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七章 蟻族 （外城守衛戰六）
詫異的情緒劃過眼球，雖然很快消失不見，但素衣男的確有被震驚到！
不過僅僅限於此，一瞬即逝的情感並沒有影響到素衣男的自信護城陣擴展到二百米並不是因為五個人的成功，而是素衣男整合三大蟻族天賦技能不熟練，最後發射出去的光波有形無實。
還是要多加練習……
“瑟！你有一群好部下！東域有你們為它駐守後方，小夫算是安排對了。”
激昂的聲音透過長遠的距離，從土柱的這邊，到達城牆的那邊。
副隊長緊盯對麵，凶悍的神情，仿佛就要把素衣男生吞活剝。大臉之上徹底撒歡兒的印記爬滿整個麵部，徹底放開欲望的它還在生長，順著脖子侵入身體。
恐怖麵容，再加上凶惡表情，東店的護衛嫣然變成了一群鬼怪，它們索得是敵人的命！
素衣男停止一切行動，是一種策略。
其一，多次串聯精神，已經消耗了士兵太多體力和精力，素衣男需要一個短暫的時機，讓士兵充分恢複。
其二，經過一係列事情，東店護衛的氣勢燃燒到最高，此時交手不是最佳時機，避其鋒芒，才是上上道。
其三，素衣男最不想承認的第三點，說起來也是它自己的失誤，“魔麵具”提前發動！
“魔麵具”是東店護衛的象征，也是東店所能仰仗最強的攻擊。
烈正繁這個名字聽起來娘裏娘氣，放在眾多優秀者裏，實在看不出有任何突出的地方。
可就是這麽一個人，在困境之下，僅憑十人便滅掉千人聯盟，一舉奪下當年“狀元”之名，顯赫一時！
人們可以不識東店，可以不識武狀元，但必須識得神通之法“魔麵具”！
如果不是派別之間的阻撓，早在二十年前“魔麵具”就刷新蟻族對神通的定義。
即便是世界第一身法“魑魅魍魎”也要讓步！
素衣男對“魔麵具”了解的很少，不隻是它，整個聯合軍都以為隻有東店正副隊長可以發動。
計劃裏，隻要不過分逼迫兩個人，“魔麵具”發動的時間就會越慢，情況對它們越有利。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東店的護衛竟然也懂“魔麵具”的啟動！
在沒有取得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魔麵具”的提前發動，算得上聯合軍不小的阻力。
一旦“魔麵具”的加持效果得以彰顯，東店護衛的實力層層提升，整體力量超出聯合軍數個等級之後，戰爭的先手權素衣男就要拱手讓人。
一旦戰爭走向被東店握住，對於東域整個大環境戰役來說，東店這一環節出現問題，牽連的東西太過廣泛，甚至能影響到都城的戰役！
“魔麵具”就是這場戰役最大的變數啊！
“瑟，你我都清楚，孤立無援，東店再來十倍的你們也守不住這一夜，何必自尋死路。”
素衣男收起雙手的旗幟，每一支方隊原地待命，不敢有擅動者。
“看看你身後的這些士兵，都是有爹有娘的人，甚至有些還剛剛結了婚，孩子還在娘胎肚子裏，沒有出生。”一手掃過副隊長身邊的所有人，素衣男一臉痛惜。
“你我立場不同，可根源同種！我們萬死不辭，可它們都是我蟻族的戰士，就是死也要死在外人的刀槍下。何必與自己人做出無謂的犧牲。”
“我保證，隻要你懂這個道理。進城後，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
魔力貫穿聲音，斷斷續續的話跨越很長的距離，副隊長聽得真真切切。
它首先要壓製情感，它承認自己很無能，現在特別想不管一切衝出去，拳打腳踢也好，撕咬攀扯也罷，怎麽能解心頭恨怎樣做！
任何人都能這樣做，唯獨它不能！
因為它是決策者，過激的情感隻會影響判斷。它必須時刻保持冷靜，尤其是敵眾我寡情況下，暴怒隻會讓一切變得更加糟糕！
腦海中閃過每一張熟悉的臉，有窮盡一切保住節點的五人，有關鍵時期不惜性命的親衛隊。無數張活在今天晚上悲痛至極卻又無可奈何！
