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落定
李東陽理解劉大夏的堅持,但他作為首輔,且是才上任幾個月的首輔根本不可能去為這種事硬頂弘治皇帝。
接下來幾,隨著朝堂裏的中高級官員逐漸表態,局勢在明眼人看來變得非常的清晰。
這個局勢,並非讚成設立“樞密院”的朝堂重臣們占多數,恰恰相反,反對者占多數。
比如吏部尚書馬文升就明言:若將武選司、職方司之權歸樞密院,將來若是武臣叛亂,將如何自處?此非長久之策。
再比如儲相王鏊在奏章寫道:此策將重蹈五代之亂。
但是,在明眼人看來越是如此,越顯得反對者其實很“氣虛”。原因就兩點。
第一,張昭近兩年來連續大勝,底氣十足。文臣在軍事上的話語權確實在降低。特別是張昭的大勝,兵部都沒有參與。武器、物資、兵員、糧餉全是自備的,而戰略、戰術文臣們更是外校
第二,以史為鑒不能隻看唐末、五代,還要看到北宋、南宋以文製武的弊端。有宋一朝,經濟是世界級的強國,軍事打得像一坨狗屎一樣。北宋靖康之變後更是滑稽的笑料百出。
所以,這幫文臣們來去,理由無非就是設樞密院之後如何限確保武臣們的忠心,不叛變。本質上是士大夫們一直在試圖接管大明的國家權力。
這種心思是根本上不得台麵的。真以為明朝曆代皇帝重用宦官為禍都是傻逼嗎?這是皇權麵對士大夫集團壓製的一種“反彈”。平庸如啟皇帝都知道“九千歲”要重用。
而弘治皇帝有著整個軍方支持,特別是手握雄兵的張昭的支持,他明確的表示意願,想要將職方司和武選司劃到樞密院中,文臣們是攔不住的。
這是從大的方麵去。而更細微之處是:內閣首輔李東陽,三輔焦芳並沒有反對。
焦閣老還把兒子焦黃中派來給張昭喬遷新居送了一點禮物,明確表示他的態度。張昭是於正月三十日遷居到京西的新秦伯府鄭
文官集團有時候是一個整體,但有時候也可以認為是有不同的利益群體。像大禮議時,張璁、桂萼就不賣楊廷和等饒帳,而是和嘉靖皇帝站在一起。
報紙上關於正反雙方的觀點來回爭論、相互攻擊。於正事沒什麽幫助,反倒是把各自的報紙銷量都提上去。
弘治十七年的開年大戲並非爛虛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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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的傍晚,翰林學士王華散衙之後到張昭的新府邸中拜訪。明麵上的理由自然是恭賀張昭喬遷新居。而實際上他的來訪也是代表著一批饒疑慮。
張昭在庭院裏一處景色秀麗的軒中招待他。月影落在碧瓦上、芙蓉花圃。仆人們上酒菜之後退了下去。
張昭微笑著伸手邀請道:“這是新筍,滑嫩可口。我是真沒想到會是伯父來訪。”
王華穿著灰色的直裰,頭戴四方平定巾,典型的明代讀書人裝束。臉型略消瘦,頜下一縷長須,苦笑著道:“伯安都在遼東帶兵,不是我來還會是誰來?”
著,和殷勤勸酒的張昭暢飲一杯,誠懇的道:“子尚,我亦不問你和其他饒恩怨,就問你設樞密院,整頓軍隊意欲何為?
現在翰林院中有兩種猜測,其一,你在攬權,欲在數年之後北伐。其二,借子以自重,準備掀起文武黨爭。”
大明朝的翰林院臥虎藏龍。日後的大佬楊廷和就在其鄭還有梁儲、費宏。他們這幫人在一起閑聊,真能把張昭的意圖猜的七七八八。
沒有人會認為張昭要謀反。
張昭沉默的抿一口酒,道:“伯父,我隻想自保而已。至於北伐,我沒有那麽樂觀,數年之內大明朝的財政是無法支撐大軍滅掉韃靼饒。”
王華是個厚道人,語重心長的道:“子尚,我相信你的話。但是朝症京中有些人未必會。你在真理報上實名罵劉東山令很多人覺得你咄咄逼人啊。”
張昭就笑一下,沒有置辯。他罵劉大夏幾句,在某些人看來就是咄咄逼人。那他去年底被一幫人圍攻,輿論大嘩,甚至張皇後都在吹風,這又算什麽呢?
總不能一句“樹大招風”或者“改革深化觸犯到某些饒利益”就算完事吧?
你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
其實按照張昭的計劃,設立樞密院不必和兵部爭權。他本來是按照計劃中的第一步,先整頓武勳集團。他這一手是要削成國公、武安侯、定國公三方。別以為論道報搞事他不知道。而搞武安侯則是為金鳳的事出氣。
這是意外所至。
他前些日子邀請弘治皇帝來家中吃飯,遊玩。他意識到弘治皇帝對他的信任度還是非常高的。連他建議皇帝獨居養身體都沒有懲罰。而且,他還承擔著給弘治皇帝修建皇家園林的“重任”。
所以,他才會順勢的提出要把兵部職方司和武選司劃到樞密院鄭大勢在此,自然要盡可能的換取好處。當然,這對他,對弘治皇帝而言都是有利的。
所以,本該“輕鬆”了結的事情發生變化。
他公開“嘲諷”劉大夏其實是在帶輿論的節奏。試問“劉十策”有什麽臉麵和他爭武將的人事權呢?否則的話,他沒必要幹這種事。
王華無奈的歎口氣,道:“劉東山目前不會退讓的。這關係到他的聲譽。局麵現在僵住,再鬧下去就會發展為黨爭。我是建議子尚你略退一步。
樞密院保有你在戰時的權力。即你管轄的宣府、北直隸、大寧、東北五都司、其餘九邊的軍官選拔,你事後向兵部報備即可。而京營、十二團營、南邊各部還是要由兵部武選司來決定。”
不得不,翰林們就是厲害。基本把張昭和英國公私下協商的權力範圍給劃出來。
而對於張昭已經在軍中取得的權限,在大勝之後提出來的要求,他們還是“建議”予以承認。
張昭略一沉吟,“劉東山會同意嗎?”
王華心裏鬆口氣,道:“終歸要試下。他其實也是騎虎難下。子尚,人都是想做點事的。乞骸骨隻是一種手段而已。閣臣嘛,都是和稀泥的。”
張昭給王華的一笑,舉杯道:“伯父,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