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分道揚鑣
“咳……咳咳……”
“濤兒，你怎麼樣？”
“……”
悟德把了把脈，輕歎一聲，把被子又蓋緊了些。
“師父，您都三天沒合眼了，還是我在這看著四哥，你去睡吧。”自從薛濤受傷，悟德就寸步不離地看護、運功，慧思不忍師父勞累，即使是三令五申讓他去休息，依然賴在內室不走。實在睏了，就扶著禪杖在旁邊打個盹。
“你郭大哥這一槍未免太狠了些！”悟德心痛不已。薛天行去世早，從見到薛濤的第一天，就發誓要照料好他，沒想到……
門“吱呀”一聲推開，李絕影和慧通進來了。
“瑛兒怎麼樣？”
“那小子命大得很，還懂得用千年虎魄的力量護住丹田，這幾天服了湯藥，好多了。”一想起郭瑛，李絕影就氣不打一處來。當初以為他是個有分寸的人，沒想到行事如此毒辣。
“倒是這幾天沐天波和宇文均兩個人拉著羅家兄弟還在找濤兒他們的不是，文明和世延也不甘示弱，火藥味太濃了。”慧通十分擔憂。
“這樣子下去可不行，得想個法子讓他們分開！”
“好主意，袁督師不是催你派幾個能人去助他嗎？聽說皇上要孫承宗大人前往尋邊，不如就讓波兒他們幾個帶著瑛兒一起去，等濤兒恢復，請出寒月靈玉前去尋找寶物。”分開行動是迫不得已，這是悟德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又過了三天，悟德把郭瑛等人叫來，把袁崇煥的書信給他們看了，讓他們立刻啟程。郭瑛正在疑惑：怎麼自己和薛濤兄弟鬩牆的事這麼容易就過去了？
“長老，門外有人持一把銀槍，說要見長老，要有事相商。”
銀槍？悟德心中一驚，又仔細看了看郭瑛，想起他對薛濤的狠辣，難道說他不是……不，不可能！
“請他進來吧。”
“師叔，沒事我們就先退下了。”郭瑛借機要走。沐天波等紛紛告辭。
才走出大堂，正和來人迎麵遇上。郭瑛和來人各自站住了腳步，對望一眼。隨後跟來的沐天波和宇文均也愣住了，怎麼會……兩人的麵貌幾乎一模一樣！
來人愣了半晌，隨即挺槍刺來。
“郭大哥當心！”
沐天波一聲斷喝，郭瑛早就反應過來，避開槍鋒一把攥住槍桿，“什麼人？”
來人麵不改色，“殺了你再說！”撤槍又刺。
郭瑛連忙跳下臺階，右手一招，五鉤神飛槍飛來捏在手中。那人也跳下臺階挺槍殺來，兩人各自施展槍法，平分秋色。
在旁觀戰的沐天波連忙跑回大堂，“師叔不好了，郭大哥和來人打起來了！”
悟德氣結：“這小子怎麼又在同室操戈，還嫌惹得禍太小嗎？”
“不，不是。”沐天波也急了，“是來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槍，郭大哥被迫還手的！”
這時，宇文均也進來了：“師叔，你快去看看吧，他們兩個的槍法……”
悟德知道來人肯定頗有背景，連忙叫上慧思一同出來，果然看見郭瑛和來人殺在一起。兩條銀槍交纏在一起，如銀龍盤旋。郭瑛見那人的槍法與自己一般無二，不由大驚。便把五虎斷魂槍的最後三路使出來，直逼來人咽喉。
熟料那人絲毫不懼，隻一招霸王摔槍式“啪”地一聲，砸在郭瑛槍桿上，震得後者槍險些脫手。
“這五虎斷魂槍是我郭家北霸六合槍的絕學，你從哪兒偷學來的？”
來者冷笑一聲，“郭大公子會的，我怎麼不能會？衹怕郭公子這槍法還沒學全吧？”
郭瑛大怒，大喝一聲，搖槍又紮來。來者也不躲閃，隻待槍離咽喉隻差半尺時猛然雙手一晃槍桿，封住五鉤神飛槍搪出去。郭瑛隻覺有千斤之力打來，長槍幾乎被掃落在地，隻勉強抓住了槍纂。
“住手！”悟德一聲斷喝，“這少年，瑛兒在老衲寺中已久，未曾與人結仇。今日前來為何苦苦相逼？若瑛兒有得罪之處，老衲願代為領罪。”
“師叔！”郭瑛橫槍護住了悟德，“師叔與我父親如手足，侄兒就是拚得一死，也不能讓他害了師叔性命！”
來人喉結動了動，“他……值得老師父這麼做嗎？”
“阿彌陀佛，老衲自封魔之後，便該歸隱山林，青燈黃卷。如今魔教複出江湖，久有虎踞之心。關外狼騎異動，久有鯨吞之意。天下生靈塗炭，施主難道願意同室操戈嗎？”前幾句是說給來人的，而最後一句是說給郭瑛聽的。
“嘡啷”一聲，銀槍落地，來人眼眶通紅，好久才發出一聲，“兄弟……我是你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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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正殿
