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五章 蟻族 （師艮封城）
這是十二月二十一號晚上發生的事情，離二十四號的“封禪”還有兩天……
“蟻王到！”
眾人還在聊著天，就聽見大殿之外，熟悉的聲音又響起。
“老三它們來了。”先一步到達的師京一行人，紛紛停止交談。
它們的腦袋不由自主的向外張望。
空空蕩蕩的大殿外，除了冷清的空氣，再無它物。
從進入宮殿的外門起，要曆經三座大門殿，才能到達內宮。
而宣揚的聲音，則是從進入外門開始，一層一層向內傳達。自然要比行動快上許多。
所以眾人看不見“東域”的蟻王，情理之中。
“好多時候不見弟弟們了，去迎迎。”師京沒有和任何人商量，說完話後，抬腿走了出去。
“啊！還要去啊！一群老男人有什麽好看的！”一百個不願意，蟻皇五子，蟻王師裕摸了摸自己的雙下巴，懶惰的樣子由內而外。
從體型上看，師裕隻能算是微胖，唯一奇特的地方就在於它身上的脂肪。
從不匯聚大腿、肚子，而是著重臉部，尤其是下巴尤為突出！
這麽多年了，雖然通過無數次心血來潮般的節食、運動等方式，師裕也算控製下體重。唯獨那性感又迷人的雙下巴去不了。
師裕可是煩得要死。
“蠢貨，多走走好，你看看這幾天不管，是不是又胖上去了，二哥是為你好！”蟻皇四子，蟻王師津接在師裕的話後麵說道。
師津和師裕兄弟倆是正兒八經的雙胞胎，隻不過後天的成長讓一個人纖細精壯，讓一個人微胖慵懶。
“嗯——！”師裕重重沉悶了一聲，以此來表示自己的憤怒，以及不能忤逆的心情沉痛。
兩位蟻王跟著出去後，三位老族長你看我，我看你，按道理來說它們不用相迎，可蟻王都出去了，它們三個老不死的站在這裏算怎麽一回事。得！也出去吧。
相顧無言，三位長者邁著同等的步伐一起走出大殿……
長信宮，蟻族國都郊外的一個行宮，一直被當做封禪時期，諸王暫居之地。平時空閑，也隻有現在，才會被征用。
當年蟻皇定下規則，新皇封禪時期，諸王不得隨意麵見新皇。
隻有封禪當天，眾王朝拜，才可取消限製。
因此按照禮法規程，從地方上來的諸王都要先來這裏暫歇。
長信宮，雖然占著宮殿的名稱，但比起真正輝煌的皇城行宮，還有一定差距。
因為在長信宮建設初期，蟻族剛剛平定戰亂。雖然解決了以八尊老為主的保守勢力，但蟻族的各個方麵都經受了重大的打擊。
當時蟻皇沒有實力將長信宮建設的多好，也就是定了個大體模樣，一磚一瓦的蓋，建成之後再刷上一層好看的油漆，管它內部和外部多麽不協調，麵子上過去了就行。
後來經過幾次翻修，長信宮才有了如今的模樣。
周圍沒有護衛的牆院，隻有一條長長的大路由鵝卵石鋪成，一直從宮殿的外大門延續到內宮，周圍的綠植也是經人簡單的修建，不是很好，可也看得過去。
順著主幹大路，一直走會經過三座大殿門。由白色鐵岩鑄造而成的三座大門，莊重且威嚴。
它們的存在將整個長信宮分成四個區域，主外區、副外區、腹區，以及長信內宮。
其中主外區、副外區大多都是觀賞建築，隻有到了腹區，才見眾多平房高樓。
而腹區和內宮唯一的區別就是，腹區居住的是種族群長和隨行奴仆。
而內宮則是蟻王的休息之處……
路過兩扇大門才看到浩浩蕩蕩的人群，師京止住腳步，本就小眼的它，眼睛一眯起來，完全看不清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
蟻族內部一直有著一種說法，蟻族有三位皇者，一為蟻皇，二為大都將軍，第三就是西門的掌控者，蟻王師京！
現任蟻族國情重外虛內。雖然說蟻族作為地下世界第一大族，占據地下世界大半地盤。
