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反目
謝甄伊撲進阿奴的懷中,埋怨道:“我二哥怎麽能這麽做?”
她與謝長韞年紀相仿,謝長韞就長了她兩歲,兩人自小玩到大,感情比其他兄弟姐妹要好不少。
以往謝長韞有空的時候,謝甄伊拉他與其他小姐妹玩耍,可從前他沒有一次像今天在沈聽瀾麵前如此無禮霸道。
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在沈聽瀾麵前如此。
“阿纓以後該怎麽想我?!”謝甄伊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將唇咬得殷紅。
阿奴正欲說話,謝長韞爬進車廂來,瞧見謝甄伊的模樣,搖頭道:“都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怎麽還動不動就哭鼻子?”
“誰叫你進來的!”謝甄伊吸了吸鼻子,也不落淚了,她不願意在謝長韞麵前露醜。
她二哥不比別人家的兄長,不會安慰難過的小妹妹,隻會變著法子的嘲笑她。
謝長韞不僅進來了,還坐下了。就坐在謝甄伊的對麵。
謝甄伊恨恨的瞪他一眼。
“夭夭,你哭什麽?”
“你還好意思問我哭什麽。”謝長韞不說還好,一說謝甄伊就覺得自己委屈極了,“我一直以為二哥是正人君子,不會對姑娘家做冒犯的事情,才願意帶著二哥來找阿纓玩。”
可謝長韞太讓她失望了。
“你怎麽能勉強阿纓去做你的擋箭牌?!”謝甄伊紅著眼睛指責謝長韞,別人不知道謝長韞因為什麽事情要找沈聽瀾幫忙,她卻是知道的。
“姓寧的一直纏著你,像塊牛皮膏藥一樣纏著你,是,你是很可憐,怎麽都甩不掉人家。”謝甄伊深呼吸,“可你找阿纓幫忙擋姓寧的,那個妒婦不會煩你,卻會去找阿纓的麻煩!”
“沈家巨富,族中神秘,富有四海,要什麽樣的夫婿尋不到,阿纓何必委屈自己給你做擋箭牌?”
謝甄伊劈頭蓋臉的罵了謝長韞一頓,這才感覺心中舒服一點。
“夭夭,你怎知我是拿沈小姐做擋箭牌,而不是真的對她動了心?”謝長韞聲音低落下去,“我隻是想尋個借口與沈小姐拉近距離,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考慮得還不夠。”
他雙肩耷拉著,模樣可憐。
謝甄伊冷笑,“別在我麵前裝可憐,我不吃你這套。”
“什麽考慮不周,我呸,你謝長韞是個什麽人難道我還不知道?是,我是想與阿纓關係近一些,再近一些,可我一點都不想她做我嫂子,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你配不上阿纓!你滿腦子的陰謀算計,對阿纓這樣的好姑娘都不知道消停。”謝甄伊越說情緒越失控,“你知道家中的兄弟姐妹都是怎麽說你的嗎?說你越來越自我自私,不像從前的你了。”
謝甄伊以前不信,還反過來勸其他兄弟姐妹。但是現在,謝甄伊覺得眼前這個謝長韞陌生極了,與她記憶中那位會護在她身前保護她的兄長無法聯係到一起。
淚水模糊了謝甄伊的視線,她看不清謝長韞的表情。
看不到謝長韞麵上閃過的陰霾。
阿奴卻看見了,她不著痕跡的往謝甄伊跟前邁了半步,將謝甄伊護在自己身後。
“怎麽?你也覺得我會害夭夭不成?”謝長韞將阿奴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氣極反笑,“我護著夭夭長大,又怎麽會害她?”
阿奴低下頭,做恭順狀。
“……總有一天,夭夭會明白我的苦心。”謝長韞似是唏噓,留下這麽一句話離開車廂,緊接著主仆二人就聽得馬匹嘶鳴聲,馬蹄噠噠聲。
是謝長韞騎著馬先行離去。
謝甄伊重複了一邊謝長韞的話,抹了抹淚,也跟著氣笑了,“他的苦心?嗬,他的苦心便是一邊說著喜歡阿纓,一邊瞧不起她,強迫她嗎?”
阿奴靜立一側。
對自家娘子的話不予評價。
隻是當謝甄伊哭累了,倚著軟墊休息時,阿奴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阿奴是謝府的下人,但是阿奴又與謝府的下人不同。她是皇後娘娘賜給謝甄伊的,肩負著保護謝甄伊,引導謝甄伊和考校謝甄伊的使命。
謝府上上下下皆知,謝甄伊與胞兄謝長韞感情匪淺,可如今僅僅為了一個認識沒多久的沈聽瀾,謝甄伊就與胞兄翻臉。
若是日後太子殿下與沈聽瀾的利益出現分岔,謝甄伊又會站在誰那一邊?
阿奴心中刺痛。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
謝甄伊不知阿奴所想,她覺得冷了,眼皮子都不掀開,隻是喚阿奴:“阿奴,我有點冷。”
聲音剛落,便有柔軟的毯子蓋在身上。謝甄伊嘴角含笑,側了側頭睡去。
迷迷糊糊之間,謝甄伊聽到一聲歎息。
是誰在歎息?
少女已睡去,殘留的意識不足以去探究。
新綠園,沈聽瀾書房。
煙霏辦事效率極高,沈聽瀾要的丫鬟們早已到位。
送走謝家兄妹倆,沈聽瀾回去時正好看到新來的丫鬟們正在收拾殘局,她們將用過的羽箭收到托盤上,要拿去清洗晾曬。
丫鬟們正要離開,看見沈聽瀾福了福身。
從沈聽瀾身邊路過時,被她叫住:“等等,把東西留下,你們先下去。”沈聽瀾半闔著眼看托盤上的羽箭。
“奴婢遵命。”新來的丫鬟拘謹得很,放下東西到外邊等候去了。
托盤上一共有十支羽箭,五支紅色羽箭,五支藍色羽箭。沈聽瀾纖指撥開五支紅色羽箭,又在藍色羽箭上方稍稍停滯。
而後,取出放在正中間的藍色羽箭。
一套羽箭之中的藍色羽箭,大體上是相似的,但是在細節上又稍有不同。沈聽瀾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是謝長韞最後投出那一支羽箭,她正好細細打量過。
還記得那支羽箭頂部右側的羽毛半折。
如今她正是將那支羽箭挑了出來。
沈聽瀾的眼力不錯,她能看得出來,今日謝長韞的手感不錯,莫說前四支羽箭進了,那第五支羽箭也該是要進了。
卻不知為何沒進。
藍色羽箭在到達箭筒之前便卸了力。
她把玩著藍色羽箭,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不見古怪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