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後了
葉鋒城荒原上，師合正在專心的恢複傷口。
發動“重塑”最大的範圍是一丈，而讓數千丈的葉鋒城化作荒原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師合做到了，不，應該說是人族做到了。
在暴亂之前，人族向師合展示了利用魔法陣與丹藥的結合，彌足“重塑”範圍的缺點。
師合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場景，蟻族最強的神通，就那樣活生生的被人族改正不足！
那是恥辱，對蟻族來說，恐怕“重塑”再也震懾不住萬族了！
哼唉！真不愧是人族，真不愧是萬族之首，怎能不服呢！
師合又嚼碎一粒丹藥，恐怖的藥力揮之即來，但卻治愈不了師合黑糊的肉身，止不住束束血流的傷口。
雖然人族克服了“重塑”在威力方麵的不足，但也擴大了施展後的反噬。
被燒灼至焦糊的肉身；衣服、毛發化為灰燼；魔力的枯竭，全身的癱瘓；師合早已不行。
它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它吞了一顆又一顆的丹藥，能治愈萬物的神丹秘藥，卻治不好它疲憊的精神和不堪的肉體！
丹藥，萬年前由戰神創造，他將各種藥草用淬煉的方式，把最精粹的部分整合成一個黑色的圓球，這個小小黑色圓球將藥草治愈的威力擴大百倍，從而治愈了眾多受傷的戰士。
而那個圓球，也就是後世丹藥的雛形。
丹藥，原本是以治療為主，但經過萬年的發展，丹藥的種類預見繁多，增強體質、封印、噬殺等等。
同樣的丹藥的重要性也是與日俱增，以至於到了如今，事事皆離不開丹藥。
從某個方麵來說，誰掌握了丹藥，誰便掌握了世界！
師合最終放棄了！果然，唉！蟻族的丹藥不能恢複我的肉身，還是要靠人族！
師合很不情願的咬碎了最後一粒丹藥。
頓時，一股清香漫步，師合感到身體的一陣痛癢。
開始長新肉了嗎？
看似平淡的藥力，卻在一瞬間讓焦糊的黑肉有了一抹嫩紅，這種恢複力才稱得起“回魂鉤魄”！
敢和死神爭奪靈魂！
丹藥的等級分為三級，每升一級，其藥性成倍增長。
區分丹藥級別的方法，便是名稱字數的多少。
第一級的丹藥，名字皆是兩字，二級的丹藥三字，三級丹藥四字。
而區分每一級內丹藥的強弱靠品段，每一級有九個品段，從一品到九品，藥力逐級增強。品段加在丹藥名字之前，從而徹底區分丹藥藥力的強弱。
比如：師合吃下的“九品回魂鉤魄丹”，它是九品三級丹，更是天下最強的治愈秘藥！
淡淡的藥香治愈著師合的肉身，也舒展著師合的魂魄。
那一抹抹淡淡的香味，像是初晨裏森林，平淡而優雅。
清新得讓師合回到了自然，回到了那個無憂的年紀，生生不息的陽光照射進大自然，片片光點裏記載著師合它那望不盡的悠悠歲月……
靈魂上的舒展，加快了肉體的恢複，師合焦糊不見人樣的身體，又一次恢複如初！
短短的一刻鍾，神秘的丹藥讓重傷的師合再一次活了下來。
粉嫩的膚色，紅璞的臉蛋，充沛的魔力，隻是少了衣服的遮掩，這樣的師合與平時又有什麽不同！
九品丹呐！九品回還！不愧是雷家，不愧是萬族丹王，這藥力當之第一！
師合站起，魔力的排比，一件用魔力組成的白色長袍突然地出現在了師合的身體上。
這是最後的了吧！師合望著前方高高的山峰。
結束了……
師合抬腳走時，發現自身周圍一米的點點綠意盎然。這！難道是！
綠意的生命與枯黃的荒原形成對比，師合瞪呆了雙眼。
唉！默歎的哀意，師合回神，望著高峰走去……
高峰的山巒，高低不齊的山峰，層層疊嶂的山頭數不清。
