟友的關係也不可弄得太僵，否則，隻能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後金得力。所以，王爺還要替朝廷著想，我們應該聯合林丹汗，來共同對付和消滅後金韃子。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化解你們兩家的矛盾才是正途。”
“那，朝廷是想怎麽個化解林丹汗和我們的矛盾？據報，他林丹汗可是又準備舉兵來犯了。”卜失兔王爺強忍著顫抖的身子，探出渴望求解的眼光。
他們可不想被林丹汗打的四處逃竄、無家可歸。
“說實話，這還要看王爺、額璘臣濟農首領你們怎麽做了。”楊嗣昌是想誘導式的把他們引上正題。
“怎麽做？比如說呢……？”卜失兔有點上道。
“……？”額琳臣濟農首領露出求知的神情。
“比如，這絲綢之路，就要力保順利暢通，力求滿足各部的需求。他林丹汗攻打你們，也是出於對物資的需求和對霸權的渴望。若是，我們通過這絲綢之路來緩解，他們物資方麵的壓力，再從軍事上對其形成一定的震懾，打壓他的霸權野心的話，以楊某來看，定能使他接受朝廷的調停，化解和王爺所部之間的矛盾。”這一點，楊嗣昌倒是沒有忽悠的成分，而是實實在在的分析判斷。
卜失兔王爺聽了楊嗣昌的一番高論，也有些動容：“絲綢之路，就本王而言，那定會力保安全暢通的。隻是，如何才能從軍事上對林丹汗形成一定的震懾？朝廷不是不派大軍前來嗎？”
“……？”額琳臣濟農首領聳了聳肩，也是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方麵？既然王爺已經獲悉林丹汗即將來犯，那麽王爺，楊某想問一句，現在王爺各部還能集合多少大軍，以應對即將發生的大戰？”楊嗣昌想探探他們的底細。
“除卻老幼、傷殘的，配備齊全軍備，能征伐林丹汗的應該還有2萬之數，額琳臣濟農首領那裏至少也可出的1萬以上，至於永謝布部落聯盟就不好說了，他們實力大損，元氣大傷，估計不會再有能力派出援軍了。”卜失兔情緒低落的道。
“王爺，那你若派出的這3萬討伐大軍，有多少勝算？”楊嗣昌繼續追問。
卜失兔王爺無奈的搖了搖頭：“……。”
“尚書大人，難道你有什麽高招？”說著，額琳臣濟農首領瞧了一眼，正麵露尷尬之色的卜失兔。
楊嗣昌麵帶微笑的衝著額琳臣濟農點了下頭，回轉身體朝著曹文昭示意了下：“這軍事上的事情，還是由曹將軍來詳述吧。”
這一次，曹文昭很是懂規矩，起身衝卜失兔、額琳臣濟農行了個揖禮，後俯身入座。
“曹某也不拐彎抹角了，咱們可是一家人，關起門來說亮話，可能會不好聽，但還請王爺、額璘臣濟農首領見諒。”曹文昭先打了個預防針。
“無妨無妨，將軍直說就行。”卜失兔他兩個已經知道，眼前的這位將軍很不簡單。
“既如此，那曹某就直說了。王爺，您若想依著目前的軍力，和貴部軍卒的狀態，來戰勝林丹汗，可以說是毫無希望！”曹文昭直接點到了對方的死穴上。
林丹汗軍隊的戰力，曹文昭也是略有耳聞的。
卜失兔，額璘臣濟農被說得渾身有些不自在，可人家說的也是事實，本來他兩個就已經沒有了一戰之心了。
“若想改變現狀，那麽咱兩家的軍隊，在軍事方麵上的行動，必須得一致，也就是得號令統一！現今，哲別部已經是這樣做了，他派出的大軍，就由曹某來統一號令，共進退，同榮辱。曹某自有辦法來打退林丹汗。當然了王爺，您若是認為這樣不妥的話，還請王爺出個更好的主意來，越快越好。林丹汗是不會等我們準備好了再來攻擊的！這些事情，王爺應該很清楚。”曹文昭將皮球踢給了卜失兔。
這軍權的事不能強求，大明目前還沒有向後金那般，把蒙古各族打到服為止的能力，所以是不能強求的。
額璘臣濟農暗道：他卜失兔清楚個屁！要不是他瞎指揮，還不至於慘敗如斯呢。哎，不過，我也不想去和林丹汗那個莽夫照麵，他太野蠻了，就是一個野蠻人。
當時慘敗的情形，又浮現在了卜失兔王爺的眼前：到處都是屍體，天上箭雨橫飛，身邊的侍從不是被射瞎了眼睛，就是麵門被洞穿的倒在他的麵前。要不是親衛們拚死護衛，使得自己能安全順利的逃回這歸化城，說不定，自己也如他們那般，躺在那髒呼呼、令人作嘔的土地上喂了蒼鷹。
想想那畫麵，卜失兔就不寒而栗，不過軍權他還不想放。
