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知死活
有人時常問起，為什麽雷家要在一個險惡之地建家，即沒人脈，又沒資源。他們是腦子壞掉了還是瓦特了！
有人說，因為愛情。據傳雷墨修和若懷縈第一次見麵就是在十萬大山，為了紀念，雷墨修才把雷家建在十萬大山。
有人說是起源，正因為雷言諾在十萬大山撿到了“魔心道種”，才有了雷家跌宕起伏的百年崛起之路。
而真正原因用雷墨修的話講，隻有一個字“根”！
十萬大山哺育了雷家兩代人，它教會了雷言諾在內眾雷家人強大的生存本領，更見證了雷家一步一步走來的艱辛路程。
即父即母，即師即友。
雷墨修相信十萬大山教給他的一切，也會教授給他的孩子，雷家的子子孫孫！
所以雷墨修將雷家和夜衛本營建在了十萬大山。
世人誇獎雷家的自創的功法有多麽厲害，可他們不知道在這光輝的背後存在著一個巨大的缺陷。
那是雷墨修他們窮盡一生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雷家沒有一份完整的武學體係，具體點就是沒有一套完美配合雷家功法的練體之術。
一個靠體武立家的大族，沒有練體之法，這可能嗎！
世人不信，可雷家就是這樣。
縱觀雷言諾、雷墨修、雷子意的一生，他們的成功都是在無數的戰鬥中偷學出來的，即沒有名師的傾全相授，更沒有係統的學院教導。
說來也是可笑，父子三人的身體強度全是在經曆大小無數的戰鬥鍛煉出來的。
雷墨修也想偷學比較厲害的練體之術，但這又牽扯到萬年來人族一直遵守的保密協議。雷墨修也辦不到。
雷家也一度想要自創練體之術，但他們是絕世的戰士，不是絕世的老師。
這就像一群老土鱉想要自創新的字體讀音，即要合理又要歸於大同，這真比登天還難！
於是雷墨修為了避免雷家在練體上的尷尬，他在雷淩很小的時候就為他量身打造魔鬼式練體計劃。
隻要雷淩堅持下來，在很大程度上能彌補練體上的差距。
但是血印的到來，將雷墨修的計劃打得支離破碎。
盡管雷墨修用盡一切，他還是不能彌補雷淩身體上的差距。
雷墨修沒有辦法，他隻能寄希望於最後的——十萬大山。
這是場生與死的考驗，雷淩在不知情的狀況下獨自麵對整個十萬大山。
也許雷墨修是狠了些，但他相信他的孩子能活下去，這十萬大山一樣也會教給他的孩子生存的道理！
……
已過清晨，九點鍾的太陽高高掛在天上，高原地區的一切正在接受著高溫洗禮。
暈死在地上的雷淩被刺痛鬧醒，
癢！就像無數的螞蟻帶著滾燙的火塊一遍一遍略過臉頰。
這是雷淩醒來的第一感覺，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挖，當手指碰觸到臉麵時，麻麻的痛感呼之欲出。
露在外麵的左半臉火紅一片，一些小水泡密密麻麻分布開來，極其瘮人。
疼！火辣辣的疼，雷淩還不清楚臉怎麽了，剛要出聲。
嘴巴微微張開的瞬間，一條條皸裂的幹痕撕裂開來，蒼白的嘴唇頃刻間點綴了數條紅色。
“喔——！”低音的哀嚎從嗓子眼嘶啞而出。
渴！嘴巴幹的難受，沒有一點水。
各種疼痛混合，身體難受的厲害。強忍著痛苦雷淩艱難站起。
熱，很熱，不光是身體，連衣服都滾燙滾燙。
水！雷淩渴望著水。
周圍騰起的熱浪遮擋著眼神，視覺出現了短暫的模糊，雷淩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周圍。
哪裏有水，哪裏有水。
嘩嘩的水聲很大，通過雙耳雷淩判斷到了方向。
奔跑，不停的奔跑，路上的石塊擱著腳底生疼，雷淩管不了那麽多，他隻要水，水！
這是一條長長的河川，從山峰流下一直蔓延到山底。
流動的河水帶走一切不純淨的雜質，清透的顏色誘惑著自然界裏貪念的生物。
雷淩眼冒綠光，什麽都不缺的他第一次袒露出對某種事物的極度渴望！
噗通！
淺水裏的石塊劃傷了雷淩幾道血杠，使勁在水中撲棱，終於遊到深水區。
略微冰涼的河水浸透著皮膚，熱浪夾雜著陣陣刺痛悄然褪去。
渾身上下終於迎來清涼。水滋潤著嘴唇，雷淩潛入水底，大張開嘴巴，讓奔騰的水流肆意侵略身體。
嘴裏，鼻裏，耳裏……
直到難以呼吸，雷淩才一湧而上，浪花朵朵。
流動的水繼續奔騰。
在水中雷淩看清了自己的麵貌，一半臉烏黑，上麵凸出眾多小痘痘。一半臉坑坑窪窪，石子的壓痕遍布。
雷淩應該慶幸自己是側著倒下的，要不然他整個臉都會被烤糊！