葉鋒城依山而立，靠山而建，四麵高峰環繞，險崖陡坡，易守難攻。
後山，又稱葉鋒山，是眾山頭裏最高的，也是最大的一座。
後山上，有一處巨大的天然洞穴，洞裏有無數的出口，遍布整座葉鋒山。
錯綜複雜的各種通道使洞穴成了天然的避難所，人一旦進入洞穴，再想要找到，那是比登天還難的事，除非把整座山毀掉，不然的話絕無可能！
站在一處洞穴上，遙望葉鋒城化作一片空無，眾紅衣衛痛如刀絞，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沒了！
兄弟、城主、還有他們的家，都隨著這風沙步入塵埃！
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紅衣領隊心有怒火，卻不得不冷靜麵對，在這一刻他必須撐起來！
“去告訴青衣還有灰衣，保留火種！”……
見沒人回答，紅衣領隊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去吧，該我們了！”……
眾青衣衛以及灰衣衛分散在洞裏的各個角落，盡心盡責的守衛著未來！
在這一瞬間，他們肩甲上的水晶閃出微弱的光芒，忽閃而至，又忽閃而去！
眾衣衛皆是心頭一震，隨即低下了頭顱。
有淚流滿麵者；有憤怒痛恨者；有冷靜不言卻內心絞痛者……
然而更多的是凶神惡煞的複仇者！
李鯤鵬在紅衣領隊的身後見到了荒原之景，滿天的風沙散不盡的相思，使他久久不能回神！
父親！父親！父親！……
李鯤鵬現在是無助的！麵對這片荒蕪，他能做什麽？他又能改變些什麽？
“少爺！我知道您現在心中的不甘！也知道您的無助和迷茫……”紅衣領隊跪在地上懇求著李鯤鵬。
“但您要冷靜！大人、兄弟們用一切護住的尊嚴和生命，您！要給保住嘍！”
“我們經不起第二次了……”
麵對紅衣領隊的話，李鯤鵬並沒有太大的動容。
他懂得！父親傾盡一生換來葉鋒的繁榮，即便是在生死的瞬間，父親也是把葉鋒城人放在首要！
這是他的家！他的親人！同樣的這也是自己的！
父親也好，衣衛也好，葉鋒城人也好，他們用生命保護下來的火種，需要有人來繼承，需要有人來擔起繼續守衛的職責！
孩子，你記住若我不在！你要活著，要為自己活著，為我葉鋒活著。隻要活著，便有希望，我葉鋒才能長存。
李鯤鵬腦海中閃現過那個畫麵，閃現過那句話！父親啊！您放心，我沒有忘，永遠也不會……
“去告訴他們吧，保留火種。”
見李鯤鵬一臉堅定，紅衣領隊心中默默哀歎，少爺長大了！
“少爺，下屬們已經去告知其他衣衛了，相信……”
紅衣領隊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李鯤鵬打斷了，“不是他們，是這後山裏的所有人！”……
後山裏避難的不加衣衛，一共三萬人，其中老人、婦女占大多數。其次是青年人、孩童。壯年人最少，不到百分之一。
“男人戰死，孩子殉家，葉鋒化灰，百萬人口也隻剩這些老弱病殘”這些殘酷地消息公布於眾，對於後山裏的人來說，是致命的！
可衣衛們沒有辦法，他們必須知道實情，並做出抉擇！
百態並出的眾人，看似悲痛，實則悲哀！
李鯤鵬麵如寒冰，冷靜地看著百態的眾人，沒有任何反應。
紅衣領隊、青衣領隊、灰衣領隊對眾人的反應是有準備的，但對過度冷靜的李鯤鵬，三人心中產生絲絲懼意。
也許在他心中，早已沒有李鯤鵬這個人了吧！
“大家的痛苦，我能懂，我也是葉鋒城人，親人的犧牲，家園的殘破，對於我們已是致命！”
“但我葉鋒不能就這樣結束，我們還有未來，我們還有希望！”
紅衣領隊試圖喚起百態中人們的自我。
“未來！大人，我們還有什麽未來……”
“沒希望了，沒了……”
