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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背後的靠山

  北娘子醞釀一會,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說話,被沈聽瀾打斷:“先等等,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


  她讓沈思思將酒肆中唯一的掌櫃叫來,掌櫃是位平頭長臉的老頭,背微微佝僂著,臉上滿是歲月風霜的痕跡。


  “掌櫃,這個錢給你。”沈聽瀾將一塊銀錠遞給掌櫃,“往後不管什麽人來打聽我們幾個,你都隻管說沒見過,可以辦到嗎?”


  一塊銀錠就是五十兩,夠這個小酒肆十天的營收了。


  酒肆掌櫃看著銀錠,很快點頭:“能辦到。”他仔細的看幾人的模樣,“您放心,雲雀街的人都知道我格某人是個實誠人,今天收了您的錢,往後不管是誰來問,我都不會說。”


  “這就好,我信您老。”沈聽瀾把錢給了酒肆掌櫃,就帶著北娘子她們離開了。


  眾人回到安平小巷,在藥廬裏北娘子才將她所知道的一一講明。


  “世人都道,朱娘子背後有個朝廷高官情郎,其實並不是,她的背後是楊家。”也正是因為有楊家在背後給朱娘子撐腰,她的行事才敢那麽狂妄,全然不怕得罪人。


  “你說的楊家,是指丞相府?”


  北娘子點點頭,“不錯,正是丞相府。針對夫人您的計劃並不是蓄謀已久,而是楊小姐的突然興起。”


  在皇後派人到百鳥坊找人之前,楊寸心就先派人過去找朱娘子了,一並送來的還有一張衣裙的圖樣,那就是北娘子她們提供的設計稿了。


  “楊小姐要朱娘子將設計稿說成是百鳥坊繡娘早前的設計,用來構陷您。”


  而北娘子,因為當是就在朱娘子邊上,而被朱娘子一並帶上進了宮,裝作是設計衣裙的繡娘。


  “那位楊小姐,好歹毒的心腸!”看楊寸心生得可人小意,可這惡毒的心思,卻叫人害怕。要知道,從沈聽瀾是衣裙設計者被孟希月說出來到皇後叫沈聽瀾去對峙之間的時間很短,而楊寸心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進行周密的設計。


  若不是沈聽瀾存在強有力的證據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那麽楊寸心就得逞了。


  朗音對此並不意外,隻是有些悵然:“美人皮囊蛇蠍心腸,我原先還道圈裏的姐妹那般,不想高門出來的小姐也是如此。”


  她在煙柳之地待的那些年,見識過太多女人的算計。


  北娘子將沈聽瀾一開始給她的銀票和金條都交給沈聽瀾,求道:“白夫人,我今日將這些話告訴您,朱娘子隻怕更加容不下我了,我拿這些俗物,求求您,救救我的夫君,放我們一條生路。”


  這是她的全部了,她什麽都不要,隻求能和自己的夫君好好過日子。


  “銀票我拿著,金條你拿著。”沈聽瀾隻拿回了本就屬於自己的銀票,“百鳥坊容不下你,我的追月坊卻是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真安分守己的,往後的日子隻會更紅火,若是你生了異心,我也是容不下你的。”


  “追月坊?”


  朗音告訴北娘子:“我家小姐也打算在雲雀街開一間繡坊,就叫追月坊,之前你不是問我繡坊招人的事兒嗎?指的就是追月坊,你的手藝是好的,以後不管別事,好好製衣,夫人絕對虧待不了你。”


  北娘子聽到這話,沒能笑出來,反倒眉宇間的擔憂更多了。


  “夫人,朱娘子的手段與她背後的楊家,那可不是輕易能招惹的。”作為百鳥坊的老人,北娘子看到太多試圖與朱娘子作對的人的下場了,她並不看好沈聽瀾。


  沈聽瀾似笑非笑,“難不成我白府,還會怕了楊家?”


  “往後如何,你隻管看著。”


  從藥廬離開,沈聽瀾特意去找朗秋平。


  見麵時,他正抱著厚得像一塊板磚的書翻著,沈聽瀾問他:“能確定北娘子的夫君是什麽病症嗎?”


  “像書上一種奇毒。”朗秋平歎了一口氣,“南海那邊有一種章魚,名叫藍環章魚,它體內儲存著一種毒,中了那種毒,會感到呼吸困難,陷入麻痹狀態,但是精神卻是清醒的。”往往中了毒的人,都在逐漸的窒息感中體會自己的死亡,是一種極為恐怖的毒素。


  果真是毒。


  沈思思與朗音對視一眼,覺得沈聽瀾太過聰慧,竟連北娘子夫君是中毒都能猜中。


  跟了這樣的主子,也是她們的福氣。


  沈聽瀾來回走了幾步,又問朗秋平:“你能將人治好嗎?”


