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得來全不費工夫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沈聽瀾沉默著，又往嘴裏送了一個餛飩。
“你是來還錢的？”沈聽瀾吃得慢，她才吃了幾口，顧子葉叫的餛飩也送上來了，別看顧子葉生的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吃起東西來倒是狂風驟雨般猛烈迅速。
沈聽瀾咽下第三個餛飩時，這人已經吃了一小半。
不燙嗎？沈聽瀾表示很敬佩。
顧子葉笑嘻嘻的，“不是不是。”
見沈聽瀾用質疑的、仿佛救錯人的目光的盯著她，顧子葉又補充了一句：“那個錢，我早就還回去了。”
沈聽瀾微微頷首。
似乎有這麽一件事，北海跟她說過有人來還錢。不過她沒往心裏去。
“你還不錯。”沈聽瀾對顧子葉的人品給予了肯定。這人借錢沒多久就還上了，不是自己有本事，就是家裏有本事。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現在人家主動上來表示善意，沈聽瀾願意接受。
顧子葉笑得無比燦爛，“我也覺得我不錯，恩人我跟你講，我們村子裏，不止是我們村子裏，十裏八村就沒有一個比我還有本事的年輕郎君了！”
他偷偷看沈聽瀾一眼，似乎是覺得吹牛吹得過火了，又輕咳幾聲道：“當然，不能跟那些狀元郎比較，他們是真的厲害，是有本事的人。”
沈聽瀾點點頭，示意自己在聽，慢悠悠的吃著餛飩。
“恩人，你要是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請一定要讓我去做，你是我的恩人，叫我做什麽都不過分。”顧子葉又道。
“好。”沈聽瀾本想客氣兩句，可看著顧子葉亮晶晶、寫滿了期待效勞的眼睛，笑著點了點頭。
顧子葉的性格真是赤誠，像是個沒長大的大男孩。
也是沈聽瀾想象中五皇子該有的性格。
想起那個惡劣的家夥，沈聽瀾就將頭上的發帶拆下來，發帶抽離的時候，頭發瀑布一般垂下，此等美感，猶如仙女於霧後現身。
顧子葉看呆了。
“你喜歡這發帶？”沈聽瀾看他盯著自己手裏的發帶看，問了一句。
秦雲強行施加她的，可不是禮物，而是枷鎖。若是顧子葉喜歡，送給他也不是不行。至於秦雲的威脅，沈聽瀾是不怕的。
關於四皇子打算宮變一事，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躲在太子殿下身後效力固然可以讓沈家的地位更加穩固，但是沈家追求的不是從龍之功，也不是為了在大秦的朝堂裏占據一席之地。
她們要的，是攪亂這大秦朝堂。
讓那個人所珍視的，統統失去。
心中默念著非禮勿視所以強行逼迫自己轉移目光的顧子葉“……”啊不，他一個大男人，怎麽會喜歡姑娘家使用的發帶？
但是這條發帶是沈聽瀾的。
顧子葉內心糾結起來。
沈聽瀾並不強人所難，徑自將發帶收起來。
“小姐！”幾個丫鬟麵色焦急的衝過來，沈聽瀾算了算，五個都到了。一大早就不見蹤影的南粵、冬雪也在，去楊醫女那兒伺候的秋月也在。
北海道：“小姐突然就不見了，我們很著急。”
“你們派人去找我了？”沈聽瀾放下調羹，微微蹙眉。
“還沒有，隻是我們幾個私底下在找。”北海不愧是煙霏挑選給沈聽瀾的軍師，她做的事情很合沈聽瀾的心意。
“很好。”
北海注意到顧子葉，對顧子葉欠了欠身，又對沈聽瀾說道：“姑娘，這就是那位被大商算計小商，顧公子。”
原本都打算離開的沈聽瀾又坐了回去。
她打量著顧子葉，顧子葉生相清秀，兼之為人大方熱情，瞧著是個好脾性的，而且這人說了可以幫自己做事。
沈聽瀾笑了。
真是剛打瞌睡，就有人上門送枕頭。
“顧公子，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幫忙。”
顧子葉聞言，非但沒有覺得麻煩，還欣喜若狂：“沈小姐請說。”他要報恩，且……總而言之，能為沈聽瀾做事，他心中十萬個願意。
沈聽瀾熱切起來，周遭的氣氛也活躍不少。不似剛剛顧子葉一個人唱獨角戲，沈聽瀾隻是旁聽，做個傾聽者。
“你們小商弱勢，常受大商欺淩是嗎？”
顧子葉痛心：“確有此事，雖我等每年孝順，可仍是躲不過大商霸道。”像他，不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嗎？
他是村童出身，家中有位姐姐入了朝官家裏做妾，才拿到了來往京城的通行文牒，能做點小生意，做生意前也給同行的大商孝敬了不少。
可當自己剛站穩腳跟，靠著精巧的娃娃生意獲得不少忠實客人時，同行大商卻眼紅其中的利益，橫插一腳發現分不到大頭後，就算計於他，不僅讓他上一批貨物被燒，血本無虧，還想讓馬賊殺他。
若不是顧子葉精明，發現不對勁，放棄回村，轉而奔襲回了皇城，隻怕他現在已經是一具枯骨了。
好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遇到了沈聽瀾。
沈聽瀾不僅救了他，還給了他翻身的資本。
仇恨，顧子葉不會忘卻。恩情，顧子葉也不會忽視。
他如今已東山再起，小商們也因為大商的趕盡殺絕而群情激奮，組成了一個團體，顧子葉相信，哪怕徐徐圖之，終有一日他也能將同行的大商踩於腳底下。
不過這些事情說出來終究不光彩，顯得自己無能無用。顧子葉雖然心中感慨，卻也沒有對沈聽瀾吐露半字。
“我有意組建商賈聯盟，聯盟會出力庇佑小商，給予小商方便，不知你與你的同伴們可有興趣加入？”
顧子葉驟然沉默。
“沈小姐，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誠然，小商的確可以從聯盟之中獲得利益，可這對於如今是皇商的沈家卻是沒有什麽好處的。而且，因為他的事情，現在小商與諸多大商之間有摩擦，怕是要為沈家添加諸多麻煩。
一時間，氛圍都因為顧子葉的嚴肅而緊張起來。
顧子葉的顧慮也沒有錯，他知道這是好事，但是若是過程中沈家扛不住壓力，那麽小商的境地將會比之前更加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