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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慈恩

  嘎 吱~

  寺廟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小沙彌走了出來,小沙彌見到秦楚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想來他也不曾想到,這個時辰竟有人前來此處罷。


  “阿彌陀佛,嘮叨小師傅了,聽聞德榮寺的佛祖十分靈驗,我等專程前來上香。”秦楚歌微微頷首道


  “阿彌陀佛,施主請隨小僧來。”小沙彌側身相迎,秦楚歌等人隨著領路的小沙彌朝德榮寺內走去。


  較之德榮寺外麵蕭條的景象,寺內不說另有一番模樣,但也差之不少。寺門正對著大殿,大殿正中的佛像遠遠便能瞧得清楚,繞過大殿越往寺內深處走,越發覺得此處人跡罕至,偌大的寺廟裏,且不說沒有遠道而來的香客,便是寺內的和尚也是屈指可數。


  “施主,今日天色已晚,施主便在此先行歇下,明日一早,小僧再領施主去大殿上香。”小沙彌指了指身後的小院落,對秦楚歌道。


  秦楚歌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絲淺笑道:“有勞了。”


  小沙彌安頓好秦楚歌帶來的護衛後,又替眾人備上了好些齋飯才離開。


  錦瑟一邊布置齋菜一邊道:“方才在外麵看著的時候不發覺,進來了才發現這寺廟還真是大呀。”


  “可不就是大麽,白日裏尚可,到了晚上,好些地方都沒有掌燈,空蕩蕩的,實在駭人。”皎月說完還抖了抖身子。


  “嗬嗬,倒不知你如此膽小,晚些便讓小桃與我睡,你單獨一個被窩,看看你可會哭鼻子,哈哈。”錦瑟好笑著打趣道。


  “你倒是想得美,小桃小桃,你可別與錦瑟睡一起,她膽大如虎獨睡足矣,你同我睡可好?”皎月忙拉住小桃的手,半懇求語氣道。


  “嗬嗬~好。”小桃捂嘴笑著答道。


  三人嘻嘻哈哈逗趣非常,秦楚歌聞著三人的嬉笑聲行至窗邊,窗外的夜色盡收眼底,恰如皎月所言,偌大的寺廟空蕩蕩的,尤為寂寥。


  “莫要皮了,今日趕了一天的路,用完齋菜便早些歇息吧。”秦楚歌關上窗戶轉身看著逗趣的三人,輕聲囑咐道。


  “是,小姐~”三人霎時老實了。


  山中的夜晚比擬繁榮昌盛的金陵城格外不同,沒有亮如白晝的燈火,也沒有人聲鼎沸的夜市。月光傾瀉開來,天地間,隻見連綿不絕的山巒深處矗立著一座古樸的寺廟。山雖無言,然非無聲。微風搖曳著樹葉,颯颯絕耳。晚間的蟲鳴鳥叫,悅耳嘹亮。


  夜色漸深,月已中天,院落中的石桌邊,朦朦朧朧呈現出一道少女的玲瓏身姿。少女獨坐在石凳上,一雙狀似桃花的美目正專注的看著某一處,一動不動陷入自己的萬千思緒中。這般不知坐了多久,少女方才收斂心神,緩緩起身回房,燈起燈滅間差之片刻。


  院中夜風徐過,將空氣中彌留的獨屬於少女的那絲香甜味道帶走。夜深了,也靜了。


  翌日

  “鐺~”一大早,沉悶醒耳的鍾聲喚醒了所有沉睡的人,青山綠水間,回音久久散不去。秦楚歌仰躺在床榻上,半睜著眼眸看著屋頂,這一夜她都不曾深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但凡稍稍熟睡,前世種種就如鬼魅般出現在她的夢裏,揮之不去,逃之不掉。前世慘痛經曆在夢寐深處重複著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著她。被冷汗浸濕的裏衣,黏糊糊的讓人難耐。


  “噔噔~”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小姐?”錦瑟叩了叩門,出聲喚道。


  “進來吧。”屋內秦楚歌的聲音響起。


  “咯吱~”錦瑟推門而入,端著洗漱用水的皎月和小桃緊隨其後。


  “小姐!這是怎的了?怎的出了這麽些汗?可是有哪裏不爽快了?”錦瑟一見秦楚歌的額頭上滿是汗,霎時慌了。


  “嗬嗬,莫急,隻是做了個噩夢,無大礙。”秦楚歌擺手笑道。


  皎月擰好汗巾走上前來,將汗巾遞給秦楚歌道:“小姐,快些擦擦臉吧。”


  “呼,可嚇死人了。小姐無事就好,這荒山野嶺的可不能生病呀。”錦瑟吐出一口濁氣,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心口。


  “嗬嗬~”眾人見她如此都好笑開來。


  秦楚歌在錦瑟幾人的服侍下換了一身簡潔幹淨的素裳,三千發絲用一隻雕刻著桃花的白玉簪挽起,簡單梳洗過後,昨日領路的小沙彌恰時來了。


  “阿彌陀佛,施主,主持有請。”


  小沙彌這般說完,秦楚歌淺淺一笑道:“有勞了。”言罷又轉身吩咐道:“你們就在此等我回來,莫要亂走。”


  錦瑟聞言停下手中正在整理床榻的活計擔憂道:“小姐,還是讓錦瑟跟著你罷。”


  皎月也忙道:“是呀小姐,還是讓錦瑟跟著吧。”


