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規矩
何媽媽一直站在孟氏的身邊,瞧著孟氏那個樣子,微微垂下身子,「老夫人,別傷心了,保重身子要緊啊。」
孟氏從何媽媽的手中拿過巾帕,小心意思的將臉上的淚水擦掉,聲音帶著哭腔,「我的兒,為何這麼多年不回來?」
徐峰看了一眼池航,面色平靜,「老夫人,聽說侯爺那個時候失憶了,記不得從前。」
孟氏漸漸止住了哭聲,輕聲說道,「我能見見,見見那個玉墜嗎?」
林穀雨偏頭看向一旁的池航,並沒有發作。
池航似乎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說。
池航伸手將脖間的玉墜拿下來,交給走過來的何媽媽,何媽媽捧著玉墜走到了孟氏的面前。
孟氏雙手顫抖的接過玉墜,淚水如同洪水一般,嘩啦啦的落下。
等著孟氏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親自從上面走下來,走到池航的面前。
池航忙站起身子,連帶著徐峰跟林穀雨也站了起來。
孟氏將玉墜交給池航,老眼縱橫,聲音哽咽,「既然侯爺將這個東西交給你,日後,你便是侯府的侯爺了。」
林穀雨站在一旁,微微一怔,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池航。
「老夫人,這使不得。」池航的眉頭微蹙著,認真的解釋道,「我不是徐家的人,這個東西,日後,交給子軒就好了。」
孟氏偏頭望了一眼一旁的徐峰,這才轉頭看向池航,「你雖不是我們徐家的人,侯爺是你的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沒什麼的。」
「使不得,使不得。」池航這一次來的時候,早就想清楚了,到時候幫著子軒繼承侯爺,清除那些害蟲,便帶著林穀雨離開。
現在徐子軒虛歲九歲,九年之後,等著徐子軒成年的時候,到時候全身而退。
「我們徐家是個異姓侯爺,」孟氏輕咬著唇,眼神充滿了期待,「我知道你日後會全都交給子軒的,但是子軒現在還小,你沒有一個完好的身份,是不可能幫的了子軒的。」
林穀雨聽著有些暈。
池航微微一頓。
「我姓池。」池航面色冷靜,沉著穩定的開口說道,「我不可能改變我的姓。」
「明個,我就進宮幫你請命。」孟氏似乎完全沒有聽池航說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你聽我的准沒錯,沒有身份,你在這侯府裡面寸步難行。」
林穀雨覺得孟氏簡直就是再胡鬧,如果池航姓徐的話,眾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孟氏絮絮叨叨的說了些別的,便將池航跟林穀雨送走了。
等著那行人離開了,何媽媽看著那幾個人離開的背影,走到孟氏的身邊,疑惑地問道,「老夫人,這萬萬不可,怎麼能讓一個外人當侯爺?」
難道老夫人真的是老糊塗了?
「你覺得他真的是一個外人?」孟氏眼圈微微泛紅,端起一旁的茶盞,淺酌了一口,緩緩地將手中的杯子放回原地,聲音充滿了惆悵。
「難道不是嗎?」何媽媽小聲的問道。
「你還記得老侯爺長得什麼樣嗎?」孟氏微微抬眼,聲音低沉。
何媽媽點點頭,輕聲說道,「這個奴婢自然是記得的。」
孟氏緩緩的起身,朝著裡屋走去,何媽媽忙上前扶著孟氏的胳膊。
「老侯爺年輕的時候跟池航非常像,那說話的神情、那眼神,簡直一模一樣啊。」孟氏說著,偏頭望向何媽媽,萬分肯定的說道,「池航一定是我們徐家的血脈,算算這時間,那孩子定然是然兒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下來的!」
聽著孟氏這麼說,何媽媽的眉頭微蹙著,有些不確定的說道,「老夫人,我瞧著雖然長得像,但是也不一定真的是咱們徐家的?」
「肯定是的!」孟氏面色嚴肅的說道。
瞧著孟氏那個樣子,何媽媽也不說話。
水仙笑顏盈盈的引著池航和林穀雨兩個人去銀松居,又讓的養生院裡面的一個二等丫鬟領著林穀雨他們帶來的丫鬟們去安頓行禮。
銀松居雖然是個客居的院子,但是著實不小,主子的房間就有六間,後面的小屋子是丫鬟們居住的屋子,小小的院子裡面還配著廚房,算是應有盡有。
水仙笑吟吟地看向林穀雨,笑著說道,「老夫人說了,怕夫人覺得不方便,也準備了好了廚房。」
「多謝老夫人憐愛。」林穀雨微微垂眸笑意盈盈。
「夫人實在是太客氣了,諸位先休息會,晚些時候,侯府會準備晚宴,到時候奴婢再請池公子夫人一塊過去。」水仙眉間帶著些許的笑意,又說了一些客套話,轉身離開了。
等著那些人離開了,徐峰走到池航跟林穀雨的面前,面色嚴肅,「本來以為要過幾天一塊吃飯,沒有想到老夫人現在就開始準備了。」
「徐家的人一起?」池航微微一頓,眉頭擰成一團。
「是,我剛剛那會問了問小丫鬟,聽說的大老爺徐沖跟二老爺徐始都在。」徐峰認真的說道。
林穀雨跟池航兩個人進屋休息的時候,徐峰就將徐家的家譜準備了一份給了他們兩個人。
林穀雨瞧著家譜上面的記載,清楚了許多。
徐家現任的當家主母是孟氏。
當初孟氏嫁過來兩年未生孩子,老侯爺的一個妾室就生了第一個庶長子徐沖。
老侯爺對孟氏一往情深,便沒有再要孩子,直到四年後,嫡子徐始跟徐然這對雙胞胎出生。
徐然只有一子徐良,在徐良兩歲的時候,徐然就離開了侯府,眾人都道徐然已經死了。
徐良在二十九歲的時候,身體羸弱,就留下來一子徐子軒。
徐然這條血脈實在是孤單的可憐。
「子軒的娘呢?」林穀雨微微抬眸,疑惑地望向徐峰。
徐峰在聽到林穀雨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微微一頓,猶豫的說道,「在徐府,四夫人的事情是不能說的。」
徐良在府中排行第四,府中丫鬟稱他為四爺。
林穀雨百思不得其解,這家譜中很多已經逝去的人的名字都在上面,為什麼四夫人的名字不在?
