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鬼瘋了
“木頭,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把蟻族占為己有!”
本尊猛然間睜開眼,汗水浸濕了捆綁全身的繃帶,心跳極速上升,此起彼伏的呼吸,不管吸進多少空氣也撫慰不了內心的動蕩。
蟻皇的話語還在腦海裏回蕩,之前做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睜眼什麽都忘了,隻有內心的悲痛還在繼續。
呼吸困難,像有顆石頭堵住了氣管,氣體進不去,出不來。再這樣下去,本尊會被活活憋死。
纏滿繃帶的身軀,不停扭動。每一次的動作都會帶來麻痹的巨痛。本尊對身體的控製仿佛用一條藕絲連接著,隻要一用力,頃刻間蹦斷!
本尊分不清哪裏是現實,哪裏又是夢境,蟻皇的聲音像是一種魔咒不停在腦海裏翻騰,本尊低吟著,他很痛苦。
門外的芍悅聽到了聲音,連忙打開房門。
“淩兒!”
映入眼簾的是床上不停抽搐的身體,芍悅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急忙跑過去,不停安撫,魔力不停運轉灌如身體,暢通呼吸,嘴裏還不停念吧著。“沒事的,我們都在,不要怕.……”
見芍悅進去了,雷子意一反常態,他一撇頭示意雷墨修,雷墨修搖頭回應。
雷子意一皺眉,雷墨修一歎氣……在無數動作變換後,雷子意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最後懨懨地走了進去。
而雷墨修站了好一會,才走了進去。
芍悅不停安撫起了作用,本尊的呼吸慢慢順暢,扭動的身體也平靜下來。
芍悅三人的身影在本尊眼中很模糊,但他還是能辨認出現在的安全。
“淩兒,能看清我嗎?”芍悅看著本尊渾濁的眼神心疼地問到。
“種子改造”過後,身體的感官有一段遲鈍期,即五官的感覺非常遲緩,看不清、聽不清、聞不到還說不了話。本尊現在就處在這期間。
“喔喔喔喔.……”芍悅的話進入本尊耳朵裏,成了這樣。
本尊不知道芍悅再說些什麽,他很累,眼皮不斷打滾,酸楚的身子好像馱了萬斤重的大山,疲憊不堪。
“淩兒!淩兒!”本尊又昏過了。
芍悅急忙把著脈搏,心率正常,沒事沒事。芍悅提著地心終於放下來了。她回頭示意身後兩人沒事。
雷墨修、雷子意內心也是鬆了口氣。
“你跟我出來一下。”雷墨修單獨把雷子意叫了出來。
芍悅沒有管他們,她坐在床邊在空中弄了個陣法,一會兒涼爽地風襲來降低了本尊的體溫。
“咋了?”一出門雷子意就問。
雷墨修往了門裏一下,“夢兒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了。”
“什麽!”雷子意驚呼。
屋裏聽到的芍悅一驚,怎麽會!
“她……”雷子意聲音膽顫,“什麽時候.……”
“六年前,血印轉移前一晚上!”
初晨一道雷劈在了雷子意的心頭上 ,雙臂無力垂下,漂白的臉上痛苦扭曲,冉冉升起的初陽給予雷子意的隻有刺骨的寒冷。
“我原本做好了麵對她的準備,可現在.……我.……我.……”
雷子意無處宣泄內心的惆悵,他該怎麽辦!他到底該怎麽辦!
雷墨修默然,他們欠夢兒的實在太多太多!
芍悅擦去眼角的淚光,她輕輕拍打著本尊,嘴裏呢喃動聽的歌曲。沒事的,會沒事的,芍悅在內心裏說給本尊聽,也說給自己聽,一切都會好……
“那你為何追逐力量!”“孩子這世界本就矛盾,既然活為什麽死,既然死為什麽活……”“我在賭,賭你而已!”“我求你!”“他們不是你的劫!”
“木頭,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把蟻族占為己有!”“為己有!”“己有!”
“有!”
本尊突然睜開眼,周圍熟悉的一切,讓本尊明白他又做了那個夢了。
從暈死那天到現在,三天過去了,這三天裏,本尊隻要一閉眼,腦海裏全是這些話,這些東西就像魔咒一樣,一直圍著腦子轉,趕都趕不出去!
