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及時雨
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曆史還是沿著它的慣性向前撞了一下腰,朱由檢自己也在期待中汗了一把。
就在朱由檢大帝同“偉大的”魏忠賢同誌“會晤”之後沒幾天,朱由檢就選擇了一個較為恰當時間節點,在一天的早朝之上表示,卸掉魏忠賢所擔任的內廷一係列職位,並宣布由徐元直任內廷司禮監太監、王承恩任秉筆太監一職、曹化淳(最後雖投降,但還是有能力的)任東廠提督一職的決定。
消息像風一樣的吹遍大江南北,一經傳開,暗流湧動。
就在朱由檢宣布了這個決定後沒過多久,大帝就收到了一份期盼已久的大禮:
嘉興貢生錢嘉征彈劾魏忠賢十大罪的折子:一與皇帝並列,二蔑視皇後,三搬弄兵權,四無二祖列宗,五克削藩王封爵,六目無聖人,七濫加爵賞,八掩蓋邊功,九剝削百姓,十交通關節。
朱由檢覺察到,朝中一些大臣嗅覺非常敏銳,他們就像長著一副警犬的狗鼻子,能嗅到哪怕是僅有的一絲敏感的氣息。
魏忠賢卸任了內廷相關職位這事,這些敏感的政客們,就迅速捕捉到了一絲別樣的信息:崇禎皇帝這是要搬倒魏忠賢了。
對於這起錢嘉征的彈劾案,在朱由檢同誌看來絕不簡單,絕對不會是他這個小小的貢生個人的意思,他自己估計也沒這膽量,更不會有這些意識來總結出這麽全麵、這麽到位,這貢生背後一定站著的是一群地位不低或者實力雄厚的人,而且是被魏忠賢動了他們蛋糕的一群人。估計會有真的痛恨閹黨亂政的人,但肯定還有利益受到損害趁機報複的。就如當年大臣彈劾張居正一樣,當然,他魏忠賢是不能和張居正相提並論的,魏忠賢隻是執行了張居正的相關商稅政策而已。
朱由檢暗道:等的就是你,來的正好,這得好利用利用。應對得當的話,那肯定是雙贏的局麵,既能借力打力,打擊一下魏忠賢,讓他看到危機,也讓讓他明白:隻有僅僅的依附皇權,他才能安全,才能繼續“為虎作倀”!同時,還能打擊一下,那些在此事背後推波助瀾的那些個政客,或許就是“東林黨”(並不是說所有的東林黨成員都是那些利欲熏心的勢力的代表,隻是這個東林黨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做了江南商團代言)那些背後的勢力所為,東林黨成員及背後的財團那可是恨死魏忠賢了。
朱由檢決定處理此案要果斷,要雷厲風行,否則遲則生亂可就麻煩了。
接到彈劾奏章後,朱由檢就迅速召見了魏忠賢。等魏忠賢來到乾清宮後,朱由檢就讓內官讀這奏章給他聽。得到消息的魏忠賢,這時候的內心本就非常恐慌,邊聽著內官的宣讀,邊急忙跪到崇禎麵前,連呼冤枉、痛哭流涕(嘿嘿,不過這痛哭流涕對他來說也是“家常便飯”,誰讓咱老魏不是個正常的男人來著)。魏忠賢內心雖然恐慌,但還進行不斷地進行自我麻醉:想當初,楊漣上疏彈劾時,咱老魏就是用痛哭流涕取得天啟的同情和支持的,從而反敗為勝的。哼!這次應該也問題不大,這皇帝不是還得用咱嗎?想彈劾我…哼!沒門!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魏忠賢漸漸感到這一次情況和上一次的好像不大一樣了。反正老魏是感覺確實不大一樣,氣氛還非常詭異。
皇帝朱由檢似乎根本不為他的眼淚所動,存心要借機打擊一下魏忠賢似的,不光沒有製止,反而還是讓人一邊宣讀錢貢生的奏疏,邊魏忠賢洗耳恭聽,魏忠賢當時的心情如何,就不難想象了!
等內官宣讀完後,朱由檢緊緊的盯著魏忠賢說道:“魏卿,朕認為,咱君臣無需隔著肚皮說話,這“十大罪”,應該不會是空穴來風吧!愛卿,今後還須好好反省,謹慎行事。盡量做到“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其他的話就無需再提了,多說無益……。”
魏忠賢麵帶恐慌,連連扣頭謝恩。他魏忠賢也感到了,此次獲勝和天啟四年楊漣彈劾魏忠賢“二十四大罪”時的獲勝大不一樣。內心很是“憋屈”加恐慌,恐慌成分要大於憋屈的成分,這次是真的恐慌,他真怕朱由檢借此機會把他給“哢嚓”嘮。
朱由檢嗬嗬一笑:“好了,好了,魏卿無需如此,汝可是先皇托與朕的重臣啊,隻要汝盡心為朕做事,朕會既往不咎的。這個,要不這樣,就給這彈劾魏卿的折子這樣批複:無稽之談,妄議重臣者以誹謗處之!下不為例!魏卿,你看如此可好……?”
