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羞辱
“太子殿下與我說,至多不過十日,他便會來尋我。”
“阿纓的小叔,最多也就再忙碌十日了。”
謝甄伊開了口,後麵的話也變得順其自然。
“阿纓,你覺得皇後娘娘如何?”謝甄伊放輕了音量,卻還是在說出口後感到懊惱。她與秦炎感情不錯,可皇後娘娘這幾年待她卻是越來越冷落了,還盡做些讓她難堪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該在沈聽瀾麵前議論皇後娘娘的。
好在,沈聽瀾沒聽清她方才說的話,“你剛剛說什麽?我走神了,沒有聽清。”
謝甄伊鬆了一口氣。
“沒什麽沒什麽,你請大夫看過那蠱粉嗎?藥方是我二哥給出來的,若是真的要用藥方,還是請大夫再斟酌斟酌為好。”謝甄伊眼神飄忽,盡力的尋找其他話題。
沈聽瀾笑了笑,“我已經讓園子內的兩位大夫檢查過蠱粉了。”
那蠱粉雖然不是什麽常見的東西,可於老太醫與朗秋平都是知道的。
於老太醫是在宮中行走多年,與其他太醫多有交流,是在一個特召進宮的胡醫口中得知的蠱粉,而朗秋平則是在師門留下的醫學典籍中見蠱粉的描述。
不過因為這蠱粉久不現世,實在太不常見。
兩人一開始沒將沈聽瀾的情況往蠱粉上想。
畢竟這蠱粉雖然能致人輕微上癮,致人病弱,用法上卻很複雜。一共要分三個階段,每個階段又需要用不同的配比。
世上多的是有與蠱粉效果相似,卻比蠱粉使用起來要簡單便捷的藥物。
謝府送來的藥方,於老太醫與朗秋平是看也沒看的,兩人各自默寫下一張藥方,對比之後發現朗秋平的藥方更好,也就用了朗秋平的藥方給沈聽瀾調養。
“之前太子殿下特意讓於老太醫留在園子內給我調養身體,彼時於老太醫告訴我有八成的把握,但是此後許久卻沒有效果,我反而生病次數愈多。”
“於老太醫還覺得奇怪,如今知道這蠱粉的存在,倒是能給我的兩位大夫解惑了。”他們開的藥方是沒錯的,是蠱粉導致沈聽瀾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沈聽瀾輕歎一聲,“於老太醫說我好命,幸虧是他與沈書每日為我請脈,開調養的方子,不然以我的身體,隻怕早就去見我爹娘了。”
她可以因為謝甄伊不同謝府計較,可沈聽瀾要謝甄伊知道,謝長蘊所做的事情有多過分。
倘若真有一位家底富庶的姑娘被謝長蘊迎娶回家,在這蠱粉之下隻怕幾月就要香消玉殞,而謝長蘊則可以將那位姑娘的嫁妝占為己有。
謝甄伊憤然道:“我二哥!著實是不像話!我,我……”
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她對謝長蘊也是深惡痛絕。
可謝甄伊與謝長蘊還有一層血緣關係。大哥留戀沙場,與她關係並不親近,反倒是謝長蘊,是自小陪伴在謝甄伊身邊的。
“我會稟告爹娘,讓他們看好二哥。”
這便是謝甄伊能為沈聽瀾做的所有了,她會盡力不讓謝長蘊再出現打擾沈聽瀾。
這個結果,沈聽瀾還是比較滿意的。
謝家兩位長輩因為謝長蘊做下的錯事而氣急攻心,雙雙病倒。謝甄伊是不能久留的,與沈聽瀾說了一聲後就要離開。
她帶著許多箱子來。
走時卻雙手空空。
坐在馬車上,謝甄伊忍不住抹淚。
阿奴勸慰謝甄伊:“往後娘子做了太子妃,什麽沒有?多想想回來,別為不值當的心傷。”那句不值當的,不知是在說謝長蘊那個不成器的哥哥,還是在說沈聽瀾這個絕情的朋友。
謝甄伊哽咽著道:“我往後是不敢再與阿纓往來了,太沒臉了。我二哥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二公子這事的確做得不人道。”阿奴歎息。
馬車到了謝府門口,阿奴扶著謝甄伊下馬車的時候,看到後頭有一隊長龍,領頭的是北海,後邊是提著箱子的家丁。
北海笑盈盈的在兩人麵前站定,欠了欠身道:“我們小姐說謝小姐落下了些東西,特地叫奴婢送回來。”
阿奴在她說話的時候掃了掃,抬去的十二個箱子,如今全都抬了回來,整整齊齊的陳列在謝府門口。
“若是謝小姐應允,奴婢就直接讓人抬進去了。若是不方便……”
“方便的,勞煩了。”搶在謝甄伊說話前,阿奴一口應下。
這十二口箱子裏,有六個箱子是謝甄伊的嫁妝,抬過去新綠園是謝甄伊為了盡孝道,現如今沈聽瀾願意送回來,阿奴想讓自家娘子更體麵一些。
謝甄伊覺得不太好,可心下又有幾分貪戀。
姑娘家一輩子隻嫁一次人,誰不想更隆重一些,更風光一些呢?
她終究是沒有開口。
讓人將十二口箱子都抬進謝甄伊的院子裏,北海離開前對謝甄伊說了一句話:“我們小姐讓奴婢帶了一句話過後,若是往後謝小姐受委屈了,隻管往新綠園遞信。”
謝甄伊鼻子一酸。
待人走後,阿奴給自家娘子送上帕子,還笑話她:“往後還與不與沈小姐往來了?”
謝甄伊扭扭捏捏,不去看阿奴的眼睛:“阿纓那般好,她若是不嫌棄我,我自然要與她做一生一世的好友。”
阿奴讚同的點頭,“沈小姐的確,值得相交。”
“娘子!”規整箱子的丫鬟過來,小聲的同兩人說了幾句話,阿奴蹙眉:“當真?”
“是,你們隨奴婢過去瞧瞧吧。”
三人回去,隻見十二口箱子的前六口已經被打開,裏麵空無一物。
“我們本來是打算先規整了老爺夫人的這六口箱子,將東西給老爺夫人送回去,可是沒想到打開後發現裏麵什麽也沒有。”
因為箱子是沈家的人送進來的,一開始也沒人發現異樣。
謝甄伊咬了咬下唇,“我那六口箱子看了嗎?”
“奴婢們……不敢打開。”打開第一口的時候她們還抱有僥幸心理,想著也許隻有第一口是空的,可一連開了六口,全都是空的。
後麵的也隻怕,都是空的。
有個丫鬟為謝甄伊抱不平,“沈小姐這是做什麽?存心羞辱我們娘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