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密室
亞倫在管子裏飛速下滑，那感覺就像飛快地衝下一個黑暗的、黏糊糊的、沒完沒了的滑道。他可以看見還有許多管子向四麵八方岔開，但都沒有這根管子這麽粗。他們的這根管子曲曲折折，七繞八繞，坡度很陡地一路向下。亞倫知道他已經滑落到學校地麵下很深很深的地方，甚至比那些地下教室還要深。他可以聽見前麵的哈利、赫敏、羅恩等人，在拐彎處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接著，就在他開始為接下來的事情感到擔心時，他突然落到了地上。水管變成了水平的，他從管口冒了出來，噗的一聲跌在潮濕的地上。這是一條黑暗的石頭隧道，大得可以容人站在裏麵。在離他很近的地方，洛哈特、哈利、羅恩和赫敏都正渾身黏泥的從地上爬起來。
“我們肯定到了學校下麵好幾英裏深的地方。”哈利的聲音在漆黑的隧道裏回響。
“熒光閃爍！”亞倫對他的魔杖低聲說了一句，魔杖立刻發出了亮光。他眯起眼睛，打量著周圍黑魃魃、黏糊糊的牆壁，判斷道：“大概到了湖底下。”
哈利這時也用照明咒讓魔杖發出亮光。他舉著魔杖看著眼前漆黑的隧道，對大家說道：“走吧。”
五個人的腳啦嗒啪嗒地踩在潮濕的地麵上，發出很響的聲音。
隧道裏太黑了，他們隻能看見麵前的一小塊地方。魔杖的光把他們的影子映在濕乎乎的牆壁上，看上去像妖怪一樣。
“記住。”當他們小心地往前走著時，赫敏低聲說道，“隻要一有動靜，就趕緊閉上眼睛……”
可是隧道裏像墳墓一樣寂然無聲，他們隻聽見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哢啪，結果發現是羅恩踩到了一個老鼠頭骨。哈利把魔杖放低，查看地麵，發現到處都有一些小動物的骨頭。他領頭向前麵走，轉過隧道裏一個黑暗的彎道。
“哈利，那兒有個什麽東西……”突然，羅恩一把抓住哈利的肩膀，聲音嘶啞地說道。
五個人頓時呆立不動，注視著。亞倫看見一個盤繞著的龐然大物的輪廓，躺在隧道的另一邊，一動不動。亞倫看著那龐然大物，他的心跳得飛快，感到胸膛裏隱隱作痛。洛哈特用手緊緊按住自己的眼睛，他臉色蒼白得像一個幽靈。
“也許它睡著了。”哈利喘著氣說道。他側著身子慢慢向前移動，手裏高高地舉著魔杖。
亞倫跟在哈利的後麵，時刻準備好釋放“眼疾咒”。亞倫在幾個星期前已經證明，這個魔咒可以用來對付蛇怪。
光線照射在一副巨大的蛇皮上，綠盈盈的，十分鮮豔，一看就是一條毒蛇的皮，盤繞著躺在隧道的地麵上，裏麵是空的。顯然，那個剛褪下這層皮的動物至少有二十英尺長。
“天哪！”羅恩無力地喊道。
赫敏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動靜。是吉德羅·洛哈特膝蓋一軟，癱倒了。
“起來。”羅恩嚴厲地說，用魔杖指著洛哈特。
洛哈特站了起來，撲向羅恩，把他撞翻在地。
亞倫、哈利和赫敏衝上前去，想要幫忙，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洛哈特氣喘籲籲地站起身來，手裏拿著羅恩的魔杖，臉上又掛著他那特有的笑容，露出了晶亮的牙齒。
“孩子們，你們的冒險到此結束了！”他說，“我要把這張皮帶到學校去，對他們說，我來晚了，沒能救得了那個姑娘，而你們一看見她血肉模糊的屍體，就令人痛心地喪失了理智。向你們的記憶告別吧！”
他把羅恩的魔杖高高舉過頭頂，大喊一聲：“一忘皆空！”
嘭！魔杖突然爆炸了，其威力不亞於一枚小炸彈。亞倫用胳膊護住腦袋，撒腿就跑，被盤繞著的蛇皮絆倒，躲過了從隧道天花板崩落到地麵上的大塊碎石。然後，他站起來，麵對著一堵厚厚的碎石牆，身邊隻有哈利。
“這是怎麽回事？”亞倫對突然發生的爆炸萬分驚訝。
“是羅恩的魔杖！”哈利解釋道，“羅恩的魔杖在開學時就被打人柳弄斷了，這一年來他的魔杖一直不好使，經常發生意外。”
然後，他衝石牆對麵喊道：“羅恩！赫敏！你們沒事吧？羅恩！赫敏！”
“我在這裏！”碎石牆後麵傳來羅恩發悶的聲音。“我沒事。赫敏也沒事。不過這個笨蛋可倒了黴——他被魔杖擊中了。”
隨著一記沉悶的撞擊聲，有人大聲慘叫：“唉喲。”從聲音聽，似乎羅恩踢中了洛哈特的小腿肚子。
“現在怎麽辦？”赫敏聲音顯得很絕望，“我們過不去了。要花好長時間才能……”
亞倫抬頭望望隧道的天花板，那裏出現了幾道巨大的裂口。他從來沒有試過用魔法分開像這些岩石這麽大的東西，而現在進行嚐試似乎不太合適——萬一整個隧道都塌下來呢？
