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第58章)
下班之後桂卿在單位裏把上午看過的報紙又認真地複習了一遍,特別留意把關於張××先生的新聞逐字逐句地又讀了一遍,在心裏想了很多不成吃不成咽的東西,然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去外邊買了個早就本土化了的肉夾饃充饑。吃過獨具青雲風味的肉夾饃之後,他才騎著自己的座駕晃晃悠悠地奔赴名聲很響的華庭大酒店三樓,一個或許有些神秘意義的完全陌生的世界。
約好的地點並不遠,他不到十分鍾就趕到了那裏。
這個華庭大酒店從裏到外裝修得挺豪華的,隻是生意好像並不怎麽興隆,似乎服務員永遠都比顧客還要多,給人一種既幹淨又冷清的感覺,就像一個外表長得還行,但是肚子裏什麽也沒有的女人。
他徑直上了三樓,不敢在一樓二樓逗留,一樓門廳的迎賓小妹隻是衝他點頭笑了一下,也並未多問什麽,看來應該是見慣了此類不是來吃飯的尷尬貨色。到了三樓他發現其中一個房門虛掩著,從老遠就能聽到從裏麵傳出來的各種喧嘩聲,看來裏麵的人應該不少,很像個秩序維持得不好的大課堂。
他輕輕地推開略顯厚重的深栗色的房門往裏麵看了看,很快就在一推人當中發現了趙維的身影,心中的忐忑之意瞬間就少了幾分。趙維也衝他招招手,示意他直接進去就行,不必拘禮。他遂輕輕地踱了進去並快步走到趙維身邊,就像一頭走散了的小羊羔終於找到了母羊一般。
他一邊小聲地詢問趙維家裏的房子蓋得怎麽樣了,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對方的穿戴,好給自己尋找一點微乎其微的平衡感。隻見趙維生拉硬拽地套著一身淺灰色的韓式西服,脖子上係著一條暗紅色的劣質領帶,領帶上麵印著幾團唐裝上最常見的那種圓圓的狗血圖案,他腳上蹬著一雙係帶的黑色皮鞋,頭發梳理得油光水滑的,看起來絕對是一絲不苟、紋絲不亂,全身各處都透著一種極其廉價的帥。
“你怎麽搞了這麽一條不倫不類的領帶啊?”等趙維簡單地說完家裏的房子已經蓋好了之類的話,桂卿就笑著調侃道,“這個布料和圖案就好像隨便從唐裝上裁下來一塊布做成的一樣,看著就不舒服。”
“怎麽,你不喜歡這個樣式嗎?”趙維使勁瞪著一雙牛蛋子眼悄聲地問道,像張柏芝一樣很傻很天真的樣子在桂卿看來煞是好玩,“不過我覺得挺好看的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仔細看看,多喜慶,多有中國風啊。”他嘟囔道。
“真的,不騙你,”他囉囉嗦嗦地強調道,滿嘴一股子爛木頭渣子和爛蘑菇味道,“一般人都穿不出這個效果來,也就是我,條個好,長得帥,有氣質,才敢這麽玩!”
“說實話,我還真欣賞不了這種曾經風靡一時的顏色和圖案,”桂卿肉乎乎地直接說道,都沒怎麽給趙維留麵子,因為他覺得對待朋友還是坦誠一些更好,沒必要繞彎子,“特別是那些所謂的唐裝,有些人就是喜歡穿,真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反正我看著就起膩。”他道。
“你說那玩意能叫唐裝嗎?”他冷笑著表達道,明顯就是和趙維唱反調的意思,他估計趙維也不會因此惱火的,“明明就是清朝黃袍馬褂的改良款嘛,硬是敢冒充唐裝,真是夠可以的。”
“真正的華夏傳統服裝或者叫漢服,”他繼續諞能道,一時間竟然忘記了來此地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那樣的嘛,而是長袖飄飄、峨冠博帶、寬大舒服的那種。自從清朝非常野蠻地搞了那個剃發易服之後,中華民族優美典雅的傳統服飾才一下子消失殆盡的,才有了後來的黃袍馬褂和小辮子,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搞的,都是些什麽審美心理,竟然把這種爛玩意當成寶貝,哼!”
“哎呀,咱管那麽多幹嘛?”趙維異常瀟灑地眨著一雙濕漉漉、喜盈盈、對整個世界都充滿好奇的大眼睛繼續笑道,語氣中已經頗有些非常擔待事的不耐煩了,因為借著這點恰到好處的不耐煩他可以順便褒貶一下桂卿,“人穿咱也穿就是嘛,反正現在就流行這玩意,咱不趕時髦白不趕,對吧?”
“再說了,穿別的就好看嗎?”他又辯解道。
桂卿也跟著笑了笑,並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實他還有更激烈的且能使對方感覺更難堪的的話沒好意思當麵說出來呢,所以隻好就此永遠地留在了自己的心裏:“唐裝這玩意太像死人穿的壽衣了,特別是那種深藍色的那種,簡直讓人惡心得想吐。這種恐怖至極的破爛元素居然會大行其道,真不知道喜歡這種衣服的人都是些什麽審美觀,真是扭曲得要命,愚蠢得要死,傻得不可救藥。”
“今天我喊你來其實也沒別的事,”又閑扯了一會別的隨便什麽東西吧,趙維就耐不住性子眉飛色舞地說到正題上來了,他也不能老是裝憨擺呆地無動於衷或者過於順應對方的意思,“就是想介紹一門好生意給你,保證你能在很短的時間內發大財。”
“當然了,發財並不是最根本的目的,”他又拾人牙慧地說道,這句話連一點開創性都沒有,聽得桂卿都想閉上眼睛,“傳遞和分享一份有價值的事業才是最重要的。”
“那麽,我開始說重點的內容了,”他終於開始進入正題了,白白地做了這麽長的前戲,“安利中國,你聽說過嗎?”
“你搗什麽的你?”桂卿直接笑眯眯地盯著趙維的臉毫不留情麵地刺激著對方,“你覺得安利的名聲還不夠爛大街的嗎?你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年輕有為的小青年,有一萬個好的行業等著你去一展抱負,你卻逆曆史潮流而動,熱衷於搞這些爛玩意,你不覺得你太搞笑了嗎?”
“說難聽點,這玩意純粹就是騙人的,就是玩老鼠會,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他繼續不屑地褒貶和提醒道。
他本來想用“傳銷”這個詞的,但是考慮到他們這幫人肯定會有一大堆理由來反駁這個詞,所以他就用了“老鼠會”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