“我叫郭培民，父諱應麒，祖上郭英隨太祖高皇帝開國有功，封二等武定侯，世襲罔替。靖難後，郭家再無昔日權勢，唯有韜光養晦，保全自身。我祖父因看不慣江彬胡作非為，犯顏直諫。不料那閹賊假傳聖旨，命錦衣衛百戶錢寧帶人將我郭家三百餘口人全部斬盡殺絕。我父當時不在家中，躲過一劫，卻也難免發配常德。後來父親病逝，臨終時叮囑我千萬要找到我的叔父郭元和他的兒子……”
“原來，郭大哥是世襲的武定侯……可憐，他為了封魔大業，竟沒享過一天清福……”羅憲在旁連連嘆息。
“……哥哥在上，受郭瑛一拜！”郭瑛起身便要施禮，卻被郭培民用內力扶起。
“兄弟……哥哥終於找到你了！”郭培民抱住郭瑛，聲淚俱下。多少年，他漂泊江湖，無依無靠。衹是沒想到堂叔……哎，也罷，爹，你和堂叔終生未能再見，在天上也能團圓了……
“好啊，兄弟相逢，真該好好慶祝一下。陪民，看來你的槍法在瑛兒之上，瑛兒還要奉命去順天府，你就留在寺中。”李絕影有意要留下郭培民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怕薛濤病癒後與郭瑛再難聯手，留下郭培民也是以防萬一；其二，徐弘基的鉤鐮槍法受郭瑛的影響頗深，但畢竟郭瑛造詣有限，如今郭培民來了，也可指點徐弘基的槍法。
“哥哥，你我初次見麵，本該今夜痛飲。衹是王命在身，不可違抗。待小弟歸來，再與哥哥擺酒言歡！”
“好吧……早去早回，一路珍重。”郭培民心中閃過一絲落寞，卻又無可奈何。不知怎的，失散許久的兄弟重逢，卻覺得祇有這一麵之緣，但郭培民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數月之後，當初的恐懼變為了現實。麵對熊熊的烈火，郭培民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這位堂弟了。郭瑛也會因為當日的決絕而後悔，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因此，二百四十路北霸六合槍，郭瑛隻得了二百路，而最後的四十路精髓也隨郭培民化為灰燼……
“哥，這塊玉佩你拿著。”郭琪重又把寒月靈玉分成了兩半，交給了郭瑛一半。
“琪兒，這……”
“哥，這塊玉佩會保佑你們平安歸來的！”
郭瑛把玉佩緊緊地握在手裏，疼愛地看著郭琪，自己最寵愛的妹妹，自幼便跟著自己。如今分別，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李家姐姐，琪兒是我唯一的妹妹，你可一定要照顧好她！”郭瑛看了李欣一眼，深深地作了一揖。
“郭兄弟放心去吧，有我在絕不會讓琪兒受委屈的。”李欣摟著懷中的人，寵溺地替她捋著長髮。
“準備好了就出發吧，宇文賢弟，這幾個孩子就拜託你了。”李絕影實在不放心，還是讓宇文郃一起跟著去，也好互相照應。
“三哥放心，衹要有我三寸氣在，保管這幾個孩子無恙。”
幾個人拜別了悟德、慧通、李濂和劉瑜等人，駕縱地金光法朝順天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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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回來了。”尤通向魔君施禮。
“探聽得如何？”
“為了朝廷的招撫，郭瑛和薛濤大打出手，薛濤被六合槍法重創，臥床不起。郭瑛帶著沐天波、宇文父子、羅家兄弟和狄師道已經朝順天方向來了。”尤通見魔君麵不更色，衹是靜靜地聽著，試探性地問道，“少主近日閉關大有成效，陛下何不趁此時機攻打少林？”
魔君擺了擺手，“不，時機還沒到。雖然走了一些人，但少林寺的五百棍僧仍不可小視，況且上次失敗以後，劉瑜那個老傢夥肯定又幹起自己的老本行了。少林寺前後早就布下了重重機關，弓弩也都佈置好了，要是強攻必然傷亡慘重。等薛濤傷癒，他們定還會去尋寶。我們就乘少林無人之機，一舉拿下！”
“臣遵命！”
“另外，護法，”魔君看了尤通一眼，“你一直也沒什麼像樣的兵器吧？”
“啊……是，是的。”尤通偷眼看了一下王座後麵的五股托天烈焰叉，緊了緊拳頭。
“那……本王送你一件兵器如何？”魔君把手一招，一旁的巖壁慢慢移動，露出一間庫房。魔君吹了口氣，火把亮起。等尤通看清了裡麵的東西之後著實嚇了一跳。
