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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又吵架了

  撲通。


  撲通。


  車廂之內,無人發出聲音,安靜得沈聽瀾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怎麽都不說話?”白遠濯站了起來,像沈聽瀾這邊靠近,越來越近,直至與沈聽瀾麵對麵,他向前傾斜身體,對沈聽瀾伸出了手。


  速度很快,像是要攻擊。


  下意識的,沈聽瀾縮了縮脖子。


  “嗬。”白遠濯輕嗬一聲,手並沒有攻擊沈聽瀾,而是穿過沈聽瀾的脖頸,放在了車窗上。他的動作驚起幾許青絲,青絲驟舞旋轉,又在片刻後安然落下,垂在白遠濯的手腕上。


  帶來細微的麻癢。


  “爺?”沈聽瀾喚白遠濯。


  白遠濯再次向前傾斜身體,將全身的力道都放在手上,抬手一推,鏤空車窗被他整個推開,外頭灌入的風卷動車窗窗簾,外麵的景色若隱若現。


  而每一次顯現,都叫人熟悉。


  果然,沈聽瀾和白曲是在騙他。白遠濯看清窗外的景致,目光鎖定在兩人身上。


  “你是怎麽發現的?”事到如今,就是再說什麽也無濟於事了。明明再過兩個時辰就可以回京,功虧一簣,沈聽瀾有些惋惜。


  “不雲山山路崎嶇,地勢高低不平,若車馬行於不雲山山道,不會這麽輕鬆。”白遠濯自幼飽覽群書,所知所閱不知凡幾,隻憑隻言片語是騙不到他的。


  因為,他會自己去分辨。


  沈聽瀾苦笑,“爺果真大才。”秘密改變行程,策反白遠濯的心腹白曲為她遮掩。沈聽瀾本以為自己算無遺策,沒想到竟還留下了如此之大的紕漏。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我,你的計劃不會失敗。”白遠濯沒有詢問沈聽瀾如此作為的原因,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反而是在誇讚沈聽瀾,“你果然沒有叫我失望,是個當白夫人的好人選。”


  而對上白曲,白遠濯就沒有那麽好說話了。


  “我罰你五十鞭,你服不服?”白遠濯一甩衣擺,盤腿坐下。


  白曲麵不改色,“屬下服。”對於白遠濯的決定,白曲從來就沒有不服過。以前是如此,將來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白遠濯讓人宣布下去,停止前進,全員原地休息,沒有他的命令,不得輕舉妄動。


  “你說說,我為什麽要罰你。”


  麵對白遠濯的發問,白曲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屬下欺騙了爺,此乃不忠之舉,該罰。”


  “讓你欺騙我的人是我的夫人,夫妻同體,她的話便是我的話,忠她便是忠我,你何來不忠之罪?”白遠濯搖了搖頭,示意白曲說得不對。


  不是因為不忠,那是因為什麽?白曲不語,心中閃過一絲迷惘。


  “想不到?”


  白曲將頭磕在地板上,並不抬起來:“屬下無能。”


  白遠濯試過冬雪呈上來的幾樣點心,都隻吃了一口就興致缺缺的放了下去,“既然想不到,那就跪在這兒,等你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再起來。”


  說罷,白遠濯便下馬車了。


  白曲一動不動,隻聽其聲洪亮:“屬下遵命。”


  冬雪站在車前簾邊上,偷偷掀起一個角,她看著白遠濯的身影漸行漸遠,這才對沈聽瀾點了點頭。


  外頭下人們對白遠濯的問好聲或遠或近,一聲聲傳入車廂裏,沈聽瀾看著白曲半晌,說道:“你先起來吧。”


  白曲搖頭拒絕:“屬下還沒有想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而白遠濯說,他想不明白就不能站起來。別人說的話,白曲少有認真對待的時候,無視也是常態。可白遠濯不同,他自幼與白遠濯一起長大,白曲將白遠濯視為自己終生的主人。


  白遠濯的話,白曲從來重視。


  某些方麵倒是格外的執拗啊。沈聽瀾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隨後問白曲:“你可知你今日做了什麽事情?”