心事了解，雷淩放鬆了很多，平躺在水中發起了呆。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雷淩不明白明明練習魔力好好的，怎麽就到了這裏？
這裏又是哪.……
數不清的問題纏繞著腦海，雷淩感覺自己快炸了。
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是雷子意的安排，可除了這種解釋，雷淩也想不出別的來。
如果真是！那他們目的又是啥，不會真把我留在這不管吧。
不停思索的雷淩根本沒注意到，流動的河川正把他帶向遠方。
而這個遠方，雷淩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銘記，他此刻犯下的多麽愚蠢的錯誤！
……
青山是十萬大山裏不出名的一座山。它位於西南方向，屬於西部盆地地區向南部高原地區區過度的地帶。
所以你即能在青山上看到南方巍峨高山上皚皚白雪的遠景，又能欣賞到西方一處處天坑的綠色植被。算是遊玩的聖地。
青山山頂有一座巨型天然湖泊，人們稱為青山湖，湖中有一種泛濫成災的生物叫做青山魚。
此魚，以群居為主，壯碩肥大。肉質發苦，有輕微的毒素，不適合長期食用。
原本青山魚喜靜，隻願意待在一塊地方，一輩子不想挪窩。
但也有例外的時候，每年的七月底八月初是青山魚產卵的時期。在這個時期裏，大量的青山魚會順著湖泊的眾多支流遊蕩，來到青山地勢較低的淺水邊產卵。
隨後再逆流而上，返回青山湖。
雖然青山魚不可吃，但它們的魚卵卻是難得的補品，裏麵蘊含的能力不亞於濃縮百草的丹藥。
幾乎全青山的奇獸都會在這幾天的時間匯聚在青山各個低窪的水源旁，等待美食的到來。
很不幸，雷淩趕上了這場盛宴的結尾.……
雷淩在水中漂流了有一會，本尊便醒了。
從記憶的讀取裏，本尊知曉了他昏迷期間發生的事，隻是當他睜開眼時，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被河水衝到哪裏了？
本尊奮力的遊向岸邊，心裏不免說上雷淩幾句，罵罵他不注意安全。
理虧的雷淩隻能受著，對此他很無奈！
也幸虧水流不是很急，本尊隻遊了一會，就快到岸邊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遠端的河水搖擺沸騰，數不清的魚影翻越而來。
世人很難明白為什麽青山魚會在青山泛濫，但當他們看到青山魚逆流而上返回住處的場景時，這才閉上了嘴巴。
這是一種瘋狂，不顧一切的瘋狂！
隻是眨眼的瞬間，龐大的魚群略過身旁，一條條魚抽在身上，就像被牛撞了一樣，沉悶的疼痛。
本尊失去平衡，一下子沉進水裏。死死抱住頭顱，他沒看清什麽東西在撞他，隻是下意識的護住頭部。
劇痛如春雨般鋪麵而來，紫青的傷痕連成一片，有的血液肆意給單調的河川染上一點顏色。
這還不算結束，魚群過後產生的強大氣流推動著河川猛烈運動，好不容易堅持下來的本尊，瞬間被卷入水底，奔流不止！
河的前方是一處小瀑布，隻有十米高。過了瀑布，便到了青山的底層區。
剛才的魚群是最後一波產卵的青山魚群，它們在瀑布下的小湖裏產下了今年最後一波魚卵。
當然，小湖泊四周的“貪婪者”們也沒閑著。就在戰爭一處爆發之際，一個特別因素的出現打破此刻的常規。
跟隨水流旋轉的本尊從瀑布上甩出，眼下的高度，這具殘破的身軀摔下去必死！
死！本尊不想死，他不能死。
但是本尊的身體早已破爛不堪，他現在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越來越接近地麵，本尊的眼孔無限放大，各種神奇的場麵在腦海裏閃過，有什麽東西能幫他！
眼前烏黑一片，腦海中又出現熟悉的白色，一雙蟻翅呼嘯大地。
又是下意識的結果，蟻化形現！本尊還沒有意識到他的身體越發依賴蟻化。哪怕他極不願意麵對，可不得說蟻化正在成為他身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震動的翅子拍打著水花，硬是將本尊拉出了鬼門關。
天空上四肢無力下垂，本尊腦子裏隻有底下的水麵，他差一點就死了。
然而，群獸的目光被吸引過去，本尊就這樣無形間又把自己置於死地！
在青山的物種群裏暗藏著一種鐵則，青山魚卵隻屬於青山，它們可以為了魚卵爭個你死我活，但外來物種不行！
尤其是在這個時期，一但青山出現外來物種，青山的奇獸們會無比團結的弄死所有外來種，確保魚卵不被享用！