每一個人的死就像在副隊長心頭剜下一口肉，然後縫補好，再剜下一塊，再縫補，再剜，循環往複，難以忍受！
死死握住城牆的大手，每一根手指不停發力，蒼白的顏色渲染手指的一切，就像所說的那樣，無能為力就是無能為力，無可奈何就是無可奈何！
副隊長的手即將陷進石牆，此時神情上的怒火下降許多。副隊長算是壓抑住了內心。
“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擅自行動！”副隊長壓低著聲音，幾乎是從緊閉的牙冠裏蹦出來的幾個字。
副隊長的忍耐化作一副牢籠，它及時控製住這些即將爆炸作死的年輕人。雖然作用有限，但的確給予它們僅剩的理智一絲堅持的動力。
整肅好自己的表情，副隊長這才正視遠處素衣男，不一樣的是它緊繃的手掌沒有放下過……
爺爺給起的小名“瑟”，出自“秋風瑟瑟”之意，示意著它的出現就像一場突然的秋風，人生百態盡在其中。
它認識我？副隊長隻對熟悉的人說過此時，其它人不會知道的。
又仔細感知著素衣男的樣貌，能想起來的人臉一一對應，還是沒能找到有聯係的地方。
它到底是誰？
副隊長疑惑之餘，也知道對麵停下行動的意圖，可是它無法阻止，沒有遠程輸出手段一直是東店的防守缺點！
更何況現在的主動權擺在對麵手裏，副隊長一共這麽點兵，它不可能讓手下白白去送死！
所以要“忍”。
“巧言令色！你不是聖人，我也不是。真為百姓著想，又為何發動叛亂！”副隊長嚴厲回絕，不要給它帶高帽子。戰爭從來不是為了誰！
素衣男剛要張嘴，眼睛也不知掃在那裏，突然一愣神，呆住一般，久久安靜。
這倒是個好消息。
微光閃爍在蟻觸周圍，素衣男借助舟丹蟻的精神力量成功聯通軍團長。
幾乎和素衣男同一時間發現東店城裏的情況，軍團長的想法竟和素衣男出奇的一致。
通訊過來，兩個人簡單的幾句，便定下了決斷。
之後的走向，就要看對麵怎麽選擇了。
素衣男嘴角一揚，慢慢道來：“哈哈哈，我們已是最幸運的人，萬年曆史，萬年黨政，有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你的主子和我的主子深明大義，它們沒有因為地域、派別加迫民眾，我蟻族才能迎來多少年的繁榮！”
“直到今天，對於你我，對於這座城裏的百姓來說，都賺了。比起萬年之前，我們還要有何種奢求。”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素衣男的語氣變了，渾厚有力的音調裏透露的滿是陰謀的味道。
副隊長擰起眉頭，它厭惡素衣男說的話，在上位者的眼中，永遠沒有民眾的利益。
“人擺脫不了欲望，我蟻族同樣擺脫不了詛咒的厄運！當年的朝興朝落，也在今天上演。多少年了，蟻族的子孫就沒享受過多大的恩澤！”
蟻族完結不了的戰爭就是因為上位者的私欲！
什麽時候蟻族的上位者能夠體恤民眾，蟻族才能真正強大！可惜自己是等不到那天了……
副隊長能做的就是為了那一天的到來，盡可能保住蟻族更多的血脈。
“這個世界需要你們，還是我們，時間會證明一切。在此之前，你要還債！還我東店子民，還我守城護衛的命！”
狂嘯不止，聲音穿透一層一層阻隔，在赤紅深夜奏響的刹那，所能聽到這句話的人都神奇般理解這種痛苦。
“爾等有罪！”齊聲嘶吼，道不盡諸多憤怒。
護衛們個個麵紅耳赤，青筋暴起，它們離真正的瘋狂就差一點，也隻差一點！
素衣男卻笑了，肆意著大笑，這無疑是壓死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
護衛暴動！
副隊長沒有予以阻止，或許在它心中的憤怒比護衛還要高漲。
可是素衣男接下來的話，如同萬丈瀑布飛流直下，瞬間澆滅一切情緒。
唯有蒼白隨著眾人回頭看望東店，越漸浩大！
素衣男說：“瑟，我認同你，也否定你。蟻族需要大誌的雄主，可也於事無補！看看你身後吧！看看這個你們不惜性命想要守護的東西！在大勢麵前，它有多麽不堪！”
