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監國
楊醫女一身白衣飄飄，半垂肩頭的青絲卻有幾分天真稚氣的亂翹，將她冰潔的氣質打碎。
這樣的楊醫女，的確有讓幾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的魅力。
沈聽瀾心念電閃，麵上卻滴水不漏，笑容牢牢的附著在麵皮上，笑出如風過清湖水的繾綣，又帶幾分疲累。
“阿姐，是我讓你擔心了。”當看到沈聽瀾雙眼下的烏青，一陣愧疚湧上沈悅的心頭。
他與沈聽瀾提及京城風月事時，隻當自己是局外人，可局外人妄想攪局，卻將自己困在局中。沈悅自認久經磨練，於武鬥上是行家裏手。
可他能與沈鴻康真刀實槍的幹起來嗎？
沈悅不能。
從沈悅身邊傳來一股酸臭味，像是放久了的荒草點燃臭鼠皮，餘下灰燼所有的味道。
這股味道讓沈聽瀾不適的動了動鼻子。
“你且去梳洗。”沈聽瀾擺擺手道，又看向靜靜立於一側，不說不笑的楊醫女，“楊醫女這邊，阿姐替你招待。”
沈悅對沈聽瀾自然是放心的。
“楊姑娘，我去去就來。”
楊醫女隻是點頭，沒有出聲。
沈魄還另有他事要處理，不便留下來，與沈聽瀾說一聲又離開了。、
堂中，隻有一主，一客，並幾個伺候的丫鬟。
“我聽說，阿悅是為了幫你，才會被沈鴻康誤認為心悅於你的？”沉香燃起的青煙飄散在室內，滿室都是叫人安寧的味道，沈聽瀾呼停了為她扇風的南粵，問垂眉低目的楊醫女。
楊醫女徐徐頷首，“是如此。”
拒人於千裏之外，對沈聽瀾也不例外。
“我還聽說，你對沈鴻康承認，你也傾慕阿悅，願意與他攜手共度一生？”
“……並無此事。”
沈聽瀾幽幽一笑，“不要這麽果斷的給出答案，你不妨猜一猜，我是從誰哪兒聽說的這話？”
楊醫女這才有了活人的樣子，又驚又疑的瞥向沈聽瀾。
還未等到沈悅回來，沈魄又邁著大步回來，件沈聽瀾麵露疑惑，他道：“阿纓，小叔可能要離開家一段時間。”
“是突然有事？”
沈魄一邊指揮人幫他去收拾幾件衣服，並著備用的銀票，一邊回答沈聽瀾：“太子要監國了，我們這些人定是要守在他身邊的。”
他語氣低昂肅穆，神色凜冽。
無端給沈聽瀾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我聽聞陛下身體康健，怎麽會突然讓太子殿下監國？”沈聽瀾輕咳幾聲，好似為這忽如其來的消息所驚。
沈魄拱拱手，對著皇宮的方向就是一拜：“陛下龍體安康，萬歲萬歲萬萬歲。我侄女年少嘴寬，陛下萬莫計較。”
又對沈聽瀾板起臉，教育她不許妄議陛下。
正好此時下人收拾了行李過來，沈魄對沈聽瀾說一句：“不過秋狩已至，陛下欲前往秋狩林場罷了。”便匆匆離開。
真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悅過來時，正好對上沈魄遠去的背影，他還特地叫了小叔，卻得不到回應。
“阿姐，小叔遇到什麽事情了？怎麽走得這麽著急？”沈悅沐浴後換上新裁的天青色大襟常服，半幹未幹的頭發垂著，少了幾分銳利，倒顯得他人畜無害，稚氣未脫。
“太子殿下那要小叔去幫忙一段時間。”沈聽瀾抿了抿嘴角。往年秋狩都在九月九重陽節過後半個月，那時天氣又熱轉涼，動物們活動變得頻繁，更適合狩獵。
怎的今年，卻如此早？
沈聽瀾的心忽而晃蕩起來，盤旋著濃重的不安。
沈悅卻是不以為然，“小叔此前不也去過幾次，阿姐不必擔憂，等事情忙完以後小叔便會回來了。對了阿姐，我想將楊姑娘留在新綠園中小住。”
難怪會將楊醫女帶回來。
沈聽瀾一時無言。
她靜默片刻，澄澈的眼睛盯著沈悅：“你要以什麽由頭將她留下？”
沈悅留下楊醫女的深意，沈聽瀾多少能猜到幾分。楊醫女現在被五皇子秦雲和沈鴻康惦記，隨時麵對這兩人的強取豪奪，留在新綠園，就能受沈家庇佑。
畢竟，沈家不久前才在皇帝秦裴那裏立了功，真鬧出事情來，不管是五皇子，還是沈鴻康都討不了好。
就看今天這次，沈鴻康不就是迫於秦裴的壓力才將沈悅放掉？
“阿姐，楊姑娘是我的朋友。”沈悅重重的皺眉，“我隻想保護好我的朋友，讓她免受那些不公平的遭遇。”
南粵聽得牙疼。
她們家這位小公子當真是少年赤子心，不懂為了他這麽一位朋友，新綠園乃至整個沈家要麵臨怎樣的惦記與威脅。
沈聽瀾卻是鬆了口，“好，就讓楊醫女小住於此。不過對外就用我身子弱，請楊醫女來為我調理的由頭。”
“都聽阿姐的。”
沈悅得償所願，眉宇間帶上幾分歡喜的望向楊醫女，可楊醫女早已低下頭，隻留潔白的醫帽示人。
楊醫女能留下，但不能安置在沈悅那邊，隻能安置在沈聽瀾院子裏。
這是為沈悅好，也是為楊醫女好。
“阿姐，我帶楊姑娘去熟悉熟悉新綠園的環境。”沈悅興衝衝地帶著楊醫女離開。
楊醫女對沈聽瀾行了個半禮，隨著沈悅對上。
用帕子捂住嘴，沈聽瀾又斷斷續續的咳嗽起來。
南粵給沈聽瀾送茶，道：“公子太天真，他對人家殷勤，人家卻不當他是一回事。”
“南粵！”北海低聲警告，“不許妄議主子！”
就算她們不在沈悅院子裏伺候，那也是她們的主子。
南粵撇了撇嘴，心頭暗道：那個傻小子才不是我的主子。沈聽瀾住園子東邊，沈悅住園子西邊，碰上的機會根本就沒幾次，她與沈悅接觸得少，自然敬畏也少。
沈聽瀾蹙著眉頭想事情，倒是沒有去管兩個丫鬟。
思忖後她道：“怎麽說楊醫女都是阿悅的朋友，總不能怠慢了人家，就讓秋月去楊醫女身邊伺候著。”
冬雪與南粵心思都淺，沈思思雖然能力均衡，但做這種監督之事，是不如細心的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