  “夥同夫人,欺騙爺。”白曲光速總結,這一天才剛剛開始,他所做的事情也不過一件。正因他做的事情少,白曲才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裏。


  排除了這個選項,就沒有其他選項了啊。


  沈聽瀾將帕子放在膝蓋上,將邊角都捋平了,隨後將四角一一放到中心點,“描述得更加完整一些。”


  “屬下夥同夫人,私下更改了行程,要將爺帶回京城去。”


  沈聽瀾“……”擴句學得不錯。


  咳嗽幾聲清清嗓子,沈聽瀾道:“我是叫你把結果加上。”


  白曲默了默,才張口說道:“屬下夥同夫人,不僅私下更改了行程,還欺騙爺我們在按原路程行進,爺識破了我們的計策,並且揭穿了我們。”


  “說的不錯。”折完第一次,沈聽瀾又按照之前的步驟,對帕子折第二次,“爺罰你不是因為你與我欺騙了他,而是我們用計,卻失敗了。”


  “這……”白曲噎住了,他想要反駁,心裏卻又有個聲音在呐喊:爺賞識有本事的人,卻厭惡擅作主張又無能的人。


  仔細想想,他今日的表現,不就是自作主張又失敗了的無能表現?


  “多謝夫人提點,屬下已經想明白了。”想明白了,白曲也就站起來了。冬雪與他目光相錯而過,心中備受撼動。被罰五十鞭,白曲眸中不見委屈、仇恨,反倒滿載星光。


  他竟對此感到高興!


  怪人!


  沈聽瀾沒有再說話,指尖翻飛,那小小一方帕子在她手底下脫胎換骨,竟化身成了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好漂亮的蝴蝶!”冬雪驚訝出聲,不等她靠近,馬車突然動了起來。


  “不是說好原地修整嗎?馬車怎麽突然動了?”冬雪覺得古怪,先開車前簾子去問車夫,車夫嘿然一笑道:“奴才也不知,是爺叫人傳話說要去濠州,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沈聽瀾忍不住皺起眉頭,“都到這兒了,他竟要改道?”


  “不是改道,是走回正確的道路上。”白遠濯一邊說著,一邊進入車廂內。


  白曲見到白遠濯,眼中的光更甚:“爺,屬下想明白了!屬下日後定勤奮修煉,不論是武藝還是計謀上,絕不會丟了爺的臉!”


  “下去吧。”白遠濯高冷的一頷首,就下了逐客令。


  盡管白遠濯是冷臉的,但是這依舊阻擋不了白曲的好心情,這表現為他離開時居然還和冬雪點頭致意,將冬雪嚇了一大跳。


  但凡是在白府裏伺候的丫鬟都知道,白曲鐵麵無私,隻聽白遠濯派遣。她們這些低等奴才,以前在白曲眼中是連個影兒都看不見的。


  可是今天,就在剛剛白曲居然向她點頭致意了!


  冬雪緩過勁來,滿麵紅光,恨不得現在就能回白府,將這件事情和自己的小姐妹們炫耀炫耀。


  這廂丫鬟高高興興,可是主子那邊的氛圍卻不是很好。


  沈聽瀾坐著,白遠濯站著。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似乎說話間都帶著睥睨命令感:“我會去濠州,你是要跟著我去還是回京城去,隨你。”


  “爺為什麽非要去濠州?”沈聽瀾想不明白。若不是她昨日得知白遠濯為了她涉險去抓南金人,她也不會費盡心思要將白遠濯騙回京城。她想報答白遠濯。


  沈聽瀾告訴自己要冷靜,白遠濯腦回路奇葩沒關係,她知道去濠州對白遠濯根本毫無好處,隻是在浪費時間,而回到京城白遠濯卻可以爭取春闈考官的職位。她知道這些就好。之後,便是勸說白遠濯。


  “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沈聽瀾,你是不是覺得耍我很好玩?”不知道為什麽,沈聽瀾那句看似平常的問話,居然激怒了白遠濯,他看沈聽瀾的眼神變得冰冷、怨恨,甚至……還有一點悲傷?

  他怎麽會悲傷?不會的,一定是自己看錯了。沈聽瀾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時,白遠濯麵無表情的站在那兒,什麽怨恨、悲傷,通通沒有。


  果然是錯覺。沈聽瀾放心了,也斟酌著語句,打算繼續自己的勸說大業,“爺,妾身知道爺的夢想是光宗耀祖,那爺就不該放過春闈考官這個機會……”


  “夠了,閉嘴!”白遠濯眼皮跳了跳,聲調又冷了幾分,“你聽不懂我的話嗎?要嘛留下來,要嘛滾回去。”


  後一句話,白遠濯咬音極重。


  沈聽瀾所有的耐心、好脾氣,還有她思謀了許久的良言全都在白遠濯的冷冽中碎裂,碎裂成一片片雪花,再碎裂成星星點點的冰芒,涼透了沈聽瀾的心。


  “我不會再說了,濠州我要去,就是你不去了我也會去。”沈聽瀾站了起來,一字一頓,眼角睜大到最開,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怖,她指著車廂外道:“請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她就不該心軟,報恩?有什麽恩好報的?人家一點都不稀罕!