素衣男的話就像紮進心底的刺，它牽動了副隊長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東店的一切，副隊長再熟悉不過，它的弱點正副隊長努力了二十多年，卻依舊無用！
在此艱難時刻，副隊長還是願意相信它們，畢竟都是東店的子孫，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同胞任人宰割！
可……
隔閡一但存在，就不是隨隨便便消除的。素衣男很了解副隊長心中的軟肋，點破之後，副隊長不可能不牽掛身後的東店！
所以……副隊長回頭了，不止是它，全體護衛接連如此。
於是，終生難忘的場景一針一針縫補在了眾人心中。假使今天過後，它們其中有人能僥幸存活，這時發生的一切將成為它們都一生擺脫不了的疼痛！
那並不是多麽恢宏的景象，反而是護衛們看過無數次的平凡城中。隻不過多了戰火紛飛、硝煙密布，隻不過生活在這裏的人們不再是其樂融融，不再講信修睦。
崩潰、嚎啕、無秩，人們在逃，混亂的腳步一個一個拚湊起混亂的東店局麵。
碰撞倒地不起，相互擠壓踩踏而亡。副隊長用“信”重新聚集起的凝聚力早就知不道被扔在何處。
城中的護衛每時每刻都在死人，可笑的是，與它們戰鬥的不是外來的殺手，而是東店人民！
家族！你們竟然敢！！！
一口老血湧上心頭，再上嗓眼，腥辣的刺激感蔓延全腔，副隊長根本抵抗不了怒火攻心的急躁，這口噴出來的血，沾染衣物，更沾染城牆上每一位心寒的戰士！
“隊長！”眾人齊呼，連忙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副隊長。
“瑟，自欺欺人的是你，需要改變的是全族！是多少年來蟻族形成的根深蒂固的習性！”
“真是可笑，知道這兩扇鐵框有什麽用嗎！”
素衣男隻說兩個字，副隊長便能明白一切，“鍾鋁！”
副隊長聽罷，果然瞪眼，渾身如同僵住一般，逐漸硬化。
寒冷占據這具身子，不給任何機會。
“鍾鋁石”是一種特殊的黑色金石，外表樣貌和普通的花崗岩差不到哪裏去。
唯有一點讓它成為鑄造監獄原材料的寵兒——吸附欲望。
“鍾鋁石”可以吸收極端的情感或事物，變態一般的愛，瘋狂一般的恨，貪婪一般的所求等等等等。
一但被“鍾鋁石”剝奪欲望，被剝奪的人就會失去內心最重要的東西，而變的鬱鬱寡歡、沉悶至極。
對罪行重大且不服管教的犯人有著極大壓製，所以不管地上還是地下，萬族都喜歡用“鍾鋁石”建造重型監獄。
活用“鍾鋁石”第一個特點，能很好控製犯人。而素衣男用“鍾鋁石”建造的兩扇巨門，卻運用了它第二個特點。
吸附事物！
東店城是以小商小販聞名蟻族，各行各業幾乎都能在東店城裏找到對應的門店、廠房。
全麵且眾多！
東店不像蟻族的其它城鎮，眾星拱月。有一個龍頭老大作為領頭羊，帶領其它行業發展進步。
而是各行各業齊頭並進，共同致力繁榮景象。
這就導致了一個關鍵問題，規模狀況。
東店說破天就是一個鄉鎮，再怎麽發展，國家規定的地方就這麽多，實力均衡的企業、家族除了平分市場外，並無它法。
所以東店的生意人規模不大，也無法做大。用“小商小販”來形容最貼切不過。
“小商小販”的經濟模式影響了東店的走向，注定了重經濟輕軍事的發展路線。
從根本上說東店是一個經濟型城鎮，它的軍事力量較為薄弱。
攻占一座經濟型城市並不難，如果不是蟻官另有安排，素衣男完全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東店。
扼住經濟命脈！
隻要扼住商人、家族等一係列經濟命脈基礎，就算不用聯合軍攻城，這些人就會對東店施壓！
追逐名利的家夥，有哪個願意將半生打下的產業拱手讓人！
