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涅魔尊
雲家兄弟到了韓升所住的檀竹峰，等了許久也不見師父蹤影。在流雲山上，師父找自己容易，自己要尋師父，就是難上加難，兄弟倆在這種時候就會覺著自己還是修行不足。
而在數峰之外，一座峰頂遠高雲海的山上，韓升帶著笑意看向剛剛離開檀竹峰的兄弟倆。
在他身旁，站著一個三四歲大的赤裸孩兒，紮著衝辮，臉上卻是豪放不羈的笑容，好像也透過雲海看著雲家兄弟。
韓升收起視線，轉頭看向身邊這個要令本派將息的大魔，“再怎麽看，你也不可能跟他們一起離開這裏的。”
那個沒穿衣服的孩兒在這高寒峰頂，狂笑不止道：“鬼，你怎麽就認定我想走人？蓮雲兒害我在這十萬山海下受盡苦難，現在我有機會報答，怎麽會舍得一走了之呢，你對不對？”
韓升微微一笑，抬頭看著際另一線高掛的那輪火球，反而問道：“所以人族流傳至今，魔不見日的法是假的？”
赤裸孩兒竟是認認真真答道：“這法，對也對，錯也錯。你們現在的太陽，在我那時候，可是不存在的。怖古長夜，唯有魔行，那會兒老子逍遙自在，想殺人就殺人，想吃魔就吃魔，誰知道不知從哪冒出一個蓮雲，唉，老子也算是英雄不逢時，才落得如此下場。”
赤裸孩兒嘖嘖咂嘴，負手搖頭，“而眼前這紮眼的火球，是和蓮雲兒一同出現的，你們人族修士，叫做神照明陽，他一輩子就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化道日神破開長夜。當時是真慘烈，我們魔族恒古霸行，突然有一頭頂就出現了一顆灼人火球，世間魔氣給燒得精光，死了不計其數的魔族，不過呢，像老子這麽厲害的大魔，當然是不怕了。”
“可是就這麽讓他掛在頭上，也不像話是吧，所以後來魔族裏有個老東西，竟然把自己也祭上，化為陰月與那個神照明陽對峙，於是乎地調和，這太陽燒不著魔族，這陰月也沒辦法攝殺人族與世界萬物。”
聽他完，韓升點點頭，若有所思。
那孩兒忽然流起了口水，“你看我和你了這麽多，你就不想著學學我，也報答報答？就讓我咬你一口就好了，哪怕吃根頭發也成。”
韓升瞥了他一眼，伸手虛彈，那個孩兒瞬間化為齏粉消散風中。可是下一刻，又在韓升另一邊凝聚成形，仍是赤裸全身的孩兒。
“不給就不給，怎麽還動起手來了，韓子你可真不厚道。”赤裸孩兒沒有氣惱，無所謂地坐到一塊石頭上，“我被壓在這裏快一萬年，最近也就看你有些順眼，才出來陪你聊聊，你就這麽對我啊。”
韓升看著眼前大魔的化身，臉色不變，但是心中苦澀。就連師父與掌門都不知道這頭大魔如今已經能夠化身顯行山中，是不是意味著那個日子已經不遠了。
若是剛才韓升真給那大魔一口咬下些許肉身，恐怕頃刻間，大魔翻身，整座流雲山脈都會被他翻覆，破出困陣為禍人間。
韓升還是試著問了一句：“你的本體，何時會真正蘇醒過來。”
那赤裸孩兒翻了個白眼道：“也許就是明，也許還得再等一個萬年，我也想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出來那，就是人間覆滅之時。到時候啊，我再把上的太陽和月亮都打碎，世間得按老子的名號，就叫涅魔長夜。”赤裸孩兒又是放聲大笑。
韓升道：“魔族早已死絕，如今是人族下，你會不會太自信了。”
那孩兒轉過頭來，兩隻大眼透著一絲黑氣。
“隻要有一個我在，魔族就還是那個令你們人族為螻蟻為塵屑的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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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沒能等到韓升歸來的雲思凡與雲若泓早早回了自己的屋子。
雲思凡仍在為一封書信絞盡腦汁，竟是數日還未完筆。雲若泓還是有些好奇，他究竟寫了什麽。
其實很簡單，因為雲思凡根本不知道那個姑娘的名字。在第一次詢問反而被打了一巴掌後，那雲思凡從頭至尾都沒再提過，所以現在才提筆難書一信。
雲思凡掙紮良久，還是沒能決定該寫何種稱呼。最後放下筆，轉頭看向正在打坐的雲若泓。
“你你和婉和師妹是什麽關係來著？”雲思凡問道。
催動靈氣周而行的雲若泓睜開眼，但是看見雲思凡一臉壞笑後，把快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準備再度靜心運氣。
雲思凡沒好氣道：“好好好，我就聽你，不插話。”
雲若泓長出一口氣，斜靠在牆上，正在一番措辭，想講清楚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東西。
兄弟兩人從到大，基本都沒有對對方隱瞞過什麽事情，心裏有什麽都會讓另一人知道。
所以當下雲若泓開口道：“其實我也不懂，隻是第一次在吉祥客棧遇到她，雖然那時候她身著男裝，但是不知為何，我就是對她心生好感，可我連感在何處都不知道。”
那時候雲若泓還有種錯覺，是不是自己有什麽“同性之好”。
“再到婉和上山，展露原本的女子姿態，我就明白過來了，這是書上的那些，江湖萍水緣，一見鍾情意。”
“所以我那叫見色起意。”雲思凡還是沒能忍住，開口道。
一氣之下的雲若泓隨手將枕頭丟過去，被雲思凡接住後放在桌上，把腦袋舒舒服服地靠在上麵。
雲若泓撇著嘴繼續道：“我後來偷偷找了大長老問過，他老人家也沒回答，隻讓我去問問婉和對我又是作如何想法。可是這種事，我哪有臉皮開口。”雲若泓看著雲思凡，“要是也像你這麽無賴也好，省心省力直接問就行了。”
雲思凡瞪大眼睛，嘿得一聲直起身子，但是又想到雲若泓好像也沒錯什麽，又蔫蔫趴下去。
然後雲思凡隨口問道：“不然明我起一大早，幫你去找師妹問問，是不是也和你一樣這麽思春又思人的。”
被雲若泓瞪了一眼，雲思凡就攤開手表示作罷。
雲若泓不住歎氣，沒什麽心思再去打坐，就隻好側著躺下，開始數窗外的星星，聊以解憂愁。
而雲思凡現在想來想去，最後提筆寫上仙姑娘四字。
“仙姑娘，許久不曾見麵，不知姑娘過得如何，身體是否安好。
我過得很好，仙姑娘倒是無需掛念。”
雲思凡對這個開頭甚是滿意。
然後又流水記賬寫了些自認為有趣的事，還寫上即日便要下山入世，不過要先去往京林郡這些繁瑣事宜，洋洋灑灑倒也寫了整張信箋。。
雲思凡有點忐忑，倒不是擔心信送不到，隻擔心收到信，已經長大許多的那位姑娘，會把信箋看過後隨手丟了。
都女大十八變，那位姑娘怎麽也得有個七八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