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無妄之災 (九大醫家)
老人被堵得一下子沒有什麽話說了。
人群裏眾多小家族家主內心一樂,這些傻子還跟武王作對,做一個牆頭草不好嗎,哪裏強去哪裏。
要不是看著所有大族都參與了,他們才不來呢!
生活所迫呀!
你們打架,我看戲。再告訴家族裏的人不動手,哎!說不定過了今天他們家族就是衛芒第一世家了,哈哈哈……
半數以上的人基本上都是這個心態,天塌下來自有人擋著,他們苟且就行!
但真正的大家族可就不同了,他們本來就壟斷了衛芒城大大小小的生意,雷家的到來就是在他們口裏搶食啊。
這日子本來就難!
他們也是不得已啊,畢竟誰願意和武王作對,這一切都要怪雨家,生了個好兒子!
老人歎息一聲,向背後揮了揮手。六氏族也明白,他們必須表態。
天上六族,地下六族,一個走路不看道,一個看道不走路。衛芒城人用這一句話體現了十二個富貴家族的蠻橫!
天上六族,指著衛芒城最頂尖的氏族,以原料運數為生的董、元、石,以作成品為生的榮、巴、仲。
榮八爺、巴四舅、仲應堂,道上兄弟對成品三族家主的稱號。這三家壟斷的成品大到國家軍械,小到日用百貨,可謂是真·衛芒城一把手扛把子!
雷家的到來,原料運輸還好說,受衝擊最大的便是成品製作。
三家比誰都巴不得雷家滾蛋!
小胡子,身材消瘦的榮八爺,曾經也是玉樹臨風,耍得一手好棍,可惜人老了,不複當年勇。
“大人,我等不是在威脅您,而是迫不得已。我等願意以三座晶礦作為補償,願您高抬貴手。”
“大人,榮老八說得沒錯,隻要您能放過我們,不隻三座礦山,北部的運輸路線還是我們的成品秘方,哪怕是整個生產基地,隻要你想要,我們毫無怨言。”
跟在榮八爺後麵說話的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漢子,他便是巴四舅,事實上四舅算是氏族裏麵歲數很大的,奈何人家保養的好。
“大人,您應該明白,就算大師能破解的了‘三戒’,可地震已經激發了民眾的憤怒,就算您不退出,以後的衛芒恐怕不會再有人願意買您的賬了。”最後一位仲應堂說起話來可是比之前兩位大膽多了。
很難想象,低矮的身軀裏麵勇氣這麽足!
陳塘永是故意這麽做的,老人心裏清楚,雷家強製限製民眾的出行,已經犯了大忌。
陳塘永借用大忌將情感無限放大,這樣便成他們手裏一張致命的王牌。
也許對於以前的武王來說,名聲不是那麽重要,可是現在他的後麵背負著雷家的未來,這麽早把他們推到風口浪尖,不是好事!
人言有時候比一個帝王還恐怖!
也就仲應堂說得能提起雷墨修的興趣,其他的,也就寥寥。
若懷縈自然比誰都清楚,她的感知很早之前就提醒她民眾激憤越來越多!
她一開始的目的隻是占有“寄生”,其他的隻是雷墨修的亂來。
雷墨修仔細看了下人群,十二大族,再加上其他的小家族,應該到齊了。
“大人!可要三思啊!”老人一說完。
眾人接著齊聲說道:“請大人三思!”
這算個信號,雷墨修看了陳塘永一眼,心裏有數了。
“我可以退出,但你們要付出的可別忘了!”
雷墨修一言眾人無法相信,這就同意了?
他們還想著要多磨一下呢!各種準備沒上來,就結束了?
雷墨修什麽時候這麽還說話了!
老人也是震驚,這時他才想起來陳塘永那天晚上找他說得話,“隻要組織起規模來,武王必定會同意。”
他一開始無法相信,到手的肥肉哪有放走的道理,現在看來陳塘永肯定掌握了雷墨修不為人知的秘密,要不然就剛才的幾個條件,根本打動不了人心。
“大哥!”唐正國叫了一聲。
“不必多言。”雷墨修卻盯著若懷縈。
後者默默不做聲。
“此事就這樣!”
“武王大義!若以後有用得了我衛芒城的您隻管說話!隻是……卑職還有一事相求。”
陳塘永一句話又把人群突然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這時候可別作妖啦!城主大人!