本尊也懷疑過它的真實性,可他對那些場景的映像太過抽象,從內心裏本尊是不願承認是真的。
而且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夢中蟻皇交給他一塊黑魚玉佩,可現實裏,本尊根本找不到任何黑色玉佩。
於是乎,本尊隻當這夢是自己天馬行空後的結果。
其實本尊也明白,現在隻要蟻皇說一句話,什麽都能明了,可是他呼喚過,蟻皇並沒有回他,是不是又因為勞累而昏迷,本尊就不知道了。
可就是奇怪,麵對內心莫名的揪心,本尊無法言表。就好像忘了什麽似的,他忘了什麽?
三天的時間一直是芍悅照顧本尊,雷子意來過幾次,可雷墨修不知道幹什麽去了,一次都沒來。
一天前,本尊的感官恢複正常,他從芍悅嘴裏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自己竟然經曆了兩顆種子!本尊心中打著鼓。怪不得那麽疼。
兩顆種子將本尊送成了“雙係”,還一個是“變異的”!
本尊極度雀躍,多掌握一份力量就能多保護夢兒一點,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好了!
真是應了芍悅的那句話“大悲後的大喜”!本尊苦笑,老天真是待自己“不薄”!
現在還有一個最大的難題,蟻皇的交易!唉——本尊內心苦啊!
求助於蟻皇,蟻皇拯救了自己才有了現在的“雙係”,這樣也就意味著交易的達成。
去見證戰爭!本尊覺得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痛快。本尊相信隻要踏進蟻族一步,他就會被五馬分屍,死得不能再死。
蟻皇的要求,本尊根本做不到。咬牙切齒可又無可奈何,本尊知道自己要失信了,為了活著他別無選擇。
一想到這裏,本尊無比煩躁,對自己也對雷墨修。聽芍悅說過,當時雷墨修就在外麵。為什麽自己喊破了喉嚨雷墨修不來幫他,如果他來,也許自己就不用求助蟻皇。
本尊很不明白,雷墨修腦袋裏在想些什麽。他是要自己死嗎!
因為“人格合一”的原因,雷墨修對暗的話,本尊並不知曉。如果現在暗沒有沉睡,他就能解答本尊的疑惑。
因為雷墨修說過,改造的時候,他不會幫助任何事!
“唉——”愁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本尊以為血印沒了,就沒那麽多煩心事了,可誰知道,煩心事是沒了,要命的卻多的不行。
“傻小子,今天怎麽樣!”房門被無情地踹開,吊兒郎當的二大爺雷子意蹀蹀躞躞走了進來。
本尊一歪頭,眼前的人一身粉色短袖,紅色短褲抵到膝蓋,萬年糟亂的胡渣終於理得幹淨,略黑的皮膚綻放著微笑。
“二叔!”不情願的叫了一聲,本尊內心嘀咕著,穿這麽騷包給誰看!
一屁股坐在床上,手搭在本尊的手脖上,查看了一下,雷子意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恢複的還不錯!”
本尊想吐,他剛才看到了什麽肮髒不堪的東西!
“死不了!”本尊沒好氣地抽會手臂,結果動作太大,疼得倒吸涼氣。
“嘴強。”雷子意打了個響指,屋子裏製冷的魔法陣寒氣又下降幾分,“唉!今天太熱了,你看你,成天躺在床上享福,一身的少爺命,哎呦,我怎麽沒這命!”
八月初旬,雖然已是夏季的尾巴,可依舊能熱死人不償命。
雷子意的吐槽,本尊不想理會,隻問了一句“他呢?”
“誰?”
“他!”
“他……”雷子意一時沒反應過來,“你狗老爹啊!找愛去了。”
“哈?”本尊一臉不知所以然,“找我娘了?”
在本尊不確定的語氣下,雷子意點了點頭,“嗯,這幾天雨家很亂,你爹為愛獻身去了!”
連雷墨修都去了,本尊驚奇,雨楠生到底生了什麽病,值得雷家這麽做?
“雨家到底怎麽了?”
“不是吧!爺們,全世界都知道,你告訴我你不知道!”雷子意不敢置信,這是多麽轟轟烈烈的事跡啊!竟然不知道,是雷家的消息網出問題了嗎!
