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秘法噬人
好了，突破的突破，煉體的煉體，唯獨又隻剩下我這遊手好閑的人在此為他們護法。
枯燥、空虛、乏味……
漫長的等待晝夜交替，魔皇秘境中的選手們不時從高空掠過，其中偶有好奇之人前來搭訕，或存不軌之心，或者純屬好奇，皆被我一一搪塞離去。
魔王六重境界的我實力雖不夠看，好在醉公子二人的實力擺在眼前，既無肉眼可見的利益可圖，選手們自是非常識趣。
隨著時間的推移，三人接連從修行之中退回，笑天下再次回歸魔心。
魔皇秘境疆域遼闊，而今收獲不少，更有修羅秘法奇遇，在醉公子的提議下，我三人已然再無繼續停留之意，即刻準備離開。
一路返回到來時的水潭，當回頭顧望魔皇秘境，仍對這方天地心存敬畏。
遙不可及的魔皇之境，掌控的一方天地之中，數十萬魔王強者，生為人奴，死為鬼卒，魔天強者亦為其傀儡。
命道水晶鋪路，想想還真是有夠惡俗，隻能說，弱小限製了我的想像。
即將回歸於聖魔界，雖修羅秘法未經問世，卻早已令得魔鬥宮與千佛寺相爭多年，不知這傳說級別的魔功究竟蘊藏著多麽奇異的力量。
我頓然將其取出，三人圍坐一處，直覺一股遠遠超然於而今實力的氣息帶著俾闔一切的傲慢將我三人籠住。
嗖嗖的連續打了幾個冷顫，伴隨著獸皮的不斷展開，其中一個個躍動的文字與符號帶著邪惡而冰冷的意誌衝入體內。
手中的獸皮立時變成一片白板，血腥的畫麵充斥腦海，修羅以殺問道，屠盡萬千生靈，順其者昌，逆其者亡！
而後，那以殺問道的修羅遁入鬼界，竟與萬鬼簽訂契約，生當作人奴，死亦為鬼卒，率鬼卒君臨天下，欲為聖魔界之主宰！
修羅叱吒風雲，破道成皇，再也不受天地製約，從此銷聲匿跡。
滔天的魔意引得驚雷炸響，天色也同時暗沉下來，唰唰的大雨傾盆而至，狂亂的風浪不時攪動起來，將整個魔皇秘境也化作了真正的煉獄一般。
“你需要力量嗎？你欲登臨絕頂吧？天下的一切都可以給你！”
一道模糊的聲音在腦海回蕩，很快便被奔騰的波濤所吞噬而去，但那濃濃的誘導之意卻是深刻的存留了下來。
我的確是需要力量，沒有一個修士不是為了獲得強大的力量而以身犯險。
我的確也想要登臨絕頂，那是每一個不斷前行的人畢生之夢想。
天下的一切盡為囊中之物，誰會不想高高的淩駕人權的頂端？
“很好！為我，自一切可得！”
無盡的吞噬之力瞬間占據全身，無窮大的力量遍布於每一個角落，體內自身的力量也同時消融於魔意之中，隻為成為他，那個可以擁護著我成就無上權威的存在。
“哈哈，天下待我久矣，今朝羅神出世！”
魔音回蕩，我已然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模糊的意識裏似乎是看到了一抹紅光。
“我有三尺刃，鋒芒寒九霄；憑君一言怒，屠盡萬芻狗！”
不知何時那魔音回蕩不絕，鳴鴻已然出鞘，似乎受製於滔天的魔意，它璀璨的刀身變得極為黯淡，環繞著漆黑的魔氣，一股股深冷的殺意化作實質，頓然直衝雲霄。
妖豔的紅光柔和的混入到魔意之中，不知其意欲何為，我亦為他，他亦為我，無論他我，心中唯有殺念！
不知是他的眼睛，還是我的眼睛，以一種極致的捭闔之意瞥視蒼穹，我之不仁，當以萬物為芻狗。
“嗒！”
鳴鴻握於手中，我感受不到自己與之密切的聯係，那握住鳴鴻的手似乎也並不是我的手。
“嗡！”
顫鳴之音在空間環繞，我真切的感受到鳴鴻不屈的意誌。
不！那是鳴鴻的悲鳴，一種即將失去自我的吟唱，它似乎不欲以失去自我為代價，從而獲得無上的力量。
“生我之時我是誰，無我之時誰是我；苦修多年方是我，合眼朦朧又是誰？”
我口中默念，方才幡然醒悟，迷失了本心的存在，即便擁有了一切，又當如何自處？
那個他並不是我，我也不可能會是他，強者本就是孤立的存在，力量的強大不能造就兼一，隻能成就第一，而那個第一，必須是我！
紅光頓然湧動，徐徐歸還本身，這是我而今唯一可以與滔天的魔意相抗衡的籌碼。
說什麽為他一切可得？占據我的一切，一切自是我的皮囊所得，但這皮囊之中已然不會是我，那我要這無我之皮囊又有何用？
“魔怔！豈可動我本心！”
我憤然怒喝，體內紅光順行著所有魔意侵蝕的軌道開始反撲，兩股迥然不同的力量猶如千軍萬馬在體內扯開一場恢宏壯闊的大戰。
