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強忍
普拉美斯掀開車簾的時候看到亞就像是一隻貓一樣蜷縮在矮榻上沉沉睡著。
維多莉立即悄無聲息地從車廂內退了出去。
今亞的氣色要比前的時候好上很多。
普拉美斯深邃的目光落在亞熟睡的臉上。
亞原本清秀巧的臉在被烙上奴隸印記之後現在死皮正在脫落,整張臉被烈日曬得漆黑,看上去慘不忍睹。
普拉美斯卻沒有絲毫嫌棄,緩緩伸手撫上亞的臉。
“我的臘梅。”
普拉美斯輕聲喚道。
然而亞卻並沒有從睡夢中醒來。
就算馬車是普拉美斯特定命人所打造,寬敞奢華,但睡在馬車上總比不上睡在床上舒服。
見亞沒有醒來,普拉美斯最後就像他亮時心翼翼將亞抱緊馬車中一樣,黑之後普拉美斯又將亞抱回到搭建好供他過夜的帳篷中。
耳邊是普拉美斯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其實就在普拉美斯在馬車上輕喚她的時候,亞已經從睡夢中醒來。
隻是她沒有在繼續睜開眼,繼續裝睡罷了。
她不想看到普拉美斯。
就算是那雙眼睛,她現在也不想看到。
沒過多久,她陷入了柔軟的大床之中。
但她可以裝睡一時,卻裝睡不了一輩子。
“我的臘梅。”
最後她是被拍“醒”的。
在眼中擠出睡意,亞緩緩睜開眼,看向站在床邊的普拉美斯,然後不用她刻意裝,就在她的視線觸及到普拉美斯的雙眼時,她臉上的表情隨即一僵。
普拉美斯看到亞在抬頭望向他的一瞬間,她眼中迷蒙的睡意轉瞬被驚恐取而代之。
但不等他開口話,亞眼中的驚恐又隨之消失不見。
“我的臘梅,你很怕我?”
普拉美斯微眯著眼看著她,語氣風輕雲淡地問道。
在她沒做出選擇之前,普拉美斯在她心中不過是一個醜陋的男人,頂多是性情反複無常。
但是現在,普拉美斯在她心中已經不再是醜陋的男人,而是醜陋的惡魔。
她當然怕他。
普拉美斯一句話,可以讓她在堂,也可以讓她在地獄。
亞緊抿著唇,心翼翼地看著他沒有話。
但她反應已經明一切。
金麵具下,普拉美斯唇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弧度。
“先喝藥?還是先吃東西?”
普拉美斯再次給她選擇。
亞卻回答:“都可以。”
有了之前如此慘烈的代價,現在對於普拉美斯拋出問題,她不會再做任何選擇。
聽到亞的回答,普拉美斯眼中的神情一怔。
下一瞬他道:“好。”
普拉美斯將剛做好不久的熟食端到亞的麵前。
“先吃東西,再喝藥。”
亞接過木托盤,開始乖乖吃起食物來。
普拉美斯站在床邊微眯著眼,他發現就連亞吃東西的動作也變得心翼翼。
“臘梅。”
聽到普拉美斯沉聲換自己的聲音,亞的心中下意識湧起恐懼。
她拿著食物的手一抖,險些將手中的雞腿掉在普拉美斯雪白的床單上。
還好。
亞緊攥著攥她吃到一半的雞腿,她立即抬起頭看向普拉美斯。
他的臘梅已經被他嚇壞。
這……
這算不算他自作自受?
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悲涼湧上普拉美斯心頭。
亞戒備地瞪大眼睛,聽到普拉美斯:“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普拉美斯的聲音不似剛才風輕雲淡,她甚至覺得普拉美斯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哽咽。
怎麽可能!
當她的目光再次觸及到普拉美斯的雙眼時,她看到的是普拉美斯眼中風輕雲淡的笑意。
亞在心中告訴自己,剛才一定是她聽錯。
現在的她不敢與普拉美斯對視。
普拉美斯不是又想折磨她就好。
她在心中暗暗又鬆了一口氣,然後低下腦袋繼續默默吃東西。
換做以前的話,亞雖然被他囚禁在皇宮中,但她卻是一隻有著自己個性的貓兒。
可是現在亞就像是被他拔掉傲氣,拔掉爪子,隻剩下心翼翼。
亞吃東西的速度不快不慢。
在她吃光木托盤裏的食物之後,普拉美斯的聲音再次在她的耳邊響起。
“還想吃?”
木托盤中的食物分量很足,她已經吃得差不多,但亞卻沒有正麵回答普拉美斯。
亞放下手中吃的隻剩下肉的雞骨頭,她看向普拉美斯反問:“主子,你吃過了嗎?”