岩石那邊又傳來一聲撞擊和一聲“唉喲”。
繼續呆在這裏隻是浪費時間。
亞倫很快就做出了判斷，他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哈利當先對羅恩和赫敏大聲喊道：“在這兒等著。和洛哈特一起等著。我和亞倫繼續往前走。”顯然哈利也和亞倫做出了同樣的判斷，“如果我們一小時之內沒有回來……”接著是片刻意味深長的停頓。
“我來看看能不能把這塊石頭搬走。”赫敏說，似乎竭力使語調保持平穩，“這樣你們就能——就能鑽回來了。還有……”
“待會兒見。”亞倫不等赫敏說完，就拉著哈利轉身走過了那張巨大的蛇皮。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除了商議達成目標的對策之外，其餘的話就都是廢話。這種話說多了，不但對事情沒有幫助，反而會消磨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
亞倫和哈利沿著隧道小心前進，在他們的身後，隱隱約約的傳來赫敏和羅恩吭哧吭哧搬石頭的聲音，但很快就聽不見了。
隧道轉了一個彎又一個彎。亞倫此時的心情很奇怪，明明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險，可是他現在卻並不感到有多麽恐懼。雖然也有些害怕，但心中更多的卻是興奮，就連亞倫自己都對此感到十分驚訝。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也許他骨子裏就是一個熱愛冒險的人，也許這就是他被分到格蘭芬多的原因。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著，既害怕隧道走到盡頭，同時又希望快點走到隧道的盡頭。最後，他和哈利小心地轉過又一個彎道，終於發現前麵立著一堵結結實實的牆，上麵刻著兩條互相纏繞的蛇，它們的眼睛裏鑲著大大的、閃閃發亮的綠寶石，看上去就跟活的一模一樣。
亞倫和哈利一步步地走近，感到喉嚨發幹。他們都猜到了下一步應該怎樣做。
哈利清了清喉嚨，嘴裏又發出一陣低沉的、暗啞的嘶嘶聲。
兩條蛇分開了。石牆從中間裂開，慢慢滑到兩邊消失了。哈利和亞倫互相對視了一眼，走了進去。
裏麵是一間長長的、光線昏暗的房間，裏麵彌漫著綠盈盈神秘氤氳。許多刻著盤繞糾纏的大蛇的石柱，高聳著支撐起消融在高處黑暗中的天花板，給整個房間投下一道道長長的詭譎的黑影。
亞倫和哈利站在那裏，傾聽著這令人膽寒的寂靜。蛇怪是不是就潛伏在某個石柱後麵的黑暗角落裏？金妮在什麽地方？他們拔出魔杖，在巨蛇盤繞的石柱間慢慢前進。
他們每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都在鬼影幢幢的四壁間產生空洞、響亮的回聲。他們時刻保持著警惕，準備一有風吹草動，就把眼睛緊緊閉上。不止一次，他們仿佛看見了什麽動靜，但仔細觀察後卻發現什麽也沒有。當他們走到與最後一對石柱平行時，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座和房間本身一樣高的雕像，緊貼在後麵黑乎乎的牆壁上。
他們必須高高地仰起脖子，才能看見上麵那副巨大的麵孔——那是一張老態龍鍾的、猴子般的臉。一把稀稀拉拉的長胡須，幾乎一直拖到石頭刻成的巫師長袍的下擺上，兩隻灰乎乎的大腳板站在房間光滑的地板上。在那兩隻腳之間，臉朝下躺著一個穿黑色長袍的小身影，頭發紅得像火焰一般。
“金妮！”哈利低聲呼喚道，急步奔到她身邊，“金妮！你不要死！求求你，千萬別死！”
當亞倫也來到金妮身邊時，哈利已經跪下，把魔杖扔到一邊，抓住金妮的肩膀，把她翻轉了過來。她的臉就像大理石一樣，冷冰冰的，毫無血色，但她的眼睛是閉著的，這麽說她沒有被石化。那麽，她一定是……
亞倫小心地將手指放到金妮的鼻子底下，感受到還有微弱的氣息，登時興奮地叫道：“哈利，金妮還活著。”
哈利立時也高興起來，滿懷希望的搖晃著她道：“金妮，醒醒。金妮，醒醒。”
但金妮的腦袋毫無生氣地耷拉著。
“她不會醒了。”突然一個聲音輕輕地從他們背後響起。
亞倫和哈利都大吃一驚，轉過身來。
隻見一個黑頭發的高個子男孩靠在最近的那根石柱上，正注視著他們。那男孩的輪廓模糊不清，十分奇怪，就好像他們中間隔了一層霧蒙蒙的玻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