“要你管!”本尊沒好氣的說道。他隻知道若懷縈去給雨楠生治病,後麵的,他就被“人格合一”了,知道這件事的隻有暗。
“乖乖,您老人家躺在這裏可真是不問天下事。”雷子意幸災樂禍地嘲諷著,“我就不告訴你,唉,氣不氣。”
本尊一閉眼,不想再理這個幼稚的男人了,和他說話還不如睡覺。
“好好好,我說還不行,真不經逗。”見本尊不理自己,雷子意連忙說道,“知道天下第一毒嗎!”
本尊睜開眼一臉認真的說道:“浮日!”
“浮日”匯集天下十種劇毒蛇毒而成,隻是一滴,中者頃刻間死無全屍,化為灰燼。
而“浮日”之名,是傳說中者死後倒下的一瞬間,他會看到天上一輪巨大的紅日,耀眼至上,有人說那是天使的呼喚,也有人說那是去往極樂世界的路。
當然,現實中那隻是一種幻覺。
“你是認真的嗎?”雷子意嘴角一抽。
本尊點點頭。看上去無比堅決。
“我……”雷子意硬是憋住了罵街的衝動,“逐鬱蘭給你灌輸了什麽完蛋思想,她自己製作的最垃圾的毒,怎麽到你這成了天下第一了,難道你是迷妹,還是瘋狂的那種!”
“浮日”是逐鬱蘭製作出來的劇毒之毒,剛問世的時候是引起了世界的轟動,可是在研究其內部分子結構的時候,發現隻要吃一把狗尾巴草就能破壞看似精密的分子結構,解毒分分鍾上下的事!
然後在頂著全行業嘲笑的氛圍下,逐鬱蘭毅然決然地閉關了,等著風頭過了,她才毅然決然地出關。
這是她一生的恥辱,等日後成為毒宗大師,這才沒有人敢在她麵前提一個“字”,否則會死的很悲傷!
被雷子意這麽一說,破天荒的本尊老臉一紅,語無倫次地爭辯著。
本尊看到過“浮日”殺人,過程很惡心,本尊這輩子都不想回憶,他問逐鬱蘭,這是什麽毒。
那時候逐鬱蘭也是老臉通紅大言不慚地說道,天下第一毒。
用逐鬱蘭的話來說,怎麽滴也要在兒子心裏樹立一個高大威猛的形象!
“傻小子,你被騙了,這玩意還第一,我說的天下第一毒,聽好了,‘靈毒’!也稱‘寄生’。”
“這可是真正無解的玩意。比你那破血印還玩意的玩意知道嗎!”
“靈毒?”世界上的很多看似常識的東西,本尊是不知道的,六年的血印使他關注不了其他的事物,而雷墨修他們也因為血印的關係,補充不了本尊的知識空缺。
現在的本尊近似一個小白,他要學習的東西不隻是力量這麽簡單!
“不知道算了,以後自己查書就知道了,雨家那塊事牽扯太深,你知道了也沒用,對你來說那就是個故事,現在最關鍵的是把你的身體養好。”
雷子意看似語重心長教導著本尊,“躺著的時候,多看看書,弄得什麽都不懂,出去可別說自己是雷家的人,丟不起那人!”
本尊又自動忽略了雷子意的話,他沉浸在“靈毒”上無法自拔。如果可以的話,這倒是一種保命的方法。
本尊不知道想到哪去了,心中暗自記下了“靈毒”。
見本尊一臉神思,雷子意也沒打擾他,自己倒了一杯水,看了看窗外,快中午了,該回去了!
“小子,我走了。這幾天給我安分點!”
“你去哪?”
“夢兒需要吞噬冰魂草,我要去看著。”
一提雷夢心,本尊一呆,難得的柔情爬上臉龐,“好。”
“這個拿好了,夢兒一直想見你,讓我給擋了,現在恢複的還行,準你見她了!”
