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赴邀
“他心懷天下,又溫謙識道。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解我諸多迷惘。此友當交。”起初白遠濯說得很慢,他畢生很少主動向人傾訴,可後麵說得多了,就通暢許多。
隻是他躲閃的眼神證明,白遠濯還是不好意思的。
沈聽瀾笑著聽他說話,“那位秦大人的確不錯,此前爺說的話,可不如現在直白。”總是長話短說,總是言簡意賅,總是高深莫測。
白遠濯又是一頓,遲疑少頃才道:“我見秦兄與他夫人就是如此……”
“夫人不喜歡?”
“怎麽會不喜歡,爺日後與秦兄多學學。”沈聽瀾笑開,讓白遠濯去和秦越接觸果然是正確的選擇。至少,白遠濯現在說話正常不少。
“秦兄邀請我們前往秦府用晚膳,秦嫂子為人溫柔,你定會喜歡她。”
“好。”沈聽瀾隻管點頭。
白遠濯對秦越的邀約格外重視,與沈聽瀾敘話後便去沐浴更衣,還催著沈聽瀾沐浴後做個妝麵。
沈聽瀾一一應好,臉上的笑容卻在白遠濯走後淡了下去,隱隱飄著悵然。
秦越的夫人她不認得,但是上一世秦越回京述職的時候,並未帶著他的夫人,卻帶著他夫人的靈牌。此後秦越在京城風生水起,也有不少人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秦越當續弦,卻被秦越當口回絕,並放出話來:
今生今世,隻葉青萍一位妻子。
“夫人,水已經放好了。”冬雪放好熱水,還不見沈聽瀾進房,出來喚她。
“好。”
沐浴後,冬雪千挑萬選,為沈聽瀾挑了一條櫻色半包襦裙,外加小臂擺,絨花燙成的錦帶被束成蝴蝶結的模樣,她畫了眉,將眉弓與眉峰上的棱角蓋去。
眉形的改變,顯得她五官更加柔和。
冬雪細致的為沈聽瀾梳發,“夫人可真美,那位秦夫人見了夫人,隻怕要自慚形穢了。”說來也神奇,在沒有伺候沈聽瀾之前,冬雪都不知道保養與妝麵能改變一個人這麽多。
日常的保養讓沈聽瀾麵色紅潤,而妝麵則是能添減氣質。
要剛要柔,要媚要純,似乎都在沈聽瀾手指掌控之間。
“我是陪爺去赴宴,又不是去比美。”沈聽瀾說著,挑了一支素淨的梨花送雪簪,往頭上一別,又抹了淺淺一層豆沙口脂,便放下工具,端詳起鏡子中的自己來。
今天她的妝麵以親和為主,眉峰那一絲鋒芒,被她掩蓋。唇峰過於飽滿而帶來的侵略感,也被暖色的豆沙口脂中和,鏡子裏的沈聽瀾,看起來毫無攻擊性。
白遠濯正好也收拾好了,過來接她一起出門。
今日他穿的是書生長袍,頭發半束著,多了幾分書生意氣,少了幾分官場老練。
沈聽瀾打量著他,半晌後嘴角翹起:“冬雪快來瞧瞧,這是哪家的俏郎君,俊生生的,也不知道婚配了沒有。”
她有意取笑白遠濯,冬雪捂著嘴偷笑。
卻不想,白遠濯竟一絲不苟的回話了:“我已婚娶,娶的是沈家姑娘,最是古靈精怪,心有千竅,當為良配。”
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倒像是在表白一般。
冬雪笑得越發開心了。
沈聽瀾臉頰上飛起兩坨紅雲,輕咳幾聲道:“我們快些走吧,秦兄與秦嫂子怕是要等急了。”
秦越與秦越夫人是不是要等急了白遠濯不知道,不過他知道要是再不走,沈聽瀾怕是要羞於見人了。
出了客棧,早有知府的馬車在外等候。
白遠濯大讚:“秦兄果真周到。”
等兩人到了秦府,見秦府藏於易經升於八卦置地一十六卜的裝潢,白遠濯再讚:“秦兄大才,舉世無雙!”
他對秦越的欽佩之情,呼之欲出。
沈聽瀾記吃不記打,還敢再取笑他:“那位秦兄可真厲害,竟能讓爺高讚至此,難不成他樣樣都勝過爺去?”
白遠濯搖頭,“那倒不是。”
“何解?”
一陣爽朗的笑聲漸近,穿著家居服的秦越平易近人,他樂道:“白兄,可算是把你盼來了,這位,一定就是白兄的內人白嫂子吧!久仰久仰!”
沈聽瀾微微一笑,行了一禮。
秦越與白遠濯相見恨晚,白遠濯從秦府離開後回想他與白遠濯所談,多有啟發,又生疑雲,往日少有人能與他思想如此同步,他愛冥想。、
可遇到白遠濯後,冥想就顯得乏味。他說自己盼著白遠濯過來,是發自內心的。
白遠濯拱手道:“秦兄如此,我亦如是。”
二人相視一笑,秦越摸了摸嘴唇上的短胡茬,“方才白兄與白嫂子的話我也聽見了,白兄切莫妄自菲薄,你我各有長處,無可論高地欸!”
秦越是個很有感染力的人,自打會麵起他就一直笑著。這份歡快似乎也影響到了白遠濯,他笑著搖頭道:“非也非也,秦兄勝我之處良多,可有一點我卻不輸秦兄半分。”
說罷,他凝了沈聽瀾一眼,鄭重其事:“我之夫人,不輸秦嫂子。”
“這倒是。”秦越也看了沈聽瀾一眼,出於禮節,他隻是一掃而過,但是對沈聽瀾的評價隻高不低,“白嫂子如沁水玉,冰清玉潔。”
冰清玉潔四字,不止評價沈聽瀾的外貌,也評價沈聽瀾的內在。
沈聽瀾聞言,忍不住的想搖頭。她麵前的這兩個男人啊,的確都是有才華的人,可這兩人啊,也同樣都是直得不行,她就算了,要是換做其他女子被外男這般評頭論足,隻怕要羞死。
“阿越,我讓你將客人速速請進來,你帶著客人在外受苦也就罷了,怎麽還欺負我聽瀾妹妹。”一道清越的聲音傳來,沈聽瀾循聲看去,來人著一席紫衫,天生笑唇,眉眼隻算得上清秀,卻帶著一股叫人舒心的柔意。
這人便是秦越的夫人,葉青萍。
葉青萍不笑時都帶幾分笑意,更不要說她笑起來有多喜氣了。
“好妹妹,來給姐姐看看,這一路上風塵仆仆,定是遭了不少罪吧。”葉青萍不去理秦越和白遠濯,而是拉著沈聽瀾瞧了瞧,“這些個男人,往往隻顧著自己的事情,全然不知我們女人的不易。”
後又向白遠濯福了福身,“白大人,這廂有禮了。”
秦越和白遠濯都不敢說她,白遠濯更不敢受葉青萍的禮,連忙將人扶起,“秦嫂子,別折煞我了!”
明明講話溫聲細語的一個人,卻有著讓秦越和白遠濯都安分的力量。
沈聽瀾對這位秦夫人好奇極了。
這樣一位人物,為何上一世竟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