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第39章)
國慶節碰上中秋節真是太巧了,巧得如同一個女子既是她母親的女兒又是她女兒的母親一樣。這一天是李憲統結婚的日子,也是李忠良結婚的日子。這一天既是兩個老李家大喜的日子,更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女子同為新娘並且開始婚後生活漫漫征途的日子。
兩位新郎雖然都姓李,也都是桂卿最好的夥計,但是他們之間互相並不認識,當然也沒有任何可資談說的交集。盡管如此,這兩人的喜酒桂卿還是必須去喝的,而且一點也不能含糊,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他覺得不去就是不講義氣,就是不夠朋友,即使分身乏術到實在錯不開時間的地步也要想辦法過去。然而更要命也更湊巧的是,馬中俊的女兒馬靜茹也是在這一天出嫁。敢於公然搶奪公主殿下一舉拋下的招婚繡球,大義凜然地娶她為妻的人就是單位裏最具犧牲精神的年輕人冷宏偉,他的婚姻生活也是在這一天隆重開啟的。
喜禮是必不可少的,憲統和忠良那邊各是100元,這是公開的市場價,不可以議價。至於馬中俊這邊呢,桂卿的感覺就遠了一層,以為不是在最親的人之列,於是他便隨行就市地拿了50元並早早地交給了劉寶庫。凡事都得有個牽頭的熱心召集人,這種事情自然也不例外,盡管劉寶庫內心並不想幹這個出力不討好的沒點油水的苦差事。
那天他把喜禮錢交給劉寶庫之後順便還聽到了一個笑話,是酒糟鼻呂翔宇講給他聽的。當時恰逢劉寶庫悄悄地收完他的錢出去了,正好呂翔宇過來了,於是就張口問他:“哎,小張,馬局長的閨女出門子,你的喜禮錢給了沒有?”
桂卿想當然地以為這句話可以理解為一種善意的提醒,所以心中還是頗為感激的,覺得呂翔宇這個人有時候還是很不錯的,因為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幹這種不損己而利人的事。
“給了啊,我剛交給劉主任了。”他答道。
“你真是給對人了啊,哈哈。”呂翔宇冷笑道。
“嗯,怎麽個意思啊?”桂卿一看呂翔宇笑得有點詭異,大不同以往,就試探性地問他,心裏也沒想著能問出個子醜寅卯來。
“他劉羅鍋絕對絕是個世上少找的人才啊!”呂翔宇斜眼瞧了瞧站在一旁看熱鬧玩的渠玉晶,接著便洋洋自得地朝桂卿笑道,似乎在尋找能談得來的同謀以助聲威。
“說起這個事來大概也得有個七八年的時間了,”見沒事也喜歡叨叨幾句的渠玉晶這回有點無動於衷,很不夠意思,也不站出來捧個場,他隻好稍顯鬱悶地接著講下去,“那個時候我讓他替我捎一個喜禮錢給人家,娶兒媳婦的那家是咱單位裏一個同誌,俺兩人都認識人家的,我想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結果呢,”他說話的語氣開始有起伏了,天衣無縫地配合著他說話的內容和節奏,“我一直都沒收到那家人的喜帖,直到人家辦喜事那天,我也沒接到任何通知。”
“哎,我當時就納悶了,我想這是怎麽回事呢?”他皺皺眉頭疑問道,同時還像孫大聖一樣用右手撓了撓耳朵,“怎麽我這邊都拿完錢了,那邊連個動靜都沒有呢?後來我拐彎抹角地托人一打聽,你猜怎麽著啊?這個熊羅鍋子竟然把我的錢和他的錢算成一份,光寫了他的名字給了人家,把我給耍了。”
“哎呦,你說氣人不氣人?”他抱怨道,就差張口大罵了。
桂卿聽天書一般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覺得這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人,真是鳥大了什麽林子都有。他覺得呂翔宇之所以現在不罵人,隻是因為先前早就罵過一百遍了,已經罵夠了。
“劉寶庫堂堂的一個副科級,怎麽能幹出這種事來呢?”他聽後當然是這樣想的,這才是正常人的思維,“這真是太奇葩了,難道他就不怕事情敗露以後難看嗎?這種事肯定保不住密啊。”
“嗤,就這點小事啊,”渠玉晶永遠都是一個最稱職的免費的不請自來的好證人,所以她立馬接過呂翔宇的話議論道,“在人家劉寶庫手裏根本就不算個事,他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老呂,你應該還記得當年劉羅鍋這家夥,在鄉鎮幹的那些名垂青史的好事吧?”她懶懶散散地有意揭省道,看著好像是有備而來的,其實不過是現場發揮而已,她就喜歡弄這樣的景。
“當然記得啊,”呂翔宇異常興奮地答道,他總算等到她的回應了,剛才的鬱悶勁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他的光輝曆史那可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噢,你以為劉羅鍋子是個簡單人!”他嘻嘡道。
渠玉晶使勁“哼”了一聲,以示反對,她怎麽會笨到以為劉羅鍋子是個簡單人的可怕地步呢?這個呂翔宇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她決心過一會兒好好地施展一下拳腳,好讓他收回自己愚蠢的看法。
“我就隨便舉個例子吧,”呂翔宇又滔滔不絕地說道,眉飛色舞的樣子似乎得了渠玉晶的獨家真傳,雖然他現在修煉得並不是太好,“這不小張也在這裏,他正好跟著聽聽,看看劉寶庫到底是什麽人。”
“那以前他剛到鄉鎮工作的時候,”他開始一本正經地講起了,桂卿此時也不好猜測後邊的故事到底有多長,隻是洗耳恭聽罷了,“當時的大學生還是很稀罕的呢,尤其是原始本科,含金量還是很高的,他這家夥又是××××部正兒八經的××生,所以就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思了,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以後肯定能當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