但連續的幾次內戰已經讓整個蟻族衰敗到低穀。
“鄰居”成了肥肉，一旁虎視眈眈的其它族群豈能不分上一杯羹。
正是有了這樣的憂患，蟻族才不得已在邊境大肆設兵。
而西門作為蟻族與地下世界唯一的通道，師京獲得的兵權自然而然嚴重。
雖然之後蟻皇設立蟻官去牽製西門的勢力，但沒有從根本上動搖師京的權力。很多人都知道，作為上位者的蟻皇肯定陷入兩難之地。這些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蟻皇到底狠不下心去打壓誰，而又寵愛誰。
“二哥來的挺早啊！”遠遠就望見對麵來的人，師逸率先開口。
蟻皇三子，蟻王師逸，隻比師京小一歲。卻一臉絡腮胡，長相粗糙，看著竟比師京還年長似的。
師逸屁股後麵跟著的是師塵，還有東域的三位族群長。
蟻皇六子，蟻王師塵，它的境遇跟師合差不多，師合跟在師艮身邊長大，而它跟在師逸身邊長大。
唯獨師牧是個異類，它經常說自己是被蟻皇拋棄的孩子，就是因為它沒有和師塵、師合一樣，受到良好的照顧，而是直接被蟻皇扔到南通自生自滅。
“二哥、四哥、五哥，可好啊。”師塵緊跟著師逸的話道來。
先比前麵五位蟻王，師塵的樣貌就年輕許多。若說其它幾位都是年過半百的中年人，那師塵絕對四十出頭，妥妥的壯年。
“老三，老六。”這邊的師津笑嗬嗬。
師裕到是沒表示啥，現在的它滿世界的厭煩，雙下巴一抖擻一抖擻的。
“老三。”師京衝著師逸點點頭，接著又把視線轉到師塵身上，“喲，變發型了。”
“嘿嘿。”師塵摸了摸光亮的大光頭，“當幾天和尚玩玩。”
眾人聽聞後，哈哈大笑。
此刻一直在身邊侍奉的仆管上前一步，拜之，“各位大人，飯菜已準備妥當，不知想什麽時候享用。”
“嘿，來的正好了哈。”師塵理所應當的說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了，飯菜涼了可不好吃。”
師京笑意更深，“老六還是飯上急。那就現在吃吧，可別餓壞了我的弟弟。”
師逸沒什麽意見後，兩方的隊伍便合在一起，兩位領頭者走在最前麵，後麵跟著的依次是蟻王、族群長、隨從。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
路過腹區時，師逸頓了一下，一臉震驚。“這裏真是大變模樣啊！”
“是不是，我也被嚇了一跳，老大把這裏建設的挺好，一點也沒有之前落魄的影子。”
師京望著此刻的井然有序，它多麽想如果整個蟻族也這樣，該多好！
“會有那麽一天的……”師逸說了一句看透一切的話，又抬步而去。
周圍的繁華還留不住它。
師京沒說啥，它在意的隻有一件事，“師牧那小子沒跟你來？”
師逸一愣，它從剛才就想問這個問題，“老七還沒到？”
“我還以為是藏你那了。”
師逸搖頭，按道理說，師牧比它們動身都要早，應該早到了啊。
“說不定路上有什麽事耽擱了，老七強起來，沒人管得了。前幾天它不是把名字改成牧，老大說了半天，還不管不顧。”
“哈哈哈，隨咱爹了唄。名字什麽的無所謂，把‘子’改成‘牛’，還是全改了又如何，血緣在這裏，走到哪都是我蟻族的王！”
師逸並不厭惡師牧改名字的事情。
“不用急，還有兩天的時間，它明天應該就到了。到時候我跟你一起罵它。”師逸說完大笑。
“用老六子的話說，嘿你這是兩頭都不得罪！”師京習慣性的拍打了師逸後腦勺一下，笑嗬嗬的大臉絲毫都不在意。
師逸也隻是習慣性摸了摸挨打的地方，一笑而過。
也許它們兩個沒有注意，可身後的眾蟻王和族群長皆皆震撼。
因為那一幕讓它們的記憶回到了曾經，回到了當年那場大戰。