無數兵馬傾動，烽火狼煙四起，前仆後繼的將士誓為守護一方淨土，不惜拋灑熱血，就萬古奇功。
“逆我者！當以死為報！”
魔音頓怒，周天魔意更是壓頂而至，勢必將我徹底吞沒其中，一股霸道的氣息奔入識域，這是本我存在最為緊要的地方。
空曠，荒涼的識域之中，我弱小的識力猶如尚未成年的孩童，卻像是對峙著來自於遠古的洪荒凶獸一般。
一股股透徹的寒流朝著背脊不斷衝擊，天靈蓋幾欲脫飛，下一刻，我或許就真的要為他了。
“蚍蜉撼樹談何易？讓吾送汝立歸西！”
魔音帶著幾分嘲諷之意，雖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但卻依舊不忘打擊著我漸然動搖的信心。
然而，體內的紅光也在此時直接擺脫著我的操控，本是在極限的融合著侵入體內的魔意，卻直接調轉方向朝著識域而來。
奔入識域的紅光以極限的速度將我識力包裹其中，那侵犯而來的識力同時朝著我識力開始衝擊。
一時間，神魂震蕩，我直覺搖搖欲墜，有一種完全穩不住的感覺。
顫動的魂靈似乎是發生著蛻變，熊烈的火焰沐浴全身，極限的燃燒著我不堪重負的生命，唯有涅槃方能成就新生。
意識之中，一股桀驁的意誌始終堅守著自己最後的防線，迎接著洪荒凶獸的一波波殘暴的衝擊。
強大的識力將我之識力徹底吞沒，我弱小的識力在其雷霆萬鈞的衝擊之下，隻堅持了片刻便直接潰散開來，已然完全不受控製。
在近乎絕望的淡漠之中，我漸然開始遺忘，一種針對自身存在的遺忘，有著疲憊不堪的沉重漸漸卸下，帶著輕鬆解脫的釋然，想要一切歸於平靜，消失在無邊的虛無之中。
壓抑至極的空間裏彌漫著無邊無際的魔氣，壓在頭頂的黑雲似乎要徹底的將天地粘合到一起，一道道腥紅的雷電垂直的紮落地麵，凜冽刺骨的寒風極速的消散著我生命所存在的餘溫。
然而，所有的躁動都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我的聽覺居然是第一個就要消失的感知。
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弱小的識力分散各處，猶如塵埃，直覺下一刻便將盡數為氣流所軀走，豔麗的紅光已然也被強大的識力所盯上，它帶著不屈的意誌與悲慟，勢必要與來曆不明的識力頑抗到底。
生命即將消失，這伴隨我無數日夜的紅光卻不知終歸何處，與弱小的我相濡多年，而今就要同弱小的我被人強行分離。
念念不舍的情欲裏攜帶著濃濃的悲傷，猶如誌趣相投的好友眼看著對方被殺，而自己卻又不得不忍受屈辱而並入敵方勢力。
“猶記三地行，風煙望故居；與君離別意，同是異鄉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無盡的悲慟之意使得我強大的念力也生發怨意，有強烈的不甘想要在此時此刻留存殘念。
下一波大會選手不知又將何時來到，我留存的殘念或許也將戲劇般的為他們成就一些造化。
金湯訣、遊魂禦力、如意隨心，這已是我唯一能夠拿得出來的好東西了。
卻不知這副完美的體魄又將在被奪取識域之後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視覺也完全遁入到黑暗之中，荒蕪的空間裏唯有最後的一絲悲涼，此生就此消融，所有的一切都被邪惡力量所剝奪，來生自是不必妄想了……
無盡黑暗的深處，似乎有著一抹微弱的力量在不斷前行，如大海中的一葉孤舟，在極盡翻騰的風浪裏若隱若現，那隨時都可能沉沒的孤舟雖可憐無助，但卻又極力的對抗著無盡的風浪，儼然不受擺布。
隨著最後一抹意識都將消亡，黑暗也在此刻緩緩關閉，消失的感覺就像是神明為你關閉了所有的門窗，或者也像是有人為自己蓋上了棺蓋，所有美好的、不美好的東西都將再無關聯。
什麽也沒有，什麽也不存在，這是我最後的感念……
“嗑！嗑嗑！”
幾道清脆的敲擊打破平靜，儼然沉睡的殘念瞬間驚醒，突而讓我回想起幼時，在午間的課堂釣魚被老師點醒，隻刹那間便已是睡意全無。
微弱的紅光靜靜的停留眼前，妖異的擺動它長長的尾巴，猶如應聲而來的寵物等待著主人施予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