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這是在吸粉啊
烈日高懸,天空青藍萬裏無雲,室外猶如烘爐,吹來的風都是熱的,哪怕開著電風扇,身上的汗也不斷流淌。
在這驕陽下,F省偏遠山區的一處荒山山林近乎荒廢的山道上,一個青年緊緊的裹著風衣,艱難的爬山。青年年齡並不大,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出頭,但他的膚色卻異常的慘白,白中泛著青紫,甚至不少皮膚都出現了龜裂,滲出了黑紫色的血絲。
路邊花草樹木的葉子奄奄的垂著,空氣愈發燥熱。
山風吹過,吹得樹葉嘩嘩響,青年卻緊了緊身上的風衣,被風一吹又咳了兩聲,咳嗽牽動了肺,如被絲線切割一般的疼。他蒼白泛青的臉色出現了一抹異樣的殷紅,大口喘息了兩聲,呼吸聲猶如破風箱一般粗重與艱難。
往上走了五六十米,拐向了一條長滿雜草的荒蕪小道,再走十餘米,終於到了目的地。這是一座雜草叢生,常年沒人打理的墳墓。
略微休息恢複了些許力氣後,青年卸下背包,動手清理起墳幕的雜草,沒有帶工具,隻能徒手拔。草葉韌且邊緣有鋸齒形,稍有不慎就將手拉出一條條血口子。溢出的黑紫色血滴落草葉,滴落地板,青年卻視而不見,依然不斷的拔著野草,直到喘息劇烈,顫抖的雙手再也抓不緊雜草,青年才停了下來,僅清理出了一小片地方。
身體太虛弱了,力氣不夠又沒有工具,想要將墳墓的雜草、小竹子等清理的幹幹淨淨,並不現實。
就在這小片空地上,青年拿出了背包裏的蠟燭、冥紙、香,按照電視劇中看到的,點燃了蠟燭擺放在兩側,點燃香拜了三拜之後,將香插在了中間的位置,然後燒起了紙錢。
“爸、媽,孩兒不孝,現在才來看你們,你們等等我,用不了多久,孩兒就會下去陪你們。”
被冥紙的煙一熏,青年又劇烈咳嗽了起來。
就在此時,嘶嘶嘶的聲音響起,在煙熏下,一條長兩米,頭呈三角形,背麵棕黑色,腹部兩側有大黑斑的五步蛇從墳墓的岩縫之中爬出,它遊走到青年身前,吐著舌頭,盯著青年。
竟然有蛇,還是這種劇毒的蛇。青年看了看身體四周,卻沒有找到可以使用的枯枝木棍。歎了口氣,當下伸手去抓這五步蛇。
下一刻,五步蛇閃電般的探頭,一口咬在了青年的手臂上。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相反,身體反而感覺輕鬆了一些,身體原有的疼痛、疲憊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洶湧而出。
幾秒後,五步蛇鬆開了嘴,掉到了地板上,嘴角溢血,身體扭動了幾下,死了!果然,相比於五步蛇的劇毒,自己的身體更毒麽?
歎了口氣,青年伸手就要將五步蛇的屍體丟開的時候,五步蛇忽然翻了個身,重新抬起了頭,瞬間盤起身子,仰頭看向了青年,蛇眼漆黑如黑色的墨一般,不斷散逸著黑色的煙霧。
下一刻,蛇開口了:“我關注你很久了,徐曦是吧,跟我做個交易吧!我可以賜予你新生!”
青年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爾後收斂心神,驚異的看著這條蛇,聲調不受控製的高了三度:“你是什麽東西?”