  秦楚歌好笑著搖了搖頭:“隻是去見主持罷了,何須擔憂。好了,你們就在這院子等我回來罷。”說完提步隨著小沙彌出了院子,錦瑟幾人隻好無奈留在原地,眼看著秦楚歌遠去的背影。


  慈恩閣


  “都說德榮寺主持大師愛棋成癡,今日得見果真如是,楚歌佩服。”秦楚歌不再去看勝負已分的棋局,目如朗星落在慈恩身上。


  “阿彌陀佛,施主此言實讓貧僧汗顏。施主尚幼年紀,走棋的造詣卻已世間少有。雖是大千世界,女子能持施主這般高超棋藝,卻是當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慈恩將手拿在手中半響白子放回棋笥感歎道。


  棋局已定,黑子占據四方,白子就像那困於淺灘的巨龍,垂死掙紮尚可,若還想一飛衝天卻是毫無可能的。顯然,慈恩並不願再做徒勞的掙紮。


  “主持過譽了。”秦楚歌淡淡一笑謙虛道。


  琴棋書畫四藝,秦楚歌自來最愛走棋,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秦楚歌都喜愛在棋局上花心思,而今她涅槃重生,無論眼界還是心境都不是常人能比擬的,兩世為人,棋藝隨著閱曆的變化,自當更上了一層樓。


  “施主不單棋藝高超,棋路比之常人也是獨樹一幟。不過這煞氣衝天的棋路貧僧走棋數十載也隻遇過一人,哈哈,隻是不曾想到,在這有生之年竟還能再遇第二人,快哉,快哉呀!”慈恩看著棋盤上縱橫交錯的黑白棋子笑得開懷。


  秦楚歌聞之垂首專心的看著棋盤上的棋局並不言語,何為煞?無非是浴火重生而來,且心中滿腹仇恨,從而在麵對世間一切磨難皆全力以赴,不死方休罷了!藏於她棋中的煞,不過是一種力爭的手段罷了!

  “有言常說,棋局似人生,棋路似人生路,放下一顆棋子的同時也彰顯著走棋者的心境,習性,喜好,性格等。對此楚歌也曾深信不疑,然某日楚歌偶見兩學子對弈,才發現初學棋藝的人皆沒有自己的心境,習性。他們無一不是按部就班,參照前人書寫的棋譜走棋,沒有任何自己的棋路可言。”言至此處,秦楚歌微微頓了頓才又道:“聽完楚歌所言,主持可還覺得楚歌的棋路獨樹一幟?”秦楚歌嗓音悠悠,半真半假的說著些無關緊要的話。桃花眸深處承載著的那神秘莫測的情緒無人能窺探,無人能知曉。


  “聽完施主一席話,貧僧隻覺施主實乃透徹之人,且並不像信佛之人,隻是不知施主為何還不辭辛勞來這山中野寺?”慈恩眉眼彎彎,慈祥麵容像極了救苦救難的活佛。


  “嗬嗬,主持說得對,楚歌並不信佛。”秦楚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慈恩,慢悠悠自顧為自己倒上一杯熱茶悠然自得的品著,隻言自己不信佛卻並不回答慈恩後麵的問題。


  卜古山德榮寺,委實是個趣味的所在。少有人知道,楚國的開國皇帝曾經也是這德榮寺中的一個小沙彌,出家人以慈悲為懷,開國皇帝為了建立楚國卻浴血刀山,殺人無數。因他手染鮮血,所以在楚國大定後,他不許任何人再提起自己曾是和尚身份,就連楚國史記上也不被允許記錄此事。秦楚歌會知曉,全然是機緣巧合下從一本殘缺的野史上了解到的。


  楚國建立後,德榮寺遭到楚國皇室明處暗處的打壓,盛極一時的德榮寺漸漸沒落,同負盛名的臥龍寺名聲大噪,隨著德榮寺的漸漸沒落,開國皇帝也隨著時光日益衰老,許是察覺到自己不再年輕,許是回憶起當年還是小沙彌年少日子,隨著年歲的變大開國皇帝竟也就放任德榮寺自流了。德榮寺到底沒能真正落敗,隻是從那時起不知是德榮寺自己的意願還是怎的,德榮寺再未恢複過當年的盛榮。


  若說德榮寺與楚國之間的瓜葛,卻是遠不如此。


  楚皇楚雲飛有同胞兄妹四人,如今鎮守西北的襄王楚雲天;仍在金陵盡職的德王楚雲度;長公主府中的大公主楚雲霞和早已不知所蹤的逸王楚雲逸。


  不知所蹤的楚雲逸是先皇最寵愛的幼子,楚雲逸生來粉雕玉琢,滴溜溜的大眼睛十分惹喜,不止先皇便是一眾兄弟也對他愛護有加。楚雲逸本性活潑行事膽大刺激,從孩童時期便喜好偷溜出宮玩耍,雖說總是隔三差五就會被逮住一次,卻也絲毫削減不了他出宮的樂趣。


  小和尚出現的時候楚雲逸正因為迷路困於卜古山中。皇家本有皇家獵場,偏生楚雲逸要去這金陵城外的野山中狩獵,同侍衛走散後隻得乖巧呆在原地等人找來,侍衛沒出現反倒來了個小和尚。小和尚將楚雲逸帶回了德榮寺,山中野獸眾多,多呆一刻會發生什麽誰都不曉得。於楚雲逸而言小和尚無疑是他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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