兩位少年就是那樣嬉笑打罵，即便是受了再大的苦難，隻要有這兩個人在，軍隊總是戰無不勝！
隻是……
時間的過往將兩個人的未來推向不同的道路，當年性命相依的它們還是背道而馳。
為了心中的霸業，不死不休。
也許隻有腳下這短短的一程路，它們兩個才能放下背負的一切，再回到親密無間的時候。
隻不過這段路到了終點，兩個人還是蟻王，西門的，東域的。
什麽都沒有改變……
……
八根寶淩柱撐起來內宮的裏裏外外，除去屋簷牆角眾多精美裝飾品，這裏最輝煌的就是進入內宮前的一百層階梯。
由青白色乳石砌成的石磚，一點一點鋪展，隻有慢功夫才能建起這等奇觀。
進入內宮後，在仆管的帶領下，眾人穿過各種彎彎曲曲的道路，路過各種富貴事物，終於在一扇大門前止步。
漆黑的大門與這裏的繁華格格不入，如果說這座宮殿有什麽敗筆之處，這扇大門首當其中。
兩名守門的護衛遠遠看到人來了，早早推開大門，恭候眾人。
厚重的大門在沒有機關的作用下，一個人的力量難以匹級，兩個人才堪堪推動。
門開的刹那，吱吱的噪音，遠在那頭的眾人聽得清清楚楚，瞬間腦海就反映出一扇厚重的鐵門。
等走到大門口，果然不出所料。
進入房間後，這裏的擺設風格與外麵大相徑庭。
如果說整個內宮代表一種奢侈，那麽這裏最多的就是平淡。
簡單的牆壁，並不刺眼的燈光，還有幾盆綠栽，這根本不想是帝王家的餐廳，更像是普通老百姓的百家食堂。
兩張圓桌坐落中間，陳舊的老桌子今天也跟著沾光，被人擦拭的幹幹淨淨。
再說圓桌上麵的飯菜，不是出自大廚的手筆。隨意擺盤，管它色味是否俱全，反正第一眼下去不是很好看。
每張桌子八道菜，一共十六道菜，沒有一個是重樣的。
“二哥還等什麽，上座唄。”師逸攤開手掌指向最尊貴的位子。
“老大又沒了，分什麽禮儀，都隨便坐啊，我去給你們拿喝的。我知道老大把好東西藏哪了，摳門的還不想給我們喝！”
眾人大笑。
“都往裏走，往裏走往裏走。”讓開道路，目送眾人坐好後，師京衝著一旁的護衛說道，“把藏起來的酒拿過來。”
“這……”護衛犯難，封禪期間限酒是蟻皇定下的法則，不能說改就改啊！
“沒事，有我擔著。”師京拍了拍護衛的肩膀，冰冷的盔甲將一切的溫度隔絕。
“還挺結實！”又敲了敲胸口處的盔甲，師京再無言語，轉身走了進去。
護衛看看旁邊的同伴，同伴一擺手，還能有啥法子，去搬酒吧……
“沒想到，老大還真把這裏弄成這樣。”師京人還沒到，聲音就先至。
“當年聽蟻王說，它要弄一個人族普通百姓的房子，那時我們都以為是一個玩笑，沒想到今天成真了。”說話的是一個長者，它的年紀應該是這裏麵最年長的。
帥氣的山羊胡子已經全部變白，曾經這位也風靡過整個蟻族，它的帥至今也沒有改變，隻不過是多了幾分皺紋，多了幾分滄桑。
十大蟻族之一，切葉蟻族長，沒人知道它的真正年齡，隻不過都說它比蟻皇還要年長一輪。
師逸專門為師京空出一個位子，看著師京來了，便揮手說道，“這兒！”
師京沒有過去，它走到另一張桌子，硬擠了一個座位，“我要靠著幾位老叔叔，好多時候不見了，還沒說話呢。”
話落，師京衝著東域的老族長一笑。
幾位老族長微微行禮，以示尊敬。
“你們在那吃好啊，酒水一會就來了。”師京向另外一張桌子喊完後，不再理會。
按照正常邏輯，蟻王坐一桌，族群長坐一桌。
但師京不曾理會這些，它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遵守秩序！
“喲！一看這顏色，就知道師艮自己做的。”師京叨了幾筷子，這味道一點都沒變。
“這……不一定吧……”食軍蟻老族長猶豫不決，蟻王能親自下廚？不一定不一定。
