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是我殺的，寺是我燒的
誦經聲在寺廟中漸漸變大。
飄飄忽忽，但是又不知道來自何處。
徐興祖氣血翻湧，一品青衣的修為盡力穩住心神。
東跨院傳來哭喊聲，他望氣術掃過去，那裏妖氣衝天。
徐興祖迅速趕到，看見剛才被戒殺和尚領進院子的幾十個香客，全都哭哭啼啼，跪地求饒。
而戒殺正在揮舞著一把鋒利的戒刀，猙獰大笑。
“格老子的，這裏佛是老二，我才是老大，想進貢香火錢？不如給了我吧，當成你們的買命錢！哈哈哈哈……”
戒殺和尚麵目猙獰，皮肉焦黑，眼珠子發著渾濁，嘴角流下粘稠的液體。
幾十年前，他就是這樣把那些穿金戴銀的富貴香客騙進此處，然後施以暴行的。
如今化成一品妖魔，更是重複生前的經曆。
戒殺和尚一刀下去，斬落了兩個人頭，把屍體上的金銀首飾，全部擼下來塞進懷裏麵。
“把金銀全都給我交出來！”
戒殺揮刀大叫，一腳把旁邊的佛像蹬翻。
佛像重重的砸在地麵，碎了一地。
一片碎塊滾到了徐興祖腳下。
戒殺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徐興祖身上。
“好小子，你為何不跪，是不是不想活了？”
戒殺獰笑一聲，舉著刀衝了過來。
周身黑氣繚繞，妖氣衝天，四周的景色也變得虛無起來。
等待他的是一道寒光。
徐興祖歸刀入鞘的時候，戒殺持刀的手已經落在地上，化成了齏粉。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徐興祖輕語。
“我偏偏不成佛，大刀殺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秤分金，好不快活，你要殺便殺，別來教訓我，悟真老賊禿也沒資格叫我做事，你算什麽東西！”
戒殺和尚雙手雖然斷了，可越發眼放紅光，根本不懼。
不止他毫不畏死，身後的那些跪著的陰鬼，也把頭轉向了徐興祖，麵帶怨恨。
“哎……”
徐興祖輕歎一聲，手起刀落，戒殺和尚的身體一分為二，化成粉末隨風飄散。
身後的那些怨鬼，也隨著化成了虛無，投胎去了。
徐興祖無語。
這些死和尚冥頑不靈，就是死了也不悔改。
雖然實力並沒有鎮魔司的那些妖魔強橫，但是一顆惡心並不值得超度。
對於這些人，物理超度最合適。
“斬殺戒殺，獲得半年道行……”
看了看山河社稷圖的提示，徐興祖快步在東跨院轉了一圈，從房舍到地麵暗井之類的仔細查找，並沒有失火的痕跡。
更別提藏經閣之類的跡象。
“這悟真老和尚不會騙我吧？”
徐興祖開始心裏有些發虛，雖然他是有道高僧，但是心魔重重。
為了騙自己進來，替他鏟除心魔，也說不定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起碼，這裏的情況，就比悟真之前說的複雜多了。
四周那虛妄的誦經聲再次變大，響徹整個寺院。
徐興祖心煩意亂，出了東跨院，順著人聲來到了大雄寶殿前。
在大殿前麵的空地上，擺放著一個一丈多寬，二丈多高，雕龍刻鳳的大香爐。
裏麵插著三炷香，正在嫋嫋冒煙。
香爐周圍，十幾個虔誠的香客，正圍成一圈，閉目低頭，不斷地祈禱。
這是……
徐興祖暗暗搖頭。
那個賊眉鼠眼的戒偷，正在不斷地遊走在每一個香客身後，手掌一劃，香客的錢袋就會掉落。
好手段……
幾十年前，這戒偷就是這樣偷走無數前來拜佛的香客錢財，間接地導致了很多人不信神佛，或者夫妻爭吵，家破人亡。
這悟真禪師也是自帶倒黴體質，收了這麽多弟子，佛家的貪嗔癡殺，全都給破了，一人占了一樣。
徐興祖身後腳步聲響，戒偷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的後麵。
在戒偷伸手那一刹那，徐興祖腰間也是寒光一閃。
戒偷當時就蒙了。
我手呢？
他顫顫巍巍抬起手臂，兩隻手齊腕而斷。
徐興祖回過頭來，一把閃亮的鬼頭刀，放在了戒偷脖子上。
“還偷麽？”
戒偷把脖子一仰，臉皮開始脫落，露出焦黑的骨頭，悍不畏死笑道：“偷，為何不偷，不勞而獲，隨心所欲，比那經商種地掙銀子容易多了，為何不偷？”
嗤……
刀鋒一閃，人頭落地。
那些剛想衝過來的怨鬼們，也沒了禁製，化成一陣齏粉隨風散去。
山河社稷圖裏顯示，徐興祖又超度了二十三個怨鬼陰魂，收獲道行八個月。
但是他並不感覺到很開心。
這些陰魂，冥頑不靈，三觀似乎怎麽都掰不正。
有時候感覺，不如鎮魔司的那些妖魔可愛。
看來人心如果壞了，恐怕隻有比妖魔更毒。
戒酒大吼一聲，從角落裏帶著僅剩的厲鬼衝了出來，直奔徐興祖。
徐興祖拔刀收刀，破浪境界的拔刀術，氣勢如同狂風巨浪一般，頃刻間衝垮了四周的所有妖邪。
身邊的那個爐鼎，也被刀氣，摧枯拉朽般的化為虛無。
再次收獲半年的道行。
但是，仍舊沒有什麽物品掉落。
四周一片死寂，沒有了剛才的喧囂。
失火的原因，還有值錢的功法，仍舊是沒有線索和下落。
徐興祖無語到姐姐，真想回去把悟真禪師也砍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這老和尚肯定也不是好東西。
每次不是糾結，就是坑自己。
“阿彌陀佛……”
忽然一聲佛號，從身後傳來。
徐興祖一驚，望氣術擴散開來，發現身後有一股柔和的魂力。
轉過身來，看見大雄寶殿前麵的台階上，靜靜坐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此人穿著破爛的僧衣，雙手合十掛著念珠，臉色土黃菜色，似乎營養不良。
但是一雙眸子卻清澈無比，溫和的看著徐興祖。
剛才寺廟周圍那些虛無的誦經聲，似乎就是從這位和尚嘴裏發出的。
“你是……”徐興祖心裏一動，脫口而出：“戒癡？”
戒癡沒有回答，拈花微笑。
自顧自的敲起了木魚，戒殺，戒色，戒酒，戒偷。
四個和尚的虛影，再次從齏粉凝聚成四個低頭下跪的背影，齊刷刷跪在了戒癡麵前。
仿佛是犯下大錯的罪人。
戒癡麵帶釋然的微笑，看著徐興祖。
良久良久，才開口。
“阿彌陀佛……”
“人是我殺的，寺是我燒的……”
……
……
謝謝yuzhishang，mike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