“不是卑職不信任,而是我等想要一個安心。”
“哦?如何安心?”雷墨修也想知道,貪得無厭的男人還能提出什麽要求。
“請您務必把這件事的解釋權交給我們,您可放心,我們就算死也不會誣蔑了雷家的聲譽,衛芒需要一份證明!”
雷墨修聽完之後,權衡了一下,解釋權這件事不好辦,它牽扯的麵可廣了去了,稍不注意就能影響未來的走勢。
雷墨修猶豫不決中看到了若懷縈搖頭,馬上說道:“好!依你!”
這是要跟大姐玩命啊!一切看得真真的唐正國後悔,咋沒把這一幕拍下來給他們看,絕對千年沒一回的事啊!大哥對著大姐幹!
大臂一揮,撤去陣法的束縛,雷家幾人可以自由移動,“望大人見諒!”
陳塘永還是那張欠扁的臉。
漂浮在空中神像漸漸透明,十二個太陽迎來了揚眉吐氣的一刻。
歸還陣法的控製權,可若懷君卻發現了端倪,雖然疑惑,但她沒有點破。
雷墨修的反常,就連陳塘永都怪怪的,這件事說不過去啊!
唐正國還想看戲,可束縛結束了,他也要為軍士著想,畢竟他是東南大帥!
“小子,我那些軍士,你把他們怎麽了!”
“大帥放心!卑職不敢有加害之心。”陳塘永示意了下各大家族長,雖然厭惡陳塘永沒有和他們商量就硬往武王要條件,但衛芒城城主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畢竟不能讓外人看出不和。
雷家往衛芒城投入的兵力接近一萬,他們守護在各個關卡,還沒有人能一下子解決這些生死相博的軍人。
可陳塘永做到了,他教給眾人共同施展的幻象大陣,一瞬間就能致幻軍隊。內城走動不費吹灰之力。
一波又一波的家族長聚集在一起聯合發動術法,解開了幻印,他們離成功又進了一步。
一切太順利了,老人產生了不真實的感覺,眼前的一切也就隻能在夢裏見到過。
一個從暗處走來的男人,拿出了手中的刀,一把手捂住老人的嘴,順勢刺了下去。
極快的時間裏,人群堵住了視線,沒有人能看清發生了什麽,一位老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施法到關鍵時刻,各大家族長們絲毫沒有注意陳塘永眼神中透漏的凶氣映照著的是他們的模樣……
在人群過去好一會兒之後,小兵滑不溜秋的賤賤眼神再次睜開,確保沒人後,立馬跳了起來,“起床啦——”
“起你個頭!!!”
一頓亂錘之後,小兵鼻青臉腫的規矩了。
副隊長狠狠的眼神就沒從小兵身上下來過,戰場上還敢大聲說話!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專業的勘探隊員傳來消息,確定了人群走遠後,副隊長這才讓趴在地上規矩的眾軍士撤去偽裝。
他們來這有兩個目的,一是充當路障,二是完成武王密令!
時機已經成熟!“老大可以走了。”
副隊長看向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
一個大大的問號,“我去,老大來?”
“他早走了……”小兵語氣低賤的很。
“你不早說!追!”
……
施展幻陣到了關鍵時刻,比起大家族長們的全心投入,小家族長們的內心可謂是雜亂不堪。
這就結束了?說好的撿漏,說好的戰爭,他們都私下簽訂了盟約啦!挨了一個月,就給他們看這個?
貪婪的不甘在他們心中無限放大,不得說在拿捏人心這方麵,陳塘永是個專家。
撤去的神像再次現世,以三重陣法為生的它這一次大變模樣。
“怎麽,什麽情況!”有人發現了不同,高喊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放到了天上。
最後一根稻草逼瘋了駱駝,無鼻,無鼻,聞不到的卻是戾。
沉迷一世卻逃不了宿命,做個傻子又如何,回避又回避,看不見的眼睛已是魔。
走過萬千,看盡大江大河,風情的一切在它心中無非悲哀,無音的世界可是欲啊!
“三戒之象”本就是借助能源而活的寄生大陣,它可以寄生在強大的魔力之上,亦能寄生在無邊無際的欲望之上。
隻是每次的宿主不同,形狀就不同,能力、威力也大相徑庭!
陳塘永教給各大家族長們的根本就不是幻陣,而是“三戒之象”!
