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父皇的意思
沈聽瀾點點頭，“照那人現在的狀況，多久能死？”
“宮中禦醫無數，用各種華貴的藥材吊命，秦裴再活兩年不成問題。”這是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一國之君病重，若是宮中禦醫沒有辦法，便會張貼皇榜，廣納民間的神醫。
沈魄道，“還是要徐徐圖之。”
沈悅拍了一下小幾，“早知今日的刺客是假借謀殺皇帝的名義來的，我們就該安插幾個我們的人，直接取了狗皇帝的腦袋！”那不是一了百了，皆大歡喜了？
說到這個，沈聽瀾與沈魄的臉色都變得無比沉重。
“小叔也發現了？”
“恩，這等重要的事情，聽風閣竟沒有告訴我們，恐怕如今聽風閣也不可信了。”沈魄幽啞低吟，“人心易變，我沒能幫你娘親守好聽風閣。”
沈聽瀾不願見他自責，“小叔，未必到了那種境地。我們現在，不還什麽都不知道嗎？”
幾人在新綠園園子門口下車。
有人過來遞消息。
那人是在沈魄耳邊小聲說的，沈聽瀾與沈悅聽不到，隻看到沈魄在聽完後又驚又疑，還有幾分喜色，他按捺住自己，一揮手邁開大步：“走，我們進去說。”
“宮裏頭傳來消息，謝長蘊冒犯了九公主，被九公主廢了一條腿！”沈魄坐不住，在客廳中來回踱步，“這事鬧得很大，秦裴意欲追責，而太子想要包下九公主。”
九公主是什麽人？那可是秦裴最疼愛的女兒。
秦裴為她選駙馬一事，已經籌備了好幾年，多少青年才俊，秦裴都看不上。
現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九公主竟被謝長蘊玷汙了。
也不怪秦裴勃然大怒，不顧謝長蘊是剛剛進門的太子妃的兄長，就要賜死謝長蘊。
“消息被完全封鎖，秦裴是想保全九公主的臉麵。”消息是聽風閣遞來的，雖不知聽風閣為何有時裝死，有時又勤懇辦事，但這完全不妨礙沈魄分析局勢。
沈聽瀾眯起眼睛，愉悅歡快：“秦裴想必動了肝火。”對於生病的人來說，總是生氣可不是一件好事，“沈家總該為太子殿下分憂。”
“阿纓是覺得……”
“不如沈家出一些珍貴的藥材，讓太子殿下進獻給秦裴，以全父子之間的情誼。”沈聽瀾笑著道。
沈魄一愣，隨後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錯不錯，不過這藥材我們可得好好挑選。”
“對，旺肝的不能少。”
沈悅一臉不明所以，他看看沈聽瀾又看看沈魄，“小叔，阿姐，你們在打什麽啞謎呢？我怎麽聽不懂。”
“聽不懂沒關係，你隻要記住，往後一段時間我們可以放鬆了，現在他們沒空料理沈家。”沈聽瀾伸了個懶腰，參加宴席著實煩人，不僅要早起，還得端著。
“我要回去休息了。”
沈聽瀾走了，沈魄也坐不住，“我去求見太子。”他一刻也等不了，又叫人備馬。
沈悅撓撓頭。
不過既然沈聽瀾與沈魄都說沒事，沈悅也就不庸人自擾了。他換了一身衣服，帶著人出門去城西尋楊寶珠去了。
與沈家人的悠閑不同，如今宮中大亂。
九公主秦落雁撲在秦裴膝上，啜泣不已：“父皇，女兒沒臉再活下去了，求父皇賜女兒一死吧！”
秦裴麵色鐵青，“嫣兒，不要說這種胡話。父皇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該死的人不是你！”他一字一頓，壓抑著崩裂的怒火。
這一生，秦裴有十幾個孩子，可是生得最像他的就是秦落雁，而且秦落雁不似其他孩子一般害怕秦裴，因而秦裴最喜歡這個女兒。
就是太子秦炎，在秦落雁跟前都得往旁放放。
秦落雁揭了揭眼淚，看向台階下跪著的太子秦炎，今日乃是她這位太子哥哥大婚，可如今太子卻為太子妃兄長在禦書房裏跪了半宿，讓太子妃獨守空房。
“可太子哥哥，不是要保那個混球？”
一提起奪了自己清白的人，秦落雁又想落淚，她咬牙切齒：“太子哥哥，你為什麽要攔著我，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秦炎是在一間空置的宮殿裏尋到謝長蘊的，殿中謝長蘊與秦落雁都是衣衫不整，而秦落雁含淚從謝長蘊腿上拔出長劍，要往謝甄伊脖子上砍。
她被秦炎攔下了。
想殺死謝長蘊的心卻沒有變。
“落雁，長蘊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秦炎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來，廢棄的宮殿，失去意識的兩人，這分明是有人在背後算計。
而且矛頭直指謝長蘊。
誰都知道，秦落雁看不上謝長蘊，她若是求了秦裴，秦裴一定會殺了謝長蘊，替秦落雁掩蓋這件事情。
是誰在背後搞鬼？
一股寒意從心底湧出，讓秦炎手腳冰冷。
能是誰在背後搞鬼？
是其他皇子？
還是說是他麵前的秦裴？
秦裴能對沈家動手，同樣的也能對謝家動手。為此，便是犧牲最疼愛的女兒，秦裴也做得出來。
秦炎的心像是被旋轉的刺刀不停刮刺，他的父皇從來多疑，可秦炎沒有想到，有一天秦裴的多疑會指向自己這個被他一手養大、教大的兒子。
難道父就看不出他對父皇的敬重與忠誠？
秦裴冷冷發聲，他居高臨下，以父親的名義，以君主的名義通知秦炎：“謝長蘊，不能留著。”
秦炎嘴唇發白。
他的太子妃剛剛過門，在兩人的大婚典禮上太子妃的兄長死了，這叫往後他如何在太子妃麵前自處，如何在謝家長輩麵前自處？
秦裴，他的好父皇是想逼死他。
他手段狠絕，下手果斷，他想要像從前對那兩位一樣，逼死他！
腦子裏像是有無數條蛇在爬行，痛到極點，便無所謂理智了。
秦炎抽出長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聲聲泣血：“父皇，若是您要殺謝長蘊，不如先殺了兒臣。”
秦落雁哭嚎起來：“太子哥哥，你不是在逼父皇，你是在逼我，你是想要逼死我！”她聲嘶力竭，情緒過極，驟然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