  嗬,嗬!

  白遠濯此時竟顯得格外的牙尖嘴利,每一個字都能刺傷沈聽瀾的心:“正好,我也想走很久了。”


  當那人踏出車廂的那一刹那,沈聽瀾癱坐在軟墊上,她事前折好的那隻蝴蝶被她踩在腳下,又醜,又髒。


  冬雪跑了過來,“夫人,你沒事吧?你不要嚇奴婢啊!”


  沈聽瀾垂著頭,發絲散落開掩住她半張臉,叫人看不清她此時的神情。隻能看見,她的雙肩在微微而又不間斷的顫抖。


  ……


  夫人與爺分住兩個車廂,所有馬夫披星戴月驅馬前行,跑過曾經跑過的路,又踏上新的路。他們不關心主人之間的古怪,也不關心車隊裏尷尬的氣氛,心指莽道,直奔濠州。


  兩日後,濠州,近在眼前。


  這兩日裏,沈聽瀾一時一刻也沒有閑著,她要來紙筆,奮筆疾書,寫完的紙疊起來足足有兩寸高,並且直到現在,沈聽瀾還沒停筆。


  冬雪為她收拾的時候,看見那些紙上寫什麽‘浣紗增產’‘楚秦蛛網聯結計劃’‘……’,全都是些冬雪看時不懂,事後還是不懂的東西。


  今日,她給沈聽瀾送完最後幾張新紙後,抱著托盤小聲說道:“夫人,我們的馬車裏已經沒有紙了。”


  “那就去找管事要。”沈聽瀾頭也不抬。


  “管事那邊,奴婢也問過了,最後一摞新紙被爺要去了。”冬雪的手在沈聽瀾看不見的地方,一下一下的扣著托盤上的螺眼紋。


  沈聽瀾冷笑道:“不必,著人去買一些回來。”


  “我們正處於濠州邊境,因貪靜,我們走的這條道兒沒有人煙,要想買新紙,恐怕要等到明日到達濠州後。”冬雪繼續扣。


  她回完話後,久久沒聽見沈聽瀾的回應,於是抬起頭,不曾想一抬頭就撞進沈聽瀾打量的目光之中,“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冬雪緊緊抓住托盤,“沒有人教奴婢說這些話,奴婢隻是如實回答夫人的問題,夫人,是奴婢說錯話了嗎?”


  “沒有,你下去吧。”沈聽瀾繼續投入創作之中,不再搭理冬雪。


  冬雪暗自鬆了一口氣,拿著托盤退下。


  中午的時候,白遠濯大發慈悲,終於肯讓勞累了好幾天的車馬和人都休息休息,眾人就地修整,奴仆之間分工有序,做飯的做法,拾柴火的拾柴火。


  冬雪也去拾柴火,剛撿了三四根,麵前就出現了一個人。


  她歎了口氣,抱怨道:“我已經被夫人懷疑了。”


  白曲聞言,也道:“爺那邊也有些不耐煩。”


  兩人對視一眼,冬雪的肩膀垮了下來,“自從夫人和爺吵架以後,我們就在其中不斷製造機會讓兩人和好,可是嚐試了這麽多次我們都失敗了,看來夫人真的很生氣。”


  “爺那邊,才叫真的生氣。”冬雪話語中的喪氣白曲怎麽會聽不出來,他這幾日在白遠濯麵前轉悠,預定好的五十鞭直接翻了倍,變成了一百鞭。隻是這些,白曲並沒有要告訴冬雪的意思。


  冬雪想了想,說道:“我們不能再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了,我們必須抓住重點!”


  “抓住重點?這話聽著不錯。”白曲眼前一亮。


  抓住重點這幾個字,其實是冬雪在沈聽瀾寫下的東西裏看到的,她扯了扯嘴角,問白曲:“我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要問你,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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