以各大家族長為媒介的神像,當誕生的那一刻,貪婪的意念就已經破壞了眾人的精神,現在的他們不過是一介傀儡,行屍走肉罷了!
旗嶺的眼中隻有殺戮,隻是他們讓狗頭軍師跑了,這是對他們能力的侮辱。
現如今他們隻能把這份侮辱發泄到該死的人身上!
一把把尖刀、刺刃穿插在人群中閃閃發亮小家族長們還沒反應過來,背後的凶器刺穿了身體。
隱藏多時的殺孽到頭來還是犯下,可陳塘永不會後悔!
哀嚎的聲音就是一場詛咒,它宣告著陳塘永的罪孽如此深重。這是場四分五亂的混亂,而它的盡頭終將是重塑,陳塘永願意做這個壞人,隻要這座城好,隻要讓他所深愛的城能走出淤泥,他願意承擔一切。
看到如此情景,有些人的恍然大悟,這一切都是陳塘永的算計!
“陳塘永!你不得好死——”
麵對飛來的人,陳塘永並不在意。
現在才知道,晚了呀!
一隻隻利箭穿梭,輕易間收走生命,軍隊的到來,讓“反叛的人群”徹底畫上了句號。
麵前躺著越來越多的屍體,鮮血的味道刻印在了陳塘永的心上。
“我當然會不得好死!可在這之前,你們——要把這座城還給我!”偉大的城主如盡瘋狂!……
在衛芒眼中,這是內亂,在陳塘永眼中這是重活,而雷家眼中卻是笑話。
這種精彩的場麵,唐正國發誓第一次見啊!
疊疊連環嗎!
戳了戳雷墨修的肩膀,唐正國趴在雷墨修的耳邊低估道:“大哥,這不會是你的算計吧?”
雷墨修沒有言語,他的目光掃到陳塘永疲憊的身子上。
十二年前那個不知死活的青年來到他的麵前,尋求幫助。
他問:“我幫你當上城主,我能得到什麽!”
雷墨修以為少年會說一些錢,一些原料或者某個寶藏。總有人要說大話,即使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他們總想賭。
可青年的話卻讓他記了十二年!
“整個北部!”……
雷墨修嘴角一揚,十二年的時間是不是長了點!
殺戮造就人間地獄,就算是陳塘永一手培植的旗嶺也隻能存活一二。十二年的努力,十二年的忍辱負重,一朝功成!
陳塘永終於有了解脫,可是戲還要演下去,這隻是開始!
兩者的目光交織到一起,久久不能分開。軍隊已經將這裏團團圍住。
再笨得人也該明白了,這是一個圈套,從此之後,衛芒隻有陳塘永一人獨大!
更重要的是一向對雷家厭惡的男人,竟然是隱藏多年的走狗。
神像散去,傀儡的身上多了赤紅的印記。兩個男人沒有過多的言論,事實會證明了一切。
帶著眾傀儡,陳塘永離開了。
軍士們自動讓出一條路,用不了一天的時間,陳塘永的名字將傳遍整個大地!
他們堅信著……
……
跨越千裏的重逢,雖然隻是在意念的空間裏,可是儀陽愷還是見到了老朋友。
“我這是沒死?”
“違背誓言,你該死!”
“哼!所以說我最討厭你這張嘴,說不了人話。”
“你不要忘了,當年是那七人用命保下的你!”
“我沒有!”儀陽愷否定道,它沒有忘,從來不會。
隻是萬年的時間足夠讓它思考清楚,它隻是想換個活法。
“我隻是答應了這個孩子,幫他完成願望。”
“你幫我!”
擎天的柱子突然不說話了。
仇恨,一但被掀起,不會停止的。
這是因果,逃不掉。
“自滅!”
許久之後空蕩的世界裏才回蕩起話音……
“成交……”
……
努力收拾戰場,軍士們的任務可是很繁重,不過過了這幾天,武王可是答應給他們放假的。
這是動力,也是現在他們麵對屍骸遍野的根本原因。
再血腥的場麵,隻要有心總會抹掉。 可是情緒到時,想要忘掉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正如現在的雷墨修就要為之前的所作所為負責。
若懷縈當然不會買他的賬!
“走開!”
“我不!”
“你說了最後一次騙我,現在你還騙。”
“我沒有!這叫隱瞞!”
“滾!”……
所以說唐正國很難受,說好的戲說不演就不演,他還想看大哥大戰大姐三百回合來!