  “這就看夫人是怎麽想的了。”朗秋平麵帶得色,說話更裹了蜜糖一般,好聽得很。


  不過事實本就是八九不離十,天底下就沒有朗秋平不能治的病,至多麻煩一些。對這藍環章魚毒素也是如此。知道了是藍環章魚的毒素,要治也就不難了。


  沈聽瀾想起之前朗音與自己介紹北娘子夫婦時說的話,於是道:“治吧,聽說北娘子這夫君是個刺頭?將他治好了,讓他去找找朱娘子的麻煩。”朱娘子不是毒嗎?那就試試以毒攻毒,看看能不能有奇效。


  說到這個,朗音就笑開了。


  “那朱娘子隻怕往後就沒有安生日子過了,聽說北娘子的夫君張刺頭,曾經就因為別人吹噓時,別人說要給他十兩銀子,每日追在人家後頭,要人家給錢!”一連被騷擾三個月,那人不勝其煩,隻能拿錢。


  張刺頭這人,攻擊性或許不強,但是煩人是真的煩人。他若能好,還真是一個對付朱娘子的不錯的方法。


  此事說定,沈聽瀾就帶著沈思思離開了。


  朗音送她們出巷子,問沈聽瀾:“對這北娘子,小姐是怎麽想的?”


  “她對朱娘子倒是忠誠,可見也有可取之處,且先處著,若是日後發現異心,那就收拾了。”沈聽瀾邊走邊說,語調不見起伏,倒像是在說天氣一般無謂。


  走出安平小巷,離馬車也就不遠了。


  沈思思扶著沈聽瀾上馬車,沈聽瀾一揭開簾子,與裏麵的四隻眼睛相對,她愕然程度堪比知道自己重生,“你們怎麽在這兒?”


  “嫂子,這你可要謝謝我,是我叫大哥一起過來接你回府的。”白之洲笑著過來挽沈聽瀾的手,拉著她在白遠濯旁邊坐下,“大哥這幾日得閑,也不知道陪陪你,整日不是躲在書房裏就是在練功。”


  說著,對沈聽瀾眨了眨眼睛。


  沈聽瀾半晌笑開,笑容中無奈多過喜悅,“小妹有心了。”


  若是上輩子白之洲願意這般撮合她和白遠濯,隻怕她做夢都會笑開。可是如今,她不想要了,反倒是人人都熱衷。白遠濯自己待她親近,白之洲也在其中撮合。


  白遠濯問她:“你來看鋪子?”


  沈聽瀾搖搖頭,“處理一些私事罷了。”至於是什麽樣的私事,她不想說,也就不說了。相信白遠濯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什麽私事?還要坐這種沒有白家標識的馬車?”白家馬車分為兩種,一種有白家的徽記,外人一看就知道是白家馬車,另一種就是沈聽瀾今天坐的了,沒有白家標識也沒有任何特征,就是很簡單樸素的馬車。


  這……白遠濯何時變得那麽不客氣,竟要跟她追根究底?


  再看白之洲,捂著嘴偷笑,一副等著看熱鬧的模樣,讓沈聽瀾有點頭疼,就是剛剛知道朱娘子背後有楊家撐腰的時候,她都沒有這種感覺。


  “思思,倒茶。”沈聽瀾頓了頓,回頭看沈思思,避開白遠濯的視線。


  白遠濯皺了皺眉頭,白之洲道:“大哥,我幫你找到了大嫂,你用不用感謝感謝我?”


  “現在時辰還早,不如我們一齊去聽書如何?”禁足三個月!白之洲一想起這茬就想薅頭發,她好不容易哄騙著白遠濯讓她出門,總不能出來溜個彎就回去了。


  白遠濯看著自家小妹,笑容恰到好處的霸道:“不行。”


  “嫂子!”白之洲開始曲線救國,“嫂子,齊平酒樓那家說書的說得特別好,我保管你聽了一次就會愛上,我們一起去聽聽嘛!”


  沈聽瀾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了,“小妹,你求錯人了,爺可不會顧忌我的想法。”


  話音剛落,白遠濯就對車夫說:“去齊平酒樓。”


  沈聽瀾“???”