“兒啊——”“娘，娘您沒事吧——娘！”……
回應紅衣領隊的，不是生無可戀的話，就是毫無用處的廢話。
對於現狀，紅衣領隊心中早有準備，對於心死的眾人，活的希望，不是憑幾句話，說給就給的。
嗚嗚泱泱的聲音此起彼伏，如潮汐一次一次來的煩躁。
紅衣領隊剛張開口，還沒出聲，便被一聲吼叫所驚到！
巨大的聲響，引起人們的注意，眾人回頭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突然，雜亂的聲音沒有了，一切莫名其妙的安靜了。
一名老者，褶皺叢生的臉麵上帶著不知名的情感，顫顫巍巍的雙腿慢慢挺直，佝僂的駝峰又是那樣的沉重！
“多年了！多少年了！”老者的聲音雖然不大，不洪亮，但此刻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刻在了眾人的心中。
“祖輩們生活在這座山裏，和天鬥，和萬物相爭，用盡所有，無數的人為了活著而活著，無數的人為了活著而死去，他們用生命鑄成了我們的家——葉鋒城！”
“曆代城主勵精圖治，將我葉鋒推到一個又一個的高度，他們為了我們耗盡一生，然而又有哪個是好過的！哪個！”
“城主、我葉鋒百萬的將士用鮮血換來現在的片刻安寧，我們，不！是你們！又在做些什麽！”
“將士們用生命換來的，為什麽是你們這些雜碎！雜種！……”
老人越說越激動，臉上的青筋凸爆得嚇人，錚紅的膚色表示老人在用盡所剩無機的時間呐喊。
鏗鏘有力！穿透人心！
“我們還有希望，我們的孩子還在！”老人環規四周，孩子們臉上肮髒的塵土以及驚嚇過度的表情，讓老人陣陣心痛。
“我們葉鋒的根還沒斷，隻要！隻要他們活著，他們還活著！我們才會有未來……”
老人的聲音漸漸消退，但留在眾人心中聲音永不泯滅！
過了許久，全場沉默了許久，紅衣領隊再次打破了寧靜。
“老人家說的對，隻要我葉鋒還留有火種，我葉鋒才不會亡！”
“我希望大家能夠明白，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一切都是為了活著！”
話落之後，紅衣領隊回頭示意了一下灰衣領隊，灰衣領隊見狀後，便點點頭，表示已經做好準備了。
紅衣領隊這才放心下去，他看著沉思的眾人，心中嘶嘶地疼痛，三分鍾，他隻能給他們三分鍾，若三分鍾後他們做不出抉擇，他隻能屠殺了！
隻能留下十一歲到二十歲的人，隻能強製的保護！
沒辦法了，紅衣領隊沒有時間再勸導了，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能再浪費了！
“咳咳咳——”陣陣咳嗽，剛剛發出肺腑之言的老人，顫顫巍巍的牽著一個小孩子的手，走過眾人來到紅衣領隊的麵前。
所有的目光再一次被老人吸引，衣衫襤褸，殘廢不堪，這樣的一位老者竟能有這等的胸懷，紅衣領隊佩服！眾衣衛佩服！
“孩子，你記住……”老者麵向灰陰的洞頂，潺潺地說道，“你的父母、你的叔伯甚至是先輩們，都是為了你的活著而死去！”
“你要活著，為了活著而活著。明白嗎！”
老人看著弱小的孫孩，他才九歲，才九歲啊！
老人沒辦法，這就是命！
孩子很聰明，別看他隻有九歲，他知道他要麵對的是怎樣的情況和命運！
看著孫子眼中的一絲堅定，老人有點釋懷，“大人，老命一條，值不了多少錢，一切就拜托給你了！”
老人重重地向紅衣領隊鞠了一躬！
“老人家……”紅衣領隊剛想扶助老人，一聲聲叫喊，讓他動容！
“大人，我無兒無女，一人溫飽全家不餓，我不怕死，讓我跟著您吧！”
“大人，我也不怕死，隻要您讓我家娃能活下去，這條命就是您的了！”
“大人……”
“大人，算我一個.”
