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出遠門
“她那邊,我不用去,也不想去。”白遠濯在床邊的空位上坐下,這張床是屬於他的,但是沈聽瀾在這兒住了幾天,便沾染上了她的味道。
出門在外,講究不得。沈聽瀾身上留存的,是清新的皂角味。不比從前花浴泡出來的香甜,卻叫人耳目一新。
“爺之前的表現,可不像是這麽想的。”沈聽瀾默默的聽著,在白遠濯停下的時候才開口。
白遠濯似有所覺,“你這是在吃醋?”
吃醋?這個詞匯牽動記憶的一角,心痛瞬間席卷她。
沈聽瀾搖了搖頭,“妾身不會,也不敢。”
“我倒是希望你吃醋,你好似什麽都不在乎,錢你也不在乎,權力你也不重視,就連我這個人,在你眼中都像是可有可無。”白遠濯臉上的笑意褪去。
回應他的,唯有沉默。
“那位沈姑娘,我從前是見過的。”白遠濯輕歎一聲,“先前我同你說的仇人,你還記得嗎?”
沈聽瀾想了想,“是在百年老窖那兒遇到的那個人?”
“不錯。”白遠濯頷首,“沈姑娘是他的女兒,她本姓非沈,而是姓戚,叫戚韶。我的仇人叫戚風。戚韶會來,應當是聽了戚風的吩咐。”
至於為何戚韶會說自己姓沈,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戚韶會對你不利?”
“如果我沒有察覺,她要對我不利倒是不難。”白遠濯承認,戚韶身上那種如玉如珠般的純粹無辜,對男人來說是難以抗拒的。
沈聽瀾扯了扯嘴角,“看來爺和尋常男人也沒什麽區別。”
“我本就是尋常男人。”
“那爺留下戚韶,是想將計就計?”
白遠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戚韶出現的時機太湊巧了,沈聽瀾幾次三番的遭遇危險,其中有兩次,戚韶都耽誤了白遠濯救人。戚風此人,生性狡詐,他的女兒如何白遠濯不知,但卻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我想借她揪出傷害你的人。”
沈聽瀾摸摸臉頰,“對我出手的人,我也有些猜測……”這澄州之內,除了北府,還有誰與她有交集?步步凶險,這背後之人,隻怕是曾經的親人。
“不必早下定論,徒費腦筋。”白遠濯將外裳脫下,“此事,很快就會有結果。”
沈聽瀾嚇了一跳,“你做什麽?”
“睡覺啊,我已經好幾日不曾合過眼了。”白遠濯看她一眼,在她身旁的空位躺下,天氣溫暖起來,床上隻有一單薄被,兩人同被,沈聽瀾動也不敢動。
要她開口趕人吧?兩人本來就是夫妻,同床共枕那是理所應當的。
隻是前世今生,同房有之,共枕而眠卻是第一遭。
她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白遠濯翻過身來,臉對著她:“呼吸,別憋死了。”
沈聽瀾一口氣沒上來,她深吸了一口氣,也背過身去,用背部對著白遠濯,有時候和白遠濯說話,當真要被他氣死。
眼不見為淨!
一夜到天明,收拾收拾,也就到了時辰。
沈聽瀾與白遠濯要出門一事,被戚韶知道後,她特地過來尋白遠濯:“白大哥這是要去哪兒,可有我幫得上忙的?”
她眼中寫滿了想去二字。
白遠濯還未開口,沈聽瀾已然冷眼相對:“爺,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話裏話外,都是警告。
是對白遠濯的警告,也是對戚韶的警告。
“沒忘,你先到馬車上等我,我一會就過去。”白遠濯眉宇間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但是卻還是好聲好氣的。
沈聽瀾冷哼一聲,上了馬車。
戚韶眼中閃著莫名的光,她拉住白遠濯的衣角:“白大哥,白嫂子好凶啊,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她就這樣,你別和她計較。”提起沈聽瀾的時候,白遠濯臉上明顯的厭煩。
“我是小輩,該敬著白嫂子才是,怎麽會和白嫂子計較?”戚韶笑吟吟的,還反過來安慰白遠濯,“白大哥,你快去吧,將事情辦完,也能早些回來。等你回來,我帶你放竹蜻蜓。”
竹蜻蜓是戚韶先前同白遠濯提過的一個小玩意兒,可以在天上飛一會,白遠濯還挺感興趣的。
白遠濯臉上這才有了笑意,“還是你好。”
戚韶害羞的轉過身去,再度催促白遠濯:“白大哥,早去早回!”
馬車輕搖輕擺,是途徑路上唯一一段亂石路。說來也奇怪,這澄州內官道修得平整,卻有一段沒有修路,隻鋪了些亂石,走著極為顛簸。
好在這路隻有一小段,而是在東南一角,走的人不多,也就沒人深究。
隻是這路,同樣是去往北府的必經之路。
“爺,方才妾身演得如何?”沈聽瀾掀開車窗簾子看外頭的景致,又笑著問白遠濯。
白遠濯目含讚賞:“極好,再好不過。”
這是兩人之前就商量好的。這些日子白遠濯的親近殷勤的確讓戚韶有所鬆懈,但是還沒有完全放下戒備。她並不完全相信,白遠濯已經被她俘虜。
沈聽瀾覺得,自己可以作為打破僵局的人。
她是女人,她也懂得女人。
在戚韶看來,這場真真假假的感情博弈之中,白遠濯是她與沈聽瀾共同的目標。如何證明戚韶贏了?隻要沈聽瀾被白遠濯淘汰出局,那她就是贏家。
所以,他們才會在戚韶麵前演那場戲。讓她看見勝利的曙光。
餌料已經放出去了,最後能不能釣到魚,就看白遠濯自己了。
北府將近,沈聽瀾抱著小匣子,輕撫著自己受傷的手臂。
“直接去北府,會不會太冒險?”白遠濯今日佩了劍,他擦拭著鋒利的劍鋒,動作輕盈,擦拭了劍,卻又不劃破綢布。”
沈聽瀾歪頭看他:“爺會讓妾身陷入危險之中嗎?”
“不會。”
“那不就好了。”沈聽瀾笑開。白遠濯一言九鼎,他說不會,那就是不會。
說者淡然,卻全然不管聽者心中,湧起的軒然大波。
巳時一刻,馬車在北府門前停下。
門房說:“我們家老爺和夫人都出遠門了,請二位改天再來吧。”
“他們何時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