滿空的群鳥尖鳴大起，它們不斷提醒著萬物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
平靜的瞬間悄然而至，謹慎的群獸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天空上快死翹翹得本尊對他們完全產生不了任何危險。
在群獸眼裏，本尊就是一個小飛蟲，隨時隨地都可以捏死。它們現在的關注點還是在霸主身上。
這直接關係到它們可以分多少美食，哎！做一個奇獸，難！
瀑布四周生長著濃鬱的樹林，“喔喔喔”雜亂的聲音太過刺耳，一隻隻長臂黃毛猴蕩著樹幹紛紛現身。
這些無法無天的猴孫們今天難得的乖巧，隻站在樹頂遠遠觀望，沒有去幹些冒充山大王的事。
群獸退出小湖泊幾米，霸主們到了。
一隻行動緩慢的老猴子，慢慢從深林裏走出來。
一步一步，腳下的脆草被踩的吱嘎吱嘎響，年邁的皺紋膀腫地掛在臉上，年輕時意氣風發的堅硬黃毛也掉的差不多成了一個沒毛的猴孫。
時間在它身上格外的狠毒。
沒有人敢催它快走幾步，因為它蒼老的步伐下隱藏著不可逆轉的巨大能量，說不好就可以將這四周炸為平地。
瀑布之頂冒出了數十顆狼頭，難以置信一個狼群竟然能站在湍急的水麵上，俯視大地！
為首的狼王是一條銀白相間的鐵狼，強壯的四肢，腥臭的嘴巴，貪婪的麵孔上留下了眾多傷疤，那是它一生的榮耀。
古怪的狼王遲遲不肯顯露真容，它站在眾狼身後默默注視著遠方的天空。
那裏有永恒的烈日，更有它的牽掛！
毒蟒浮出湖麵，細長的蛇信一伸一出似乎在嘲笑在場的所有生物，膽小無能。
它從水裏咬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白色肉球，生生吞下，濃鬱的能量瞬間填滿整座身軀。
異常的舒適感陶醉了毒蟒，它就像一個喝得爛醉的男人軟軟癱在水裏，嘴裏還不聽嘟囔著隻有自己能聽懂的話。
白首斑雕飛舞於空中，他的視角死死盯住地下的任何事物，今年的魚卵年輕的王者勢在必得！
隨著青山共享西南地區的眾多霸主現身，一場屬於青山的森林大會拉開序幕。
原大會第一項，猴王就位，大小霸主憑本事爭奪美食！
現大會第一項，猴王就位，先處理一隻小飛蟲，然後各大霸主各憑本事爭奪美食！
一直懸浮在空中的本尊，現在還沒注意到自己身處險境，腦海裏眾多的影像被他自動忽視，他的注意力隻有水麵！
因為步進蟻化，他的聽覺被取締，群獸的吼聲他一點都聽不到。
老猴王終於停了下了，喘了幾口氣後，沉重的頭顱慢慢對向天空。
活了這些年，這種場麵它已經見怪不怪了。
隨意攤開掌心，慢慢握攏。
炸裂的空氣組成一具牢籠，死死困住本尊。
突如其來的空間壓榨斷送了本尊撐了好久的一口氣，全身的骨頭啪啪斷裂，一口血液噴出，染紅了牢籠的一角。
隨著猴王大手握緊程度，牢籠不斷調整著大小，隻要猴王稍微握實一點，空間壓榨會毫不客氣地將本尊壓成碎末。
不斷變小的空間，碎裂的骨頭各種碰撞血肉，在窒息的環境裏本尊的生機一點點消散。
可憐的他還不清楚情況，就算死也隻能做一個冤鬼！
猴王想當然的認為本尊死無葬身之地了，眾獸也紛紛露出獠牙，下一秒，隻等下一秒。天賜的美食就歸它們了。
然而，虎嘯山林魂飛滅！靡靡之音震撼了青山所有的生物。這是來自真正凶獸的呐喊，不容置疑，違者必死。
老猴子枯黃的麵孔久違的出現恐懼，它的手鬆了下去，空間牢籠破裂，本尊如一攤麵團直線墜落。
生死不明！
現在誰也不會關注一個人類，山林裏慢慢浮現一個身影，堅拔不可一世！
猴孫們紛紛逃竄，侵略的氣勢能割碎一切，它們瘦小的身體還承受不了。
老猴子緩慢轉身，麵向山林。
狼群退去，狼王遣散了狼群後，久違的露出麵容，警惕萬分。
也隻有陶醉在湖裏的毒蛇還不知死活。
一雙眼睛從黑暗中射出，猶如撕碎星空的極光，擁有美感又帶有神秘。
沒人敢直視，唯有老猴王。但隻是一秒，老猴王便垂下了雙臂！
誰也不知道在這直視的一秒鍾裏發生了什麽。
四周的氣氛盡管緊張，但也沒有到達硝煙彌漫的場景。
可就是這樣，一個活了百年的生物，它沒死於天敵手裏，更沒消亡於自然災害裏，作為霸主之首的它應該美滿幸福。
可就在一個平常都不能再平常的日子裏，它死了！默默地，不留痕跡……
林裏露出了一顆肥碩的圓圓頭顱，一根粗壯的爪子探出落下，大地為之一顫。
這是勢，引起天地變動的勢。
隻有超高級奇獸才能練就的絕技！
棕色的皮毛反哺著陽光，它的身影從深林的陰影端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