“怎麽不一定，老叔叔呦，你大侄子就喜歡沒事找事做，一天天忙成那樣了，還有空下廚！”
師京對吃的很是挑剔，在得出師艮做的飯菜的結論後，完全沒了胃口。
“不咋地。”三字評價脫口而出。
穿著正式，推了推四四方方的眼鏡，通合蟻老族長吃了一口，放下筷子，之後覺得擺放不整齊，重新拾掇了一番，這才徐徐道來。“蟻王這手藝也並非說不過去，隻是刀法不行，切出來的菜粗細不均。這油也少了一點火候，調料也沒拿好，這一抄嘛，自然色味不同了。”
說的有理有據，通合蟻老族長一輩子改不了的一絲不苟。
一筷子一筷子，吃個沒玩，別看滿嘴牙就剩最後兩顆，極基蟻老族長吃相還是不管不顧。
反正這個人一輩子不遭人待見，整日裏我行我素的，就算是師京在場，這飯桌上的第一筷子也是它先叨。
一身腱子肉，到老了還是鬆弛有度，難怪外號是“肌肉男裏的奇葩”。
也許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見，極基蟻老族長沒有發表任何言論，它的眼裏隻有飯菜。
“老徐又徐起來沒完了，每次跟你在一起，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不就一個飯菜，說個沒完！”幹癟的小老頭帶著有色眼鏡，它就是看通合蟻老族長不順眼，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不同的是，它屁股底下的椅子格外高，這也許和它的身高有關，畢竟每一隻甘貪蟻都是精明的商人。
“哼！”通合蟻老族長很有禮度，它才不和別人吵鬧。
飯桌上雖然鬧騰了點，但也有兩個最安靜的。一個是舟丹蟻老族長，一個是微斑蟻老族長，隻是這兩種安靜大有不同。
舟丹蟻老族長喜歡傾聽，別人說什麽，它都靜靜聽著，也不發表言論，說完話，一笑而過。
微斑蟻老族長則是一臉憂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糟糕的事情，滿頭虛汗，從來都是自己嚇自己。
“酒來了嘿，來來來，都來點。要什麽規矩！”師京感知力很強，護衛還沒出現的時候，它就知道是它們回來了。
連忙起身，並按下眾人，“我自己去就行了，哪有老叔叔伺候侄子的。”
走出大門，蟻王親自迎接，算是給護衛大禮了。
然而滿臉的笑容見到匆忙的護衛後，便失了溫度，很快師京的眸子陰沉下去。
隻見兩位護衛空著手，一路小跑，見蟻王在等待，連忙加快速度，沒幾步就到了師京的跟前。
“大……大大……大人……”氣喘籲籲的它們說不清一句話。
“慢慢來。”師京現在有的是時間。
“回大人，剛才大都來人，說……”另一個護衛邊說話邊注意師京的態度。
說了一半，好像是害怕了，不敢再說下去。
“無妨，我不會遷就任何人。”師京說是這麽說，至於真假，隻有它自己知道。
“來人說，蟻王之令，封鎖蟻族任何一座城鎮，不允許任何人出入。並囑托大人們，這幾天沒什麽事，別出……”長信宮。
最後三個字護衛說的特別小聲，簡直和沒說一個樣。
身形猛然一頓！此時的師京仿佛定格了一般，久久不能動。
這可嚇壞了護衛們，趕緊跪下，祈求師京千萬別把怒火降臨在自己身上。
眾人在屋內觀察到突發狀況，個個站起，待不住了。
師逸立馬安撫住眾人，自己隻身前來。
“怎麽了？”
師逸很是好奇，這兩個人做了什麽讓師京如此生氣的事情。
從自己思緒中緩過神來，師京漸漸恢複平淡，它沒有去看師逸的樣子，隻是淡淡的來了一句，“蟻族封國了！”
封國？
師逸大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