“我?我是一個可以賜予你新生以及強大力量的人,隻要你跟我簽訂一份契約,我就賜予你永生,以及強大的力量。”
永生?力量?追求了一輩子而不可得的東西,竟然在自己放下了它,選擇直麵死亡的時候忽然出現。
咽了口口水,徐曦垂下了眼簾,他的心悸動了。但下一刻,緩緩的,艱難但卻無比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我不會一錯再錯。”
蛇蜿蜒爬近了些許,低聲嘲笑:“一錯再錯?你很聰明,可惜都隻是小聰明,從小到大,你的選擇有過一次正確的麽?還記得你小時候父母帶你來到縣城讀書的事嗎?你父親望子成龍,可惜,到了城裏之後,你陷入了欲望和矯情的漩渦,越陷越深,你是害死他們的罪魁禍首。”
當年,為了讓他接受更好的教育,改變命運,父母帶著他到縣城來讀書,從此改變了他的人生。
在村裏,每個小孩子都是穿著打補丁的衣服,在泥地裏打滾,高興的玩著泥巴,上樹摘桃吃果子就是他們最開心的事情。但城裏不一樣,這裏的小孩子不穿打著補丁的衣服,這裏的小孩子不玩泥巴,這裏的小孩子三天兩頭就洗澡,這裏的小孩最開心的事情是聊灰太狼、喜洋洋,吃零食,集卡。
而他,沒錢!
所以,他向父母伸出了手,敲骨吸髓的罪惡之手,在父母越來越佝僂、消瘦的身形中,從偏僻鄉村出來的他抹去了自己和城裏同齡人之間的差別,用父母的血汗裝點了自己的體麵!
為火堆添了幾張冥紙,眼中倒映著越燒越旺的火:“是的,一切就像你說的!不過,那該死的麵子,我早已丟棄,現在我也要死了,就讓我到地下去恕罪吧!”
蛇張開了血盆大口,湊到了徐曦的腿邊,漆黑的雙眼好似在獰笑:“不要假惺惺的了,你父親死於事故後,你拿著父親用生命換來的賠償款,做白日夢,害人害己!你隻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直到自己要死了才跑到這裏來惺惺作態。”
看著近在咫尺猙獰的蛇,徐曦的臉上卻反而露出了一個笑容:“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一個混蛋。當初為了省錢,連父母的墳墓都草草了事。”
死亡在即,心反而前所未有的寧靜,沒有絲毫的波瀾,猶如磐石一般。過往的一切罪孽,又有何不敢承認的?徐曦躺了下來,眼中倒映著藍天,在藍色的天空中,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過往。
高中的時候,一場交通事故奪取了父親的生命,承受不了這巨大打擊的母親隨後重病臥床,不久後病逝。而徐曦獲得了保險公司賠償的巨額賠償金後,他卻好似魔怔了一般,走入了一個極端。年紀輕輕的他開始追求未卜先知、趨吉避凶的玄妙能力和活死人肉白骨的醫術。而這,不過是另一個悲劇的開始。
當初也是傻,身為一個普通人想要追求超自然的力量也就算了,偏又閉門造車,能研究出什麽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深陷研究毫無進展的困境,焦躁的他失去了理性,在各種瘋狂思想的誘導下,他的研究慢慢的走入了歧途。
為了獲得超自然能力,在欲望與賭徒心理的推動下,他開始在自己的身上做各種試驗,電擊、毒、蠱蟲、詛咒等等,他一錯再錯,在歧路上越走越遠,也就造成了他如今的現狀,對自身無節製的試驗後,身體機能紊亂,毒入膏肓,瀕臨崩潰。
如今,賠償款已經被他耗盡,他除了被自己徹底破壞的身體,什麽都沒有了。
蛇的頭擋住了碧藍的天空:“你的一輩子就是一個笑話,而現在隻要你和我簽訂下契約,永生,健壯的身體,強大的力量,你孜孜以求的這一切唾手可得,這世間,將是你的遊樂場!”
徐曦卻出奇的平靜:“這一切,你給我嗎?”
“不錯!隻要簽下契約,你這一生就不再是個笑話,沒有任何人能指責你,因為,你確實成功了,你、是一個成功者!”
