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替老僧渡劫
神隱寺紅牆綠瓦，坐落在餘杭鎮北，山清水秀的半山腰。
傍山依水，四季如畫。
仿佛是大師肆意潑墨裏才有的景象。
徐興祖坐著鎮魔司專用的馬車，一路北上，走了十裏左右，才遙遙望見這幅美如畫的地界。
也從馬車夫嘴裏得知，原來他這些天和姚大海胡天胡地的時候，悟真禪師已經派小沙彌，去知府縣衙上送了好幾次信。
讓知府大人放人，把徐興祖讓出來給他當師弟，入贅神隱寺。
可惜知府大人一直沒有鬆嘴。
估計是想拿他做籌碼吧。
畢竟，鎮魔司用得著神隱寺的時候多著呢，不能一次喂飽。
徐興祖如此猜測。
“老孫頭，你回去吧，不用來接我。我辦完了事，自會回去……”
老孫頭一揚鞭子，愁眉不展道：“徐頭兒，知府大人意思是少則七天，最多不能超過半個月，鎮魔司剛才大亂一場，正是用人之際，您早去早回啊……”
徐興祖揮揮手，將這老頭打發走了。
大興朝從上而下，這半年裏都不好過。
蟲災，蝗災，旱災，南方澇災，全都擠到了一起。
各地流民四起，百姓動亂，潛伏在各處的大妖趁勢而起。
人族自己也有妖道和非法民間組織叛亂，製造各種靈異現象，鼓動愚民進行揭竿起義。
人手本就不足。
就算朝廷同意給餘杭鎮增派人手，估計也是十天半月以後的事情了。
徐興祖有時候覺得自己操心太多。
這個亂世，還是管好自己再說。
目前修行了《太平清領》也有半個月了。
斬殺了狼妖，虎妖，蜘蛛精，鯉魚精，獅子精等等大小十多個甲字獄妖魔，道行也就增加了二百四十年。
不能說好，也不能說差。
但是如果真的遇到危險，還是不能自保。
還好這是針對自己的肉身強度。
他引以為豪的拔刀術，還有望氣術，可以說是技高一籌，尤其拔刀術——目前是破浪之勢。
一刀下去，氣勢如海浪般澎湃，摧枯拉朽，大妖見了也得變色。
否則他都不敢獨自站在這荒野中。
剛走到寺廟門口。
小沙彌就遠遠迎了出來，把徐興祖請進了寺廟。
廟裏假山流水，花鳥魚蟲，一應俱全。
在正院當中，則有一個巨大雕龍刻鳳的丈二多方圓的香爐，香爐前鋪著兩個金色蒲團供人跪拜。
香爐裏麵插著三株粗大的佛香，嫋嫋白煙，雲遮霧罩，佛性十足。
卻唯獨不見悟真禪師。
“悟真禪師在哪？”徐興祖轉身。
“死了……”小沙彌囁嚅。
？？？
咋回事兒？
“禪師最近遇上了一件大難題，悟了三天三夜，也沒有悟出一個結果，就閉關不吃不喝，小僧昨日晚間去見他，他把小僧隔離在門外，說他的心已經死了……
他說自己一生遁入佛門，隻為以大願力普度眾生，結果卻有很多事礙於外力，不能辦到，因此心灰意冷……”
小沙彌口誦佛號，一臉無奈。
徐興祖也是醉了。
他倒是很清楚，這位禪師的人生理念，就是普度眾生，本身也是大慈大悲之人。
可這也太玻璃心了吧？
前陣子兩人在鎮魔司初遇的時候，對方就有心魔劫難，自己一番胡扯剛給他解開，這又……
……
總算是給這位“未過門”師弟的麵子。
禪師在下午接待了徐興祖。
悟真禪師穿著一襲灰色僧衣，無精打采，短短時日沒見，竟然瘦了兩圈。
胖胖的臉蛋固然不在，就連那雙標誌性的，攝人心魄的眼睛，也晦暗下去。
不知道又是什麽讓他糟心了。
“上次一別，對師弟甚是想念，師弟既然願來，那就是承認我這個師兄了？”
“師兄在上，師弟就此拜過……”
兩人在佛前上了三炷香，悟真禪師讓小沙彌拿過來一個金箍兒，雙手給徐興祖認認真真戴了上去，把頭發束起。
兩人各懷心事，相對無言。
“不知師兄有何心事，為什麽如此愁腸百結？是還為那蜘蛛精的事情內疚嗎？”徐興祖試探的問了句。
悟真禪師老臉一紅，雙掌合十道：“非也非也。師弟那日說法‘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已經讓為兄茅塞頓開，要是再為了這個憂愁，豈不是蠢人哉？”
徐興祖聽罷點點頭，不再追問，反而輕輕歎息一聲。
這下輪到悟真禪師奇怪了。
兩人漫步到寺院後麵一處滿是紅葉的楓樹之下，悟真禪師終於忍耐不住，問道。
“師弟，聽說前段時間，鎮魔司遭妖物潛入，你在生死關頭擋住妖魔，為朝廷立下大功，從劊子手升為鎮魔司校尉，副典獄長候選人，好不風光，為何卻連聲歎息？”
悟真禪師口誦佛號，周身上下一股柔和的佛光散發出來，在徐興祖身上一掃而過。
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反而感覺對方還強悍了不少。
他眉頭一挑，恍然問道：“是不是師弟手腕上那串佛串沒了，所以傷心懊惱？”
徐興祖一聽機會來了，順坡下驢。
“正是為此。可是手串隻能保我一時平安，不受外力侵擾，終究不牢靠。我此次前來，想和師兄求一本佛家典籍，可以保我永世肉身牢固，不受外邪物侵擾……”
這話憋在肚子裏很久了。
徐興祖思來想去，自己目前有了拔刀術，望氣術，還有《太平清領》。
可是太平清領的人道篇章修行起來還是太慢，這麽多天才是二百四十年道行。
並不能把肉體短時間修行成堅硬無比的狀態。
雖然，有斬殺妖魔掉落獎勵一路可以走。
但是目前來看，自己隻有把握對甲字獄妖魔動手，而乙字獄的妖魔都很少上手。
更別說丙子獄，丁字獄。
實在怕出意外。
思來想去，少林寺的金剛不壞之類的神功，最合適自己。
以悟真禪師對他的“賞識”，應該不會拒絕這個要求吧？
果然。
聽到徐興祖提出這個要求後。
悟真禪師臉色一陣陰陽變幻，從剛才那愁眉不展的表情，漸漸變得眉頭舒展，明朗起來。
“善哉，善哉呐！”
悟真雙掌合十，拂袖大笑起來。
小沙彌聽見笑聲後一路跑來，振奮道：“禪師，你……你想通心結了？”
悟真摸了摸小沙彌的頭，笑嗬嗬道。
“那是。佛祖派老僧的師弟，來替老僧渡劫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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