可以想象這幅畫麵，一但商販施加壓力不成功，正副護衛隊長抗住一切。為了自身的利益，掌握住整個東店發展的商人們絕對會爆發叛亂，取代護衛隊。
到那時，東店就是素衣男的囊中之物。
而吸附事物和扼住經濟命脈是一件事——控製銀行通莊！
東店所有商販、各大家族的資金都匯聚在銀行通莊，隻要掌握住銀行通莊，相當於控製住整座城鎮！
“鍾鋁石”的作用就是依靠吸收銀行通莊裏金錢上的欲望，再根據法陣塑型，成為構建和維持“鐵門框”的粘合劑！
隻要鐵門一直存在，大量的資金就會從銀行通莊裏流失。
東店的家族也好，商販也好，絕對不能坐視不管。它們比誰都迫切戰爭盡早結束！
所以不用素衣男說，它們就能自動組成聯盟，用盡一切辦法盡快了解戰爭！
“瑟，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打碎監獄，我從哪裏尋得鍾石！若不是你封印這扇門，我哪裏又會得到永恒的條件！”
素衣男口中的“永恒條件”是陣法裏專門的術語。它的意思是指，陣法達成某種條件可以永恒持續！
“封印”在陣法師眼中就是一種永恒。將事物封鎖在一個特定時間、空間裏麵，供給其所需要的一切能量，被封印的事物相對外界變化保持原樣，從而達到長久運營。
“鈞天殿”、“浮生殿”因為瞬發因素，保持穩定難度較大。
而東店的封印術正好賦予“鍾鋁石”穩定吸收資金的通道。
封印術存在一天，“鍾鋁石”就會穩定吸收一天，可以是素衣男利用了副隊長謹慎的心理，從而造就現在的局麵。
“我們從來沒有傷害過一個平民，我敢發誓，清剿行動隻是清剿你我這般政派不一的戰士。毀掉東店的隻是你們東店自己人而已！”
“瑟啊，如此，你們又有何種堅持！”
素衣男誅心一句，東店護衛頓時怨恨全無！憤怒逐漸褪下大臉，與之對應的印記雖然還在玩命生長，可護衛們沒有感受到力量，隻有無盡心寒。
東店終究不是一個人的世界……
久久沉悶之際，副隊長長歎一氣，忍住心中疼痛，慢慢挺直腰板。
走到這一步，它必須承認，它失敗了，完完全全的失敗了！
它到現在才明白，這次攻城隻是誘敵的手段，一開始對麵的意圖就是拖住自己，從而分割削弱城內力量，它們的著重點還是放在城內！
如今，副隊長隻能彌補。它可以是一名優秀的守城隊員，但不是一名優秀的將帥。這場戰爭它本來有更好的選擇，隻是它看不到，也想不到。
東店到了現在的節點，一切一切的罪過都是它！
副隊長要贖罪，但周圍的護衛沒有必要陪它去死。
很難下定決心，可再難，副隊長也要說出口。
“這裏的人們不會記住我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這個國家也不會因為我們的死而富強！”
“ 可記著，百年之後，再遇戰爭，我們的後代也會和我們一樣，選擇同樣的道路。”
“ 這不是英雄，我們從來不是什麽英雄！”
“ 刻印在蟻族骨子裏的‘道’會指引著一代又一代的子民，去堅守！內心所要保護的彼此！”
脫離眾人的扶持，副隊長轉過身子，將出生入死的兄弟全部裝進眼中。
“不要懷疑，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場堅持本心的磨難。”
“新派在東店命不久矣，可你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命令你們，現在返回城內，力盡所能救助人民，若救不了也一定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要反抗！以後不管誰執大權，你們要拋棄一切，盡力輔佐。給我記著，永遠的記死了！你們現在的隱忍，現在的讓步，不是為了東店！不是為了我！不是為了死去的弟兄！”
“而是我蟻族未來的繁榮昌盛，未來的雄霸一方！現在！給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