「為什麼?」池航看著上面的人就覺得有些頭疼,隨口問道。
「軒少爺一直以為四夫人死了,實際上四夫人是犯了錯被關起來了,說是等到軒少爺成人的那天就會被處死。」徐峰眉頭微蹙著,輕嘆了一口氣,「公子夫人,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去問別人。」
「知道了。」林穀雨隨口應道,聽著池航那個意思,好像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等著將這家裡的族譜看的差不多了,洗漱好了之後,這時候也不早了。
「夫人,水仙姐姐來了。」小雪笑眼盈盈的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襲白水墨色的衣裙,膚白若脂,眼眸靈動,今年已經十六,去年小雪就已經跟張久訂了親,林穀雨不捨得,想著將小雪留到十八歲的時候再嫁出去。
「快請進來吧。」林穀雨說著,忙將家譜收拾好。
剛剛忙完,水仙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唇瓣含笑,「池公子池夫人,老夫人那邊晚飯已經快準備好了,命奴婢請您們過去。」
林穀雨讓小畫帶著丫鬟跟孩子在這邊呆著,豆沙跟著徐子軒一起去,池航林穀雨跟徐峰一塊。
等到老夫人的養生院,被丫鬟們引著去了旁邊的側屋。
他們一行人剛剛進屋的時候,就瞧見屋裡已經坐滿了人。
許是因為人太多的緣故,林穀雨只覺得那些人目光全都盯著他們看。
水仙將池航夫妻兩個人請到了孟氏左手邊下面的一個小桌子上,徐峰在他們身後的小桌子上。
微微一抬眸,林穀雨就瞧見對面坐著幾個年長的人。
斜對面坐著的那名婦人,四五十歲的樣子,只見她梳著垂髫,頭頂斜插著一支白玉嵌珠翠玉簪,漂亮的鳳眸斜睨著林穀雨。
林穀雨微笑著垂下眼帘,等著那道不舒服的目光移開的時候,這才緩緩的垂眸。
「母親,」徐始坐在右手邊第二張桌子上,不屑的掃了一眼池航林穀雨那張桌子,早就聽說三弟有個徒弟來這裡,卻不想孟氏竟然給他們這麼好的位置,「這樣做,恐怕是有些不和規矩。」
孟氏向來是個很講規矩的人,正是因為孟氏講規矩,所以徐始有些按捺不住了。
自古以來,左邊為尊,那對外來的夫妻坐在左邊,這其中定有蹊蹺。
「二弟說道是,」庶長子徐沖坐在右手邊第一張桌子上,聲音恭敬溫順,「母親,這二人不過是個外人,怎能做左手邊第一個位置呢?」
徐沖有些坐不住了,自從徐良死了之後,這侯府空有一個忠義侯的名稱,但是卻一直遲遲未定下來新侯爺。
當初老侯爺,也就是徐沖的父親並未按照立長立嫡的原則來選擇,直接選擇來最小的徐然為侯爺。
徐然當了沒幾年,在孟氏的教導下徐良成為了侯府的小侯爺,只是徐良的身子不大好,子嗣稀薄,沒幾年就過世了。
這段時間,侯府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波濤洶湧。
「怎麼,這樣做不行嗎?」孟氏輕飄飄地說著,目光淡漠的掃過徐沖徐始。
「母親,」徐始微微皺眉,萬分誠懇,「那個位置只有府里的侯爺才能坐,這規矩不能亂呀!」
徐始的話音一落,周圍所有的目光都望過來,林穀雨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