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第54章)
好戲從來都要放在後頭的,尤其是當這場戲需要自己上演的時候,這回終於輪到桂卿和蘇慶豐喝對台酒了。他比蘇慶豐大約多醉了三分,所以始終麵帶著僵硬的微笑對著蘇慶豐,而察覺不到自己已經笑得很有些勞神費力了。他固執地相信自己的笑容是發至內心的,是絕對能夠打動自己和對方的,因為真誠的微笑不一定是最美的,但一定是最能動人心魄的,無論對方是男還是女,這條規則都是不變的。
“桂卿,黎××和王××都是你老家的父母官,”蘇慶豐舉杯言道,縱然是喝了再多的酒也忘不了找點正經事幹,他就是這樣的人,有時候難免會熱心過度,“一會你給他們端個酒啊。”
桂卿點頭表示同意,都懶得再說什麽話了。
“哦,有個情況你可能還不知道,”蘇慶豐隨後把桂卿往牆角處用勁拉了一下,然後又用眼睛看了一圈其他的人,才歪著頭對著他悄聲地耳語道,“就是我還沒離開原單位的時候,老薑有一次給我說,讓你抓緊回北院,他不想讓你在辦公室裏幹了。”
桂卿聽後先是有些吃驚,繼而不禁有些惱怒起來。
雖然他從心裏壓根就沒覺得南院辦公室有什麽特別高貴的地方,但是被人家隨隨便便地呼來喝去的感覺畢竟不太好受。而最可惡的是他聽蘇慶豐話裏話外的意思,薑月照竟然以為是他張桂卿主動想來辦公室上班的,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地方。就像愛財如命的人因為自己喜歡金子就想當然地以為滿世界所有的人都喜歡金子一樣,這對那些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來說絕對是一種不可原諒的侮辱和傷害,這種肆意歪曲他人意思的行為是絕對不值得原諒和同情的。但是,考慮到薑月照平日裏總是一副和藹可親和平易近人的樣子,他從心裏馬上又原諒了對方,同時又替對方尋找起各種可能的理由和借口來。
“是啊,非親非故、不這不那的,人家薑局長憑什麽非要留我在南院辦公室啊?”他很理智地想道,完全是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而將自己放在了一個可以客觀觀察和衡量的位置,“我不覺得辦公室好,但是這並不代表辦公室就真的不好啊。辦公室的人離領導近,接觸麵廣,消息靈通,整天酒場和飯局不斷,平時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在旁人眼裏當然是很好的了,怎麽會沒人眼紅呢?”
“當時我就給老薑說了,現在還不能讓桂卿走,他要是走了,那辦公室的這些活誰來幹?”蘇慶豐不等桂卿從容地想完就接著講述道,也不是要在他麵前表功的意思,“局裏一時半會上哪去找這麽合適的人來替他?局長,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桂卿一個人絕對能頂三人用。這小子不光腦子聰明悟性高,而且不管幹什麽事都任勞任怨的,一點使尖耍滑的心眼子都沒有。你平時安排什麽他就幹什麽,怎麽安排他就怎麽幹,不管什麽事隻要你交待給他,剩下的你就不要問了,他保證不聲不響地就幹完了,而且幹得還很漂亮。”
“局長,你說這樣的人,咱上哪找去啊?”他又回憶著當時的情況說道,此話著實感動了桂卿。
“老薑一聽我的話,”他又如釋重負地笑道,看來驚心動魄的一幕總算掀過去了,“也沒怎麽再吱聲,這事就算過去了。”
“哦,那我可得好好地謝謝你啊,蘇哥!”桂卿非常感動地說道,剩下的話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他也沒法許諾什麽。
他並不在乎自己能否繼續留在南院辦公室裏上班,而是在乎關鍵時刻是否能有人肯為他仗義執言,肯出來為他說句公道話。
“當然了,老薑之所以會想著讓你走,”蘇慶豐又帶著謙虛的神情說道,桂卿想不到一點小破事的後邊竟然還有內容,“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想當然地認為我很快就會回去的。”
“其實呢,在這一點上他還真判斷錯了,”他略顯得意地說道,此時還看不出他又多搖騷,“有些情況他這個當一把手的也未必知道得多清楚。不過這至少也表明了一點,那就是無論我回去還是不回去,他既當不了家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
“噢,我終於弄明白了,”桂卿微笑著恍然大悟道,他的榆木腦袋這回終於開竅了,並且覺得和蘇慶豐走得更近了,無論是性格脾氣還是思想精神方麵都是如此,“謝謝你啊,蘇哥,同時也恭喜你!”
“好兄弟,有些事你明白就行!”蘇慶豐非常豪爽地笑道,後邊的話就是可以公開講的了,“恭喜的話目前說還有點早啊。”
“那個,讓我們共同祝願吧!”他提議道。
“來,咱哥倆喝一個吧!”他又落實道。
“砰”一聲,二人都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並爭相把杯底亮給對方看以表誠意。然後蘇慶豐用力地握了一下桂卿的手才大步走開,去和其他的人繼續鏖戰,他似乎很喜歡這種場麵,這一點和桂卿截然不同。
等屋內所有的人像做複雜的排列組合數學題一樣都互相交叉著喝完或表示完了,麵紅耳赤、暈暈乎乎的一幹人等又老實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時,新的一輪更激烈的戰鬥又要開始了。這時候副主陪蘇慶豐興衝衝地當眾對桂卿安排道:“桂卿小弟,黎××和王××可是你家鄉的父母官啊,你以後仰仗他們的地方還很多,所以我提議,你給他們兩位××共同端杯酒。”
對此安排桂卿欣然領命,他馬上從座位上彈起來,快步走向黎遇林和王衛東,分別給他們兩個人把酒端起,好像悟性很高和腿腳很利索的樣子。黎遇林和王衛東也都比較客氣地站起來,一邊笑嘻嘻地擺手表示此舉既不需要也沒必要,一邊又笑吟吟地接受了他端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