大哥太沒用了。
若懷君一點一點把陣法收回,她不得不說陳塘永還挺有頭腦的,是個練陣法的料子。
說到這,哎!淩兒也不練法陣,可惜了。若懷君搖頭,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等的陣法天賦。
暴殘天物啊!
如果安然,衛芒城這件事就過去了。
魂靈死,寄生得,衛芒大掃蕩完畢,一切多麽完美的順利。
可惜,雷墨修算錯了一件事,陳塘永是個自私自利的小鬼,他想要達成的,永遠不會忘記。
那份滅族的名單裏,陳塘永第一個寫上的就是雨家!
別人都以為陳塘永挑起民眾的負麵情緒是為了對付雷墨修,其實不然,那是他的一場賭注,他將一切堵在了魂靈身上!
害怕、悲憤、痛苦、不甘、悔意這一切交雜在一起,便是“貪婪”!
文案中記載著,人的七情六欲達到高峰時會孕育魂靈“貪婪”,何為“貪婪”,替死,替人之死。
所以當天穹一閃即逝的鬼臉化為烏有,地上幹癟多時的屍體仿佛踏過了一個世紀,睜開眼的一刻,他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樣。
儀陽愷!
消失的魔力波動再次泛濫,雷家眾人大驚!那個孩子還活著嗎?
“亞父還是那樣好騙。”儀陽愷嗤之以鼻。
看著高高掛起的太陽,沒有之前那十二個時宏偉啊!
中午對儀陽愷來說這個不好的時間段,可情況已經至此,儀陽愷也沒得選擇。
沒想到蘇醒第一件事就是死亡,“怨念”可覺得造物弄人。
“它蘇醒了!”若懷縈感受到不同,最麻煩的事情發生了。
雷墨修清楚若懷縈再說什麽,古老的文案向世界證實了魂靈的真實存在,更指明了它們的生活方式。
群聚,共同組建一個身體。
那是全部魂靈的盛宴,也是它們共同的棲身之地,“幽冥堡壘”——複合魂靈“怨念”!
“首”聯通的各個精神還能感受到,“怨念”知道它等了一萬年,這一次阻止它的人再也不會有。
也許值得好笑,當年任人宰割的生物笑到了最後。
散去身上的塵埃,目光掃到了地上昏迷的雨安義身上。
走去,一把手拽住頭發,提起眼前的男人,神奇的是雨安義雖然昏迷但他的眼睛是睜著的。
一萬年前,為了活著,它選擇服從。一萬年後,為了活著,它不怕死。
雖然隻是經曆了現實短短的四個小時,可內心的想法卻越來越深。
身形的蒸汽侵入到雨安義的身體,男孩烏黑的短發漸漸發白,當所有的力量離開身體。儀陽愷再也支持不住身體,一下子昏倒在地。
藉由精神的串聯,魂靈進入到每個雨家人的思維中,始滅!……
巨大的黑洞籠罩天空,在“怨念”現身的同一時刻,頹廢的身影緩緩從黑洞上落下……
隻要當年經曆劫難的人都會恐懼,為什麽你還活著!
再次麵對天下,老人無話可說,他不該如此招搖,隻是他老了,能唬住眾人 不在是靠實力,而是他們心中的懼怕。
地下昏迷的少年,老人渾濁的眼光一下子放亮。
虛空的深淵出現在少年身下,黑色的爪子握住瘦弱的身子,將其拖入無休止洞。
恍惚的瞬間,天空放晴,一切都像夢裏似的,隻是這裏仿佛和之前有所不同……
緊閉的大門被打開,戰兵們來到城外,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黑屍。
圍繞左右,一時間戰兵們不知該做些什麽,男人望著大地默默發呆。
也許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像他這樣的人了!
滑——
脫離了體製……你快樂嗎!
在戰兵眼中,隻有死才能脫離體製。因為為了保密,組織會將屍體——挫骨揚灰!
不進輪回,不進地獄!
“關上大門吧!”
男人抱起黑焦的髒汙,隨著大門的起落,他們把仇恨留在裏麵。
沒有人能慰藉他們,他們從來都是孤零一人,也隻有彼此還是心底的溫柔。
門裏嘈雜的一切都隨著一場黑暗,起始終滅。
女戰兵察覺到什麽,“雨家……”
男人的眼從狐狸那看到了結局,它說的沒錯。
“九大醫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