好不容易在那恐懼的畫麵中回過神來，也算是經曆過大場麵的卜失兔定了定心神：“曹將軍，本王以為，號令統一可以，這樣也確實可以更好地組織起有效的攻防。不過，本王的意思是，我順義王所部的軍隊，還是由本王任命的將軍來統領，號令統一是必須的，當然是依曹將軍的將令為準！”
曹文昭也知道，軍權人家定不會放給自己的，他本來就沒有直接統領這些蒙古人的意思，隻要是能爭取到他們能遵從自己的將令，統一調度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楊嗣昌把話接了過來：“這樣也無不可，但是，如此一來的話，軍備物資的就不好說了，朝廷上也不好通過。”
“那……！”卜失兔還是想著，要大明補充給自己大量的軍備物資呢，要不哪有資本和林丹汗開戰啊。
“嗬嗬，可以變通一下嘛，比如，以物易物就很不錯。”楊嗣昌定來了個拋磚引玉。
吃虧的買賣肯定不能幹，這事，皇帝早就說過，像以前那種以為是舍施給蒙古人的好處，人家可是不帶領情的，還以為是應該的、必須給的，現在都到了不給就翻臉的地步。
所以得變，要徹底的變。
再說了，皇帝是支持構建草原上的絲綢之路，可是，前期的投入，還是自己在國庫裏，支取出來的自己這三千人軍餉啊！皇帝的錢還沒到位呢。所以，楊嗣昌定會想辦法，把銀兩連本帶息的撈回來。
“尚書大人，您打算怎麽個以物易物法，才能使朝廷同意配備我們軍資？”卜失兔現在可不想被大明拋棄。
楊嗣昌：“就用草原上的特產，馬匹、牛羊交換即可，也沒有什麽特殊的要求。至於兌換的比例，就以歸化城當地的價格來兌換就行。”
大明內地運來的貨物在歸化城的價格，至少翻一倍都不止，有的有可能翻上兩三倍。而馬匹、牛羊等物，在草原上太平常了，價格不高，但要是運回內地，那價格可就得翻上兩三倍了。楊嗣昌的好盤算，人一旦開始經商，不想變成“奸商”都難。
卜失兔心想這可以啊，咱別的沒有，這牛羊馬匹倒是多得是，不過公馬還是要給騸了的才好。
楊嗣昌好似看透了卜失兔的心思：“不過，公馬、公牛的就不能騸了，騸了的不要。”
“呃！那，那好吧。”卜失兔暗自擦了把冷汗。
“額璘臣濟農首領，你的部族需要什麽，盡快統計過來。永謝布部落聯盟那邊，王爺也要盡快派人去通知他們。還有，林丹汗說不準那天就殺來了，王爺是不是下令將兵馬先行集結，也好讓曹將軍與各部將領盡快熟悉，以便戰時指揮。”楊嗣昌。
“好，本王現在就下王令，額璘臣濟農首領，你族的勇士們要盡快到黃河北岸集結。”卜失兔對額璘臣濟農下令道。
“額璘臣濟農尊王令！”額璘臣濟農起身行了個躬身禮道。
“再傳令永謝布，至少要派五千勇士前來集結，並要永謝布明日來歸化城，告訴他本王有要事相商。”卜失兔又快速的派出了一個傳令兵，向永謝布首領傳達王令去了。
卜失兔下完王令，又起身，來到楊嗣昌身前，拉起楊嗣昌和額璘臣濟農的手，緊緊地抓住，高高的舉起，朗聲道：“尚書大人，你不是代表著皇帝陛下嘛！那剛好，現在！本王宣布：我順義王所部，永附大明！榮辱與共！永不背棄！明日一早，咱們就會同額璘臣濟農首領、永謝布首領一道，去“王愛召”（王愛召是當時鄂爾多斯地區規模最大的藏傳佛教寺廟），宣誓會盟！”
卜失兔好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他也不等楊嗣昌有任何反對，就以楊嗣昌是使臣可以代表皇帝為由，宣布結盟了。
楊嗣昌沒想到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有些愣神，曹文昭趕忙用手捅了他的腰眼一下。
卜失兔見楊嗣昌不吭，還以為他有何異議，很是擔心，額璘臣濟農也鬧不明白，楊嗣昌不願意？還是有什麽其他想法？
被曹文昭捅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楊嗣昌瞬間眼睛變得明亮起來，他趕緊抓緊了卜失兔和額璘臣濟農的手，道：“好，王爺即有如此宏願，那楊某就代表皇帝陛下，與王爺所部結盟了！”
卜失兔大喜，額璘臣濟農心血澎湃，楊嗣昌大腦在充血，三個人把緊握的大手，再一次的高高的舉過頭頂，大聲喊道：“榮辱與共！永不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