雷子意臨走前,留下了一枚三寸大小的菱形紫色水晶。
本尊瞥著床邊透明發亮的水晶,不知不覺間又陷入沉思.……
遺棄的亂葬崗裏,雖說沒有遮擋物,而且還處在八月的中午,可烈日的溫度始終穿不透這恨天恨地恨空氣的死氣。
曾經馳騁疆場的將士,曾經坐擁天下的富豪,曾經驚豔歲月的美姬,三者本來沒有聯係,可是一場戰爭卻讓他們死則同穴。
沒有人記得這場戰爭,就像沒有人記得這片亂葬崗。高高堆成的屍山,環繞在崗內腥臭的血河,各種旗幟、殘兵斷器充斥期間,戰爭留下的傷痕——累累。
時間的過往,印刻在日積月累的死氣上,不知是多少年,這片寂靜的空間終於迎來了一絲活力。
透明的“靈”看著暗無天日的環境一陣憂傷,它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四處的寂靜,讓它很是反感。
好在,四處有這些神奇的氣體,它可以用這些東西製造同類,這樣它就不用孤獨了。它是這麽想的。
於是又過了很多很多年,曾經寂靜的亂葬崗,變成了亡靈的樂園。
現在的亂葬崗中隆起了一個小土包,這倒不是自然而為,小土包麵前跪著一位少年,纖瘦的身子上各種幹巴的泥塊,赤裸的上身沒有幾塊肉,幾根肋條清晰可見,唯一穿的褲子,還是破爛不堪。
枯黃的小臉上留著淚水劃過的痕跡,眾多的亡靈在他身邊遊蕩,有的似虎狼咆哮,對少年充滿敵意,仿佛要生吃了他一般。
有的如美顏的女子,親吻少年肌膚的每一處,眼神中流露不舍,仿佛找到了一輩子的信賴。
有的像細長的藤蔓,纏住少年的身體,也纏住他的心靈,蔓上的尖刺,隻要有人靠近,就會炸裂開來。少年本向善,藤蔓做著少年的惡,盡忠職守地保護他……
少年慢慢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神,沒有絲毫生機,自言自語地話又傳遍整個亂葬崗。
“哥,陽兒過生日了。”
“你說過要在我十三歲生日前,給我找一個嫂子,現在我十三了,你在那邊找到嫂子了嗎!”
“沒有嗎?還是說人家嫌咱窮,不跟咱。”
“沒事的哥,陽兒現在過得很好,大家都很照顧我,你在那邊也好好的啊!”
“對了,哥,你看到爹娘了嗎?他們長得怎麽樣,是不是很帥很漂亮,見到了你一定要告訴我啊!.……”
“哥,陽兒想你了!”說了千萬種話,單憑一個“想”字,少年哭了,哭得死去活來。
亡靈慌了,各種各樣的靈飛速環繞,它們安慰著少年,想讓他從悲痛欲絕的心境裏走出來。
少年這樣,它們很疼,很疼,很疼!
很難想象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族男孩,竟然能牽動亡靈的情感!
聲聲的呼嘯,少年立下不滅誓言。
哥你等我幾天,就幾天,我定會拿著雨楠生的人頭祭奠你!
遺棄的亂葬崗傳來鬼哭狼嚎的瘋狂,如果有人能看見這個景象一定會嚇暈過去,因為鬼瘋了……
“世子大人!”夜衛的話打斷了本尊的沉思,看著送上來營養液,本尊反應過來,到中午了啊!
隨手拿過一瓶營養液,吸管插入,吸吮起來。
本尊的胃還沒修養好,吃不了食物,隻能吸點營養液,維持身體所需。
很快三瓶營養液喝完了,夜衛端著三個空瓶子想要退下,本尊的聲音傳來,夜衛止住了腳步。
“等等!”
“世子大人,有什麽吩咐。”
“給我一份蟻族的情報,要準確詳細的!”
“是!”
“等等!”
夜衛又站住恭敬地聽著。
“還有關於‘靈毒’的”
“是。”這次夜衛退出房間了。
本尊動了動身子,好不容易後背依著床背坐了起來,平複了下呼吸,本尊將目光放在邊上的水晶上。
柔和的溫度爬上本尊的臉頰,淺淺的微笑,本尊比任何時候都要放鬆。手裏握住水晶,輕輕一捏。
瞬間水晶化成沙塵飄揚到本尊的麵前,組成一麵透明的橢圓形水晶鏡子。
空白的鏡子裏光芒閃爍了片刻,本尊的內心也緊張了片刻。
終於畫麵定格,美麗的人兒顯示在了水晶鏡上,本尊心情澎湃,終於見到了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