成功者?嘴角勾起諱莫如深的笑容:“我需要付出什麽?靈魂?自由?還是說一切?”
“靈魂?就你那肮髒的靈魂,我要來何用?如果靈魂真的是一個好東西的話,隻要我製造一起天災人禍,要多少有多少。靈魂,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麽價值!我隻需要你尊我為主,永生永世效忠於我,為我效勞!”
沒有一個智商正常的人會去做虧本買賣,自己不會,對方就更不會。對方口口聲聲說著要靈魂沒用,結果要的卻是自己的全部,當然也包括靈魂。
自己好似沒有絲毫選擇!
死亡、觸手可及,身體的病痛再次發作,全身上下猶如千萬隻螞蟻在撕咬一般的疼痛,無處不疼,無處不癢,但他卻無力去抓、去撓,去驅趕這一切的痛苦。
點頭,隻要點頭答應,這一切或許都會離自己遠去,或許真的能重新獲得新生,所付出的不過是自由罷了,心中的磐石在被挪動。
“很痛苦吧!”蛇優哉遊哉的遊走到了一邊,盤起身子旁觀:“簽約的事情,我不急。”
劇烈的疼痛,在不斷的消磨徐曦的意誌,點頭,隻要點頭,就可以擺脫這樣的痛苦。
不、不、不!這疼痛已經忍受多久了,以前沒能屈服,現在又憑什麽讓我屈服!點頭或許能獲得對方所說的一切,這一切痛苦都將遠去,但跪地祈求的成功真的是成功麽?成功?不過是個笑話,自欺欺人罷了,這樣的成功,我寧願不要!
我雖然是個自私自利的混蛋,但我更不想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在疼痛中屈服?可笑,可笑!十分鍾,十分鍾後,這疼痛就會過去。
緊緊咬著衣服,在地上翻滾,抓撓身體,身體抖的猶如篩糠,意識卻在默數:1秒,2秒,3秒……
120秒
363秒
484秒
599秒
疼痛讓徐曦對時間的感知出現了巨大的偏差,雖然數了600秒,事實上已經二十分鍾過去,但自己終究還是挺過來了,在數到600秒的時候,這一切的疼痛,終於開始消退。
渾身大汗淋漓,濕透了衣服的徐曦躺在地上,睜著眼,卻已看不清景物。耳中咚咚,咚咚,咚咚的劇烈心跳聲。
眼耳口鼻好似在此時都失去了應有的作用。身體的極度虛弱,卻讓他的精神極度活躍起來。
自己真的隻有答應對方,出賣自己一途麽?或許並非如此。
對方說過,關注自己很久了。它知道自己的名字,還對自己的情況了如指掌。那麽問題來了,對方為什麽要關注自己?自己會去關注一隻螞蟻嗎?會去關注一個對自己而言無關緊要的人嗎?不要說螻蟻,哪怕那些高官,外國的總統,不管他們再怎麽位高權重,自己也不會去關注。他們如何關自己鳥事?
既然對方關注自己,那就說明,自己有值得對方關注的價值。對方為什麽不早點來見自己?或許,對方就一直在等自己被逼到窮途末路的時候,甚至,自己走到今天,未必沒有在暗中動手腳的可能。
自己身上一定有什麽是對方所重視的,所渴望得到的,偏偏還是無法強取的!
簽訂契約還是討價還價?
“想好了嘛?如果我不救你,不用等到下次發作,很快你就會脫水而死!”蛇低笑的聲音在徐曦耳邊回蕩。
看來,我還有第三種選擇!
睜開了眼睛,看東西依然模糊不清,徐曦緩慢卻堅定的搖了搖頭:“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一輩子就沒有做過正確的選擇,我不會一錯再錯,為了苟且偷生,去當什麽人奸!你死了這條心吧!”
“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
下一刻,冰涼的東西纏上了自己的脖子,並且越勒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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