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第22章)
“哦,是這樣的,這個女孩呢,她叫徐榮,”眼見著無聊而又猥瑣的遊戲進行不下去了,穀建軍隻好非常無奈地回歸正題道,好像介紹對象這個事隻是個掩人耳目的可有可無的幌子而已,“她就在恁家那邊的北溝鄉××工作,具體好像是在鄉××辦上班,她老家是棠邑鄉徐家塘村的,離恁家應該不遠,這可是正宗的老鄉——”
“我給你說,這個小女孩長得可漂亮了,”他狗×抹蒜地添油加醋地說道,一看就是言過其實了,因為真話根本就不是這樣說的,“皮膚可白了,個頭也可以,和你比較搭配,而且性格也很開朗,各方麵的條件都不錯。我覺得你們兩個還是比較般配的,所以我才介紹的,你想恁哥我還能坑小弟你嗎?”
“這可不好說。”桂卿心道。
“要不今天下班之後,我就安排你們兩個簡單地見個麵,先互相接觸接觸再說?”穀建軍試探著說道。
桂卿見狀趕緊點頭說行,因為他想速戰速決好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他覺得無論合適不合適的,早見完早沒心事,省得穀建軍這貨老是拿這個事來惡心他,他可受不了這種爛人說話辦事的方式了。
“噢,有些情況你可能還不知道,”穀建軍學著女人吐氣如蘭的樣子長長地出了一口鳥氣後又補充道,一心要盡善盡美的樣子著實可笑,他完全就是在東施效顰嘛,“人家徐榮的親叔,就是咱東院××部的二把手,徐偉,她親哥就是咱縣民政局的一把手,徐繁。”
“我這麽說你應該能明白了吧?”他多此一舉地說道,簡直拿桂卿當白癡看待了,“你說恁穀哥我還能坑你嗎?”
“穀主任,你這是說的哪裏話?”桂卿裝作無意中誤解了對方的樣子,語氣十分謙和地說道,他就知道這樣做準沒錯,“按理說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說你坑我不坑我的事情呢?你這樣說真是言重了,我可是有點承受不起。”
“我當然明白了,”他又進一步解釋道,知道此時說得越多就越能化解剛才的尷尬狀態,反正謙虛一點總歸是對的,“如果大家都不熱心地幫著給我介紹介紹,指著我自己去外麵像瞎碰子一樣亂找,那還不是無頭的蒼蠅亂飛嘛,你說我最後又能找個什麽樣的啊?”
“她平時就住在徐部長家裏,”穀建軍像個天生的明白人和超級預言家一樣補充道,看那意思就好像徐家曾經專門托他搗鼓好的這事,同時還許給了他很多非常現實的好處,“沒事就幫著徐部長家幹點雜活什麽的,也不是太忙,時間上還是很寬裕的。我給你說啊,她這個小女孩可勤快了,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啊。不是我說你,小張,你要是真能娶到她,那你就等著坐在家裏享福吧。”
他說著說著臉上就笑開了花,就好像他的女兒一步登天嫁給了中東的某位王子,他的兒子走了大運娶了東南亞的某位公主一樣高興,或者幹脆就是他本人在遙遠的日子過得比較艱難的過去,有幸娶了徐榮那樣的地上少找外加天上少見的女孩一樣興奮。
見桂卿沒有接茬說話,他接著又滔滔不絕地介紹起牢固地長在徐榮身上的其他優點和好處來,好像一個功成名就、成就非凡的超級推銷員又被原來的老東家光榮地返聘了一樣,要是不好好地表現一番,再弄出點過硬的業績來都對不住自己的過往。
桂卿因為在內心深處對於這種伸著脖子攀龍附鳳的事情是非常鄙視和厭惡的,所以他並不認為徐榮是一位多麽好的相親對象。而且他還隱約地感覺到既然對方有那麽強大的背景,那為什麽還會屈尊低就地要和他這種不折不扣的窮光蛋見麵呢?想來這裏麵必定有著某種特殊的原因,要麽是她長得很醜,拿不出門去,要麽是性格脾氣比較古怪,難以接觸,要麽是身體方麵有什麽不好言明的缺陷。總之,一個東院××部二把手的親侄女,縣××局一把手的親妹妹,竟然不幸淪落到要和他這樣一個山區農村出身的窮小子相親,這本身就是一樁極不尋常的事情。他見怪見得少,所以更以為怪,覺得此事甚為蹊蹺。
想當初姐姐桂芹風風光光地嫁給姐夫世林的時候他就覺得很不舒服,心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他頑固地以為門第、背景、地域、習俗和性格等各方麵的巨大差異都是婚姻中絕對不能輕易忽視或回避的大問題。他自忖並沒有姐姐那種超乎尋常的魅力、能力和水平,能夠駕馭得了這種實打實的階層差距,所以他對於那些遙不可及或者高不可攀的東西從來就沒有什麽太大的興趣和野心。
比如對於高中同學白郡這樣特別優秀的女孩,他雖然也很喜歡她,甚至有時候還非常迷戀她,但是理智又告訴他,她那種家庭出來的女孩絕對不是他的菜,他對她不應該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她也是冰雪聰明的人,當然能理解他的真實感受和想法,所以她和他交往起來也就顯得非常的落落大方和心底無私天地寬了。有一種絕對的不可能如珠穆朗瑪峰一樣赫然放在那裏,對於兩人而言都是好事。
他由白郡身上進而又聯想到同樣是高中同學的李曉櫻,突然間覺得他的心就沒有剛才那麽從容與隨和了,因為曉櫻並不是絕對高不可攀的,也不是絕對遙不可及的,或許他墊墊腳努力一把就能夠得到她,這應該不是什麽異想天開和癡心妄想的事。此時他雖然也臉紅了,但是紅得還不夠徹底,是因為他的心中還存有某種可愛的幻想。
他一邊偷偷地想著自己的心事,一邊聽著穀建軍的嘮叨,同時還得不住地點頭附和著對方,遂覺得心神疲憊,心情也不是很好。終於等到穀建軍這家夥閉嘴了,雖然還未表現出送客的意思,他才得以再次表示自己願意在下班之後去和那個被對方誇成一朵花的徐榮見見麵,以催促對方趕緊把事情定下來,好放過他。
很快,穀建軍就在電話中把事情給敲定了。
就在穀建軍打電話的時候,桂卿聽見這家夥在電話裏非常肉麻地吹噓著他這個年輕人有多麽的優秀,多麽的難得,聽得他渾身都起滿了帶有異域風情的雞皮疙瘩。從這家夥的電話交談中,他也大約猜出了對方關於徐榮的介紹應該和剛洗完還沒脫水的棉衣服中所包含的水分差不多。於是,他對這次相親就更加不抱什麽希望了,就當是練練手和長長見識了,或者說是多認識一個聽起來還不錯的異性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