  白遠濯今天是吃錯藥了嗎?

  難道說是在家裏閑著,終於閑瘋了?

  兩人的目光再次對上,白遠濯淡然自若:“不是要去聽書?”


  沒有,其實我就是想陰陽怪氣幾句。沈聽瀾無奈扶額,她其實並沒有什麽興致聽書,與其去聽書,倒不如回白府喝酒,可是在白之洲哀求的目光下,沈聽瀾還是將拒絕的話咽了下去。


  幾人轉道去平齊酒樓,聽了一個時辰的書才打道回府。


  你問書好不好聽?那沈聽瀾倒是不知道,不過她覺得平齊酒樓的小菜不錯,花生米和瓜子都很香,應當是用了香料炒製。所用的那幾種香料,沈聽瀾大致也能猜出來。


  站起來的時候,沈聽瀾拍拍手,想著回府可以試著炒炒看。


  日後有熱鬧看時,磕磕瓜子可不愜意?


  本以為回府後就能夠得到清淨,沒想到白之洲跟著沈聽瀾回了湫水院,白之洲活力十足,說話都帶著朝氣,“嫂子,我的衣裳做的怎麽樣了?我想看看。”、


  “還沒有開始做。”沈聽瀾領著她去繡房,“料子倒是挑好了,你看看你可喜歡?”


  白之洲把挑選出來的布料依次摸了一把,給出了最直觀的感受:“都很好。”


  又問:“你現在要裁衣嗎?”


  “裁吧。”沈聽瀾看白之洲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幹脆做了下來,帶著白之洲一點一點開始裁衣,白之洲雖然不懂這些,但是打下手還是沒有問題的。


  兩人一直做到沈思思來點燈,沈聽瀾揉揉酸澀的眼睛道:“今天就做到這兒了,小妹一起吃飯嗎?”


  “吃。”白之洲點點頭。


  一齊用過晚膳後,白之洲才回了。


  沈思思與冬雪感慨,“總算是走了,這位怎麽今天一直待在湫水院裏?”


  沈聽瀾笑笑,不語。


  第二日,白之洲又來了。


  沈聽瀾還沒醒,她就過來了,拉著沈聽瀾要繼續裁衣,沈聽瀾無奈,也隻好陪著白之洲繼續昨天的工作。


  白之洲做的都是些遞針線的活兒,簡單又無趣。可她樂此不彼,沒事幹的時候看沈聽瀾繡花都看得入神。


  幾個丫鬟聚在一起說話。


  “我剛剛進去要給夫人遞茶,小姐讓我下去,她來就行。再這樣下去,夫人是不是就不用我們伺候了?”冬雪極其驚恐,不對勁,白之洲簡直太不對勁了。


  沈思思也有些不解,“府裏這位小姐是不是有什麽事要求我家小姐?怎麽突然獻殷勤?”


  “之洲小姐可不是在獻殷勤。”秋月少有的和她們兩個湊在一起,“她被爺禁了足,百花苑裏的伶人戲子又早就被打發走了,整個白府裏哪兒還有有趣的地兒?”這就又是另一遭事了,百花苑裏的伶人戲子白之洲許久不叫,就被沈聽瀾撤了。


  沒想到撤完沒多久,白之洲就被禁足了。


  “之洲小姐驚羨夫人的手藝,所以才來這兒找趣,這也是件好事。”這些事情,秋月看得最明白。其他兩人,都沒有她心思細。


  沈聽瀾出來,正好聽到秋月的話,過來道:“秋月說得不錯,就是這麽個理兒。”能與白之洲保持良好的關係,總比上輩子那樣不冷不熱好。


  左右也耽誤不了沈聽瀾什麽大事。所以沈聽瀾才順著白之洲來。


  “原來你們在這兒,可叫我好找。”朗音出現在月門下,她快步走過來。她也是沈聽瀾的人,出入湫水院是自由的,“小姐,楊叔又找著一間鋪子,聽說是個不錯的地兒,您要過去看看嘛?”朗音對沈聽瀾說。


  沈聽瀾點點頭,“那就去看看。”


  “嫂子,你要去哪兒?帶上我一起唄!”白之洲看沈聽瀾出來,沒多久也跑出來了,正好聽見這話,就湊上來請求道。


  冬雪和沈思思齊齊搖頭。


  看白之洲這樣,恐怕這個小尾巴沈聽瀾是甩不掉了。


  沈聽瀾笑著搖頭,“在府裏帶著你玩可以,可你大哥未必讓我帶你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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