“……”
看著眾人情緒的高漲，紅衣領隊哭了，他真的哭了，謝謝！謝謝！
城主大人啊！您看到了嗎！我葉鋒還有一線生機啊！
灰衣領隊心中也是激動萬分，強製性和自願性的保護目的一樣，但實施的結果可差著千豪！
當然，灰衣領隊也沒有激動過頭，那些依舊沉默，不知做什麽打算的人他暗自記下了。
那些人他不管他們有啥樣的理由，都死定了！灰衣領隊必須保證計劃不能有任何不確定成分！……
師合望著連綿不斷的山峰，惆悵的心情不可言喻。這是最後的了，沐程啊！這場戰鬥我們已經開了一個好頭，剩下的就靠他們了！
轉動的蟻觸準確地找到了幸存者的所在之地，師合身動，一瞬間移離百裏，來到了葉鋒山的腳下。
來了！紅衣領隊突然靈魂一顫，一股強硬的氣勢席卷而來！
眾衣衛一陣無力，單憑氣勢就已經壓倒了一切！
恐怖！紅衣領隊內心不安起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他們能不能成功？計劃能不能實現？
這一刻，有太多太多的未知了，但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又是一股奇特的魔力波動！紅衣領隊知道，他們開始了！
後山上有一處傳送陣，是葉鋒城的祖輩為了在葉鋒受到滅頂之災時，可以保住最後的一點血脈而建立的。
那處傳送陣不會收到一切的束縛，所有封鎖空間的術法都不會影響到它！
但是發動它需要百人的獻祭！
一共一萬多的孩童，而傳送陣每次隻能傳送五千人，需要三次！
每次傳送的時間是十分鍾，一共三十分鍾，衣衛們必須堅守住這最後的三十分鍾！
他們沒有依靠，隻有自己！
師合冷眼看著高然的葉鋒山，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還是來了！
雙羯風風火火地奔向葉鋒山，後麵跟著眾蟻族。
蟻族的到來瞬間將翠綠的葉鋒山染成黑色。
“師合！”雙羯縱身一躍，竟跨過百丈的距離眨眼間來到師合身邊，一把手握住了師合的手腕，仔細的檢查起師合的傷勢。
外貌的完美無暇，體內的生龍活虎，沒有一點反噬的跡象，雙羯瞪大雙眼，一臉驚訝，怎麽會！
師合抽回手臂，“我會解釋的！一切，等一切結束，我都會講給你聽。”師合不敢看雙羯一眼，它在恐懼，它這輩子最不想見到和最害怕的便是雙羯的擔心與淚水。
“大人.……”眾蟻隨後跟到，牛又上前行下屬禮。
師合擺手示意眾蟻安靜。“蟻皇已被夫手救出，我蟻族受此屈辱，將由葉鋒，這最後的血液洗刷！”
話落，師合單手擎天，散落的雲朵開始聚集，在天空上形成了一個斷斷續續的白色漩渦。
天地乎陰乎明，巨大的虛影盤踞雲端之上，若隱若現。
殺戮，肆憚著天地！
雲龍隱，師合向人族賢者習得的至高秘法，據傳此法練到巔峰，可滅天地！
孤傲險峻的葉鋒山，挺拔了數千年的脊梁，突然倒塌！
山，倒了！
滾滾而來的岩石毫不留情摧毀一切，師合收住術法，一臉震撼，術還沒有發動，山怎麽就倒了？
撤！隨著師合的一聲怒吼，眾蟻暴退不止。
滾落的盤岩將整個山路封鎖，無數的洞口被堵死。
在盤岩堵死洞口的那一瞬間，師合看到了站在洞口上，滿眼死意的紅衣領隊！
是他嗎！
“封山”是衣衛們唯一能抵抗蟻族的方法。
用他們所有人的生命引爆葉鋒山的外圍，讓崩塌的岩石將洞口全部堵死。
外麵坍塌的岩塊形成了一個自然的屏障，保護著身處葉鋒山最內部傳送的火種們。
殘破不堪的外貌，突兀的岩塊讓人無處下腳，逃出葉鋒山崩塌範圍的眾蟻，麵麵相覷。
這是一步險棋，師合望著淩亂的山峰，這也是他們最後的招了！
再次轉動蟻觸，微弱的魔力波動被師合感知到，岩層下還有人！
這種波動？.……是生死獻祭嗎！
生死獻祭是指用生命才能發動的術法。
葉鋒山的岩石，其硬度天下無能匹敵者。
用葉鋒岩製成的鎧甲，天下沒有幾個武器能夠劃破！
葉鋒城一開始便是靠著葉鋒岩做成的鎧甲而發家的。
隻是用葉鋒岩做成的盔甲過於沉重，移動速度太慢，漸漸被淘汰。
但葉鋒岩天下第一防禦力的稱呼，不曾衰減！
想用最硬的岩石來做保護的屏障，想的還是樂觀！
師合手觸大地，無形的氣波擴散到地底，既然封山，那就來個徹底吧！
師合欲要徹底毀掉葉鋒山。
此刻一股凜冽的氣勢橫掃而來，每一隻萬鈞蟻皆靈魂一顫。
皇！師合滿臉驚恐，木楞楞地蹲在地上，不知所措。
怎麽會？……
威勢撕裂著師合的身心，它警告著師合退走以及服從。
雙羯痛苦難堪，它望著師合默默的背影，你到底有多少秘密瞞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