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怨恨錯了人
沈聽瀾望著耿月橋上談笑的二人。
不論洛雲天是否在刻意討好白之洲,眼下的情勢就是白之洲與洛雲天的關係的確不錯,不錯到孤男寡女在夜晚一同看星星看月亮。
是,她知道邱尚音是江湖俠女,對女兒的管教寬鬆。但是白之洲也不是白紙一般什麽也不知曉的傻姑娘,她現在與洛雲天一起,就說了洛雲天在她心中地位不低。
沈聽瀾愣神的功夫,白遠濯默不作聲的疾步走了出去。
她順勢看去,隻見耿月橋上的男女相互對視著,臉頰與臉頰的距離漸漸拉近。眼看著兩人就要親到一起,白遠濯的身影出現在橋頭,他的聲音猶如冬日裏夾雜霜雪的寒風,“小妹。”
聲音不大,威懾力倒是十足。
直接驚得那兩人瞬間拉開距離,白之洲眼神慌亂,手足無措,“大哥,你怎麽……”被自己的大哥撞破這樣的事情,饒是白之洲也頗覺窘迫羞赧。
白遠濯盯著洛雲天,目光森嚴得如同列陣的士兵,讓洛雲天的嬉皮笑臉都擺不出來。
“大哥……”
“誰是你大哥。”白遠濯徑自打斷他,扭頭對白之洲道:“跟我回家。”
白之洲低著頭不敢反駁,“好。”
像領著迷途的小羊羔一樣,白遠濯將白之洲領到沈聽瀾身邊,他對白之洲沒有好臉色,對沈聽瀾卻是和顏悅色,“要沒有你,我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也許他隻是單純想表達今日與沈聽瀾出門所得的意外收獲,但是沈聽瀾看到白之洲那兀然抬起射向她的目光,就知道壞事了。
歸途一路上都很尷尬。
白之洲幾次找白遠濯搭話,都被白遠濯無視了。
每被無視一次,她看沈聽瀾的目光就多一分厭棄。
沈聽瀾不想被這對兄妹的炮火波及,幹脆一早就用帕子掩住臉小憩。
回到白府後,白之洲就被白遠濯領進祠堂裏去了,後來的情況沈聽瀾也沒打聽,隻聽冬雪說了個大概,好像是白遠濯動了大怒,罰白之洲在祠堂裏跪一天一夜,禁足三個月。
邱尚音得知消息去勸了勸,也沒勸動。
“小姐,府裏的小姐這次算是栽跟頭了。”沈思思入白府以來,每次見白之洲都跟府中的小霸王一般,從來是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這還是她第一次見白之洲吃癟。
沈聽瀾漫不經心的在紙上塗塗畫畫,“那夜的情景你又不是沒看見,若看見的人不是我們而是別人,她如何見人?”
沈思思歎氣,“就是教養得太自由了。”
又說:“在馬車上,奴婢看她瞧小姐的眼神不太對,怕是心裏對您有怨氣。”
“要不,咱們去探望探望,也解釋解釋?”
“那倒不必。”沈聽瀾筆下不停,散散漫漫勾勒了三大張紙,這才放下筆,捧起紙來吹一吹,將上頭的墨吹幹,“她自會來找我的。”
不出沈聽瀾所料,白之洲從祠堂一出來連梳洗都沒顧上,直接就殺到湫水院來了。
白之洲三步作五步走得飛快,她到了好一會兒,丫鬟們才跟上,一進門就聽到白之洲質問沈聽瀾:“是你故意帶我大哥去的?”
“不是。”此時墨跡已經幹透,沈聽瀾拿著那三張紙翻來覆去的看,聞言頭也不抬,隻是搖了搖頭。
“騙人!分明就是你!”要不然,白遠濯又怎麽會說那樣的話?
沈聽瀾終於抬頭,她看著白之洲道:“你這人好生奇怪,跑來問我又不信我,那你來問我作甚?”
白之洲氣得哼哼,“先前看你在宴會上被人欺負了我還心疼你,原是我太慈悲,浪費心情了!”
她一說這個,沈聽瀾就想起百花宴回來後白之洲的寬慰,她歎歎氣。
沈聽瀾再開口時,語調放軟了不少:“真不是我,我與你大哥是去雲雀街看鋪子的,要回府的路上正好瞧見你們。”
“真的?”
“真的,不騙你。”沈聽瀾像哄小孩一樣的哄白之洲。
而白之洲,也的確像小孩那樣好哄,她撅起嘴巴道:“不是你就好,我就再信你這一次。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沈聽瀾搖了搖手上的三張紙,“你要看看嗎?”
“好啊。”白之洲湊過來,接過那三張紙一看,登時眼睛都瞪大了,“橋……這畫的是我?”紙上畫著一座橋,橋上站著一位女子,看模樣與身段,都似白之洲。尤其畫上的滿月,白之洲再熟悉不過。
這關注點……沈聽瀾失笑,“你看看衣裳。”
她這麽一說,白之洲就將注意力放到了畫中在橋上站著的女子穿著的衣裳上,如果說沈聽瀾為孟希月所做的衣裙是濃烈絢爛的人間煙火,那這一套衣裙則是超脫凡俗的純粹光芒,仙氣十足。
“很漂亮。”三張紙上畫的都是這身衣裙,隻是從不同的角度勾畫了而已。白之洲看清了畫中的重點,反而知曉了畫中的人不是自己。
她不如畫中人那般出塵。
白之洲聲音漸轉晦澀,“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月下相會,情境是美的。白遠濯著眼於白之洲與洛雲天,沈聽瀾的關注點卻偏到了意境上,有時候靈感的到來,就是如此的荒謬,全無預兆。
“我覺得它會很適合你。”這句話,沈聽瀾是真心的,“如果你想,就找人將它做出來。”
白之洲愕然不已,“你要將它送給我?”
“對。”這是因白之洲所得來的靈感,直覺告訴沈聽瀾,最適合這件衣裙的人就是白之洲,“畫中的人就是你。”
白之洲愣了愣,轉而低頭盯著畫,半晌才道:“嫂子,你可以幫我把它做出來嗎?”語態,較之前恭敬尊重了不少。
“當然。”沈聽瀾笑了笑,“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麽?”
“我想要你做我追月坊的模特。”
這才是沈聽瀾的目的所在。
白之洲不解,“模特?什麽是模特?”
模特這個名詞,就是聽遍京城書的白之洲,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