這意思就是,舉報之人咱可就不能處罰了,畢竟人家說的很多都是事實啊,怎麽能處置呢。不處置你魏忠賢就已經是天外開恩了,但是也不能讓他們覺得太舒服,有個“誹謗”罪在頭上懸著呢。
朱由檢笑眯眯的看著魏忠賢,那意思:咱夠意思吧。
魏忠賢大漢淋漓啊,汗珠子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而不敢擦拭,他鬧不清崇禎到底什麽意思。
朱由檢向身邊的內官示意了一個眼神,內官趕緊拿了快白布的手帕遞給魏忠賢。
皇帝朱由檢緩緩地來到魏忠賢身旁,蹲下身子伸出右手緩緩的輕撫著魏忠賢的後背。這時候他忽然有種感覺,他恍惚間又回到了前世,前世的的那種感覺又一次回到了他的感官裏,上一世也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有類似的動作,不過當年他做出相同動作的時候,突感豪情萬丈,有種魏閹也不過如此的想法。他這多年的怨念一部分來自與身邊的這個老太監,一部分怨老天不公天災不斷,大部分來自東林黨文臣高官的欺上瞞下不作為。現在他崇禎有種立馬下旨砍掉魏閹的衝動,更有屠光殺盡東林黨之人的念頭。他知道這個念頭是不應該存在,應該趕緊清除出大腦,否則會擾亂了心智。
魏忠賢擦著汗,感覺到皇上的舉動,心緒也慢慢平複了下來:“陛下,老奴沒事了……沒事了。”
“不用緊張了魏卿,朕說過信得過你,朕還得依仗魏卿呢,怎麽會被這誣陷之事所左右呢。賜座!坐下吧。”朱由檢自己也坐在了魏忠賢身邊的椅子上,想了一下,下決心已定似的暗中咬了咬牙接著說道:“魏卿……。”
魏忠賢神情略顯黯然:“老奴在。”
看著緊緊的盯著顫顫巍巍的坐在椅子上的魏忠賢,朱由檢一字一句的道:“汝是先帝的股肱之臣,先帝委汝重任!汝也確實做了很多有益於朝廷的大事,這些朕為信王之時就有所知,朕是不會忘的。但是汝捫心自問,是不是還很多事做的對不住先帝呢……!人呢有時候心還是不要太大的好……。不過,魏卿無需解釋,汝心中明白,朕,這不是追責。”
朱由檢伸手拍了拍想再次跪地辯解的魏忠賢,似有所屢:“以前的事,朕不想、也不會再追究下去了,朕剛才說過,今後,隻要魏卿盡心辦事,既往不咎。”
朱由檢回頭看了下王承恩:“這十宗罪(崇禎拉長了語調)的折子嗎……,就按朕剛才的話批複,速速駁回吧!”
朱由檢盯著魏忠賢道:“這事就放一放,勿再議了。回頭魏卿回府多休息幾日吧。來,先坐下喝口茶吧。”
看著魏忠賢坐定,端茶得手還有些許輕微的顫抖,笑了笑,有拍了拍魏忠賢的肩膀:“哎呀……好了,好了,朕不是說了嗎,此時就此揭過!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嗎。這個,朕還有不少事須仰仗愛卿呢。”
看著魏忠賢情緒穩定了不少,崇禎帝把話題引導了一旁:“朕呢,還有點事要和魏卿商議下。前段時間提到的,相關商稅變革以增國庫的想法,不知道魏卿思量的怎麽樣了?”
魏忠賢到現在頭還暈暈的,被崇禎這麽一問,大腦還有點短路,停頓了一會,非常恭維地道:“老奴已有所得,這就回去整理出來呈給萬歲審閱。”
朱由檢頓了頓道:“嗯,這樣吧…卿先回去休息幾日再整理不遲,也無需太著急,要多加完善細細考量才可為之。另外呢,朕會安排一知兵事得老臣擔任兵部尚書吧,崔呈秀、田爾耕就過去和愛卿一塊督辦這稅製改革,一定要加大查辦力度,這是今後任務的重中之重!江南錦衣衛會配合你們的行動。還有者這錦衣衛,朕自會再安排人員盡快接管,畢竟這是朕之親軍,魏卿你說是吧。”
朱由檢喝了口茶用眼角瞄了一下臉色越來越灰暗的魏忠賢,隨後示意給魏忠賢徐水飲茶。看到魏忠賢喝茶後把杯子放在茶幾上是手有點顫抖,微微一笑繼而試探的口吻降低語調道:“錦衣衛這件事,還望魏卿多多體諒啊,否則朕實則寢食難安呢。”
魏忠賢的心已經是在滴血了,聽到這話好像又在傷口被斧頭猛劈了一下,血止都止不住。皇上這樣誅心的話都說出了口,咱老魏還能怎樣?!從了吧。
魏忠賢無奈:“老奴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