“陛下，這……”
“怕什麼？我把這裏叫英雄塚。裡麵的兵刃非但都是稀世珍寶，而且他們的主人都是聞名天下的豪傑。”
“陛下如何得到這些的？”
“那是很多年以前了……”魔君眼中透出一絲滄桑，“當年本王躍龍門不成，反被雷劫劈得皮開肉綻。後來勉強聚起內力，化為人形前往世間歷練。江湖中的能人異士多有交手，勝利了我就取了他們的神兵。就像這杆大刀，”說著，手裡舉起了一對短把鋼叉，“魚鱗蘸金刀，萬歷年間武狀元劉鋌的寶刀，他戰死薩爾滸後寶刀流落江湖，為本王所得。還有這把劍，淩霄之名，寒光逼人。”
魔君看了看尤通驚呆的神情，自矜的一笑，又拿起一對鋼叉，“這對紫金蓮花叉是人稱江湖獵手的尤德仁所用之物。”
尤通大驚，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當年本王與他比武獲勝，講他打下演武台，聽說他回去後傷重而死，留下一個獨子叫尤天保，就是那可恨的老十八子之一。不過……”魔君意味深長地看了尤通一眼，尤其關注他的眼神，“他們都已作古，不足道也！”
尤通沉默了好久，裝作無事人一樣地看了看四周，最後目光還是落到了紫金叉上。
“陛下，臣要這對金叉。”
魔君愣了愣，“好……既然如此，這對金叉就送給你了！”
“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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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尤通把雙叉放在桌上，腦子裡不停地回放以前的畫麵……
“通兒，你爺爺死在一個刀法極高的惡魔手裡，他還搶去了你爺爺的紫金雙叉……”
……
烈火熊熊中，“通兒，快走啊……”
爹，爺爺，你們在天之靈保佑通兒……魔君，終有一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從此以後，隻要得了空，尤通就到處練叉，從不管魔君是否派人或者親自在暗中看著他。
難道真的是血脈相傳？魔君看了好幾次尤通練叉，有好幾次故意撞破，卻發現不了任何的猶豫和恐懼，連眼神的閃爍讀沒有。靈芝丸是江湖毒藥榜上高舉榜首的迷魂藥，加上這麼長時間的磨合，竟讓魔君也生出一絲憐憫之情。
如果，安兒不是関遴的兒子，尤通也不是尤天保的後代，他一定會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兒子。也許，他會隱退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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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密室
“濤兒，感覺如何？”
“咳……咳咳，還好吧……多謝他沒下死手。”想起那日比武，郭瑛不顧一切地用出白虎引的天虎鎖心，薛濤心寒無比。兩人才好了不多久，就因為政見的不同鬧出這麼大的事……
“濤兒，我們都知道……瑛兒修煉白虎引、羅家槍，一旦出手便是狠辣無比。”李絕影不無嘆息。
“略地攻城誌已酬，陳辭欲伴赤鬆遊。時人苦把功名戀，隻怕功名不到頭。當年郭大哥誓與朝廷不共戴天，怎會養出這等逆子！”羅憲也是咬牙切齒。
“咳……師叔，我聽說，另有一郭家後人來了？我這身體已無大礙，不如……”
“師叔知道你的意思，這事……先放一下吧。”慧通明白，薛濤是想讓郭培民代替郭瑛執行封魔，可是郭瑛已經得到了寒月靈玉的認可……
“可惜琪丫頭把一半寒月靈玉送給了瑛兒，隻有一半玉珮，還能尋寶嗎？”夜淩不無擔心。
“寒月靈玉雖然一分為二，不能最準確的指引尋寶人，但她的靈力尚存，隻要功力深厚，能夠彌補。”李濂呷了口茶，緩緩說道。
“隻可惜狄世道跟著瑛兒走了，早知道就該留下他和老夫去取金剛鐧和玄武鞭，如此一來玄武引的威力還能多三成。”劉瑜一聲歎息，“十六弟還是先把弓弩、驚天雷等佈置下去，起碼能管用一段時間。”
“好吧，我們先出去吧，讓濤兒靜養一會兒。”李絕影朝夜淩使個眼色，後者會意地朝李欣和郭琪的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