亞這一問普拉美斯這才反應過來,他已經兩不曾吃過東西。
普拉美斯愣了愣,對她:“那你陪我再吃點。”
“恩。”
普拉美斯話音一落,亞想也沒想立即點頭。
維多莉再次送進帳篷裏的食物大部分是被普拉美斯吃完的。
之前普拉美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亞身上,他沒覺得餓。
當食物送入他口中時,普拉美斯這才感覺到餓。
木托盤內食物漸空,普拉美斯喊道:“維多莉,端兩碗肉湯進來。”
沒過多久,坐在床上的亞就看到維多莉端進來兩大碗熱騰騰的肉湯。
前幾日,每吃不飽的亞極累極餓,她覺得自己仿佛能夠吃下一整頭牛。
而現在已經吃飽的她卻不想再吃。
看到普拉美斯親自遞到她跟前的肉湯,亞卻連想也沒想接了過來。
她不敢再逆普拉美斯的意。
就算不想再吃東西,亞也硬著頭皮喝完一整碗肉湯。
普拉美斯終於覺得自己吃得差不多。
“吃……”飽了嗎?
普拉美斯的話還沒完,一聲響亮的飽嗝聲在他的帳篷內響起。
望著不好意思耷拉下腦袋的亞,普拉美斯字在一愣之後,伸手摩挲著亞的發頂。
亞聽到普拉美斯的聲音很溫柔,就像是不曾傷害過她一樣溫柔。
普拉美斯:“我的臘梅,吃飽了就好。”
普拉美斯修長的指腹劃過亞柔軟的黑發,亞下意識頭皮緊繃。
亞這樣的反應被普拉美斯輕易感知到。
普拉美斯沒有收回手,而是繼續摩挲著亞柔軟的黑發,就像是摩挲寶貝一樣。
此時亞耷拉著腦袋,普拉美斯自然沒有看到亞眼底複雜的神情。
但對普拉美斯而言,他卻能夠想象到。
“我的臘梅,聽維多莉今你在馬車上整整睡了一。”
亞緊抿了抿唇,低低“嗯”了一聲。
白睡了這麽久,現在她很精神,沒有半點睡意。
但她情願閉著眼睛假裝睡覺,也不想看到普拉美斯。
亞沒有抬頭,耳邊卻響起普拉美斯脫盔甲的聲音。
僅是眨眼間,普拉美斯已經褪去他身上的盔甲衣袍,赤著上半身躺在她的身旁。
“我的臘梅,幫我取掉麵具。”
普拉美斯躺在床上看到亞聽到他的吩咐後抬頭看向他,她緩緩伸手摘掉他臉上的麵具。
隻是他沒有再從亞的眼中看到過去她對他的癡迷。
戴著麵具時,無數女人對他有崇拜,有癡迷。
若是看到他麵具後的樣子,她們的眼中唯獨隻剩恐懼。
看到亞心翼翼的模樣,普拉美斯一把握住亞揭開麵具的手。
就在亞的手被她握住的這一瞬間,普拉美斯從亞的眼中捕捉到一抹恐懼。
亞內心下意識的恐懼快過她的理智。
等到她反應過來想要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時,普拉美斯殘缺的唇已經落在她的眼睛,還有胸上……
就在她下意識閉上眼的這一瞬間,一陣旋地轉,她被普拉美斯推倒在床上。
普拉美斯落在亞眼睛上的吻很溫柔,但亞唯獨能夠感受到卻是刺骨的寒意。
被普拉美斯健碩的身軀壓著,亞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攥著雪白的被單。
就像是品嚐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普拉美斯輾轉輕舔亞的眼睛。
當普拉美斯的吻從她眼睛上挪開,轉而吻在她被燙出月牙印記的傷疤上時,普拉美斯再次清晰感受到亞身體的輕顫。
普拉美斯的臉近在咫尺,亞不敢睜開眼看他。
她害怕看到普拉美斯,更害怕普拉美斯從她眼中看到厭惡。
普拉美斯柔軟的舌輕輕劃過他臉上的傷疤。
因為惡心,亞顫抖得更加厲害。
“我的臘梅。”
普拉美斯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躺在普拉美斯身下渾身僵硬的亞低低應了普拉美斯一聲。
普拉美斯深邃的目光直直盯著亞已經恢複血色,鮮紅欲滴,微微翕合的雙唇上。
這柔軟的唇是這世界上最美的食物,沒有之一。
普拉美斯用他靈活的舌緩緩撬開亞微顫的雙唇,而他落在亞胸前的手也沒有停下。
普拉美斯靈活的舌在她口中霸道地侵略每一寸土地,掠奪著她口中的空氣。
胃部翻湧,亞感覺不到任何歡愉。
她緊了緊攥住床單的手,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伸手一把將普拉美斯從自己身上推開,更不要讓自己吐出來。
入夜後,氣溫降了很多。
但霸道親吻亞的普拉美斯曲卻越來越熱。
他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沉重。
嘶啦一聲。
衣袍被普拉美斯撕開,亞身體一涼,普拉美斯猶如狂風暴雨般的吻從亞的雙唇上一路向下。
亞依舊沒有睜開眼。
除了縈繞在心中的惡心恐懼之外,亞心中又生出一絲疑惑。
普拉美斯為什麽……
為什麽還要她?
以前的她雖然還沒維多莉長得好看,但像維多莉這樣美人兒在埃及也有不少。
不論她的長相,還是她的身型,她在這埃及也算得上是特別。
但是現在。
她的臉現在已經被毀容。
之前透過裝有清水的銀杯,她看到她的臉簡直是慘不忍睹。
為何普拉美斯還能吻得下去。
難道是因為她是唯一看過他真正容貌的女人?
察覺到亞的不專心,普拉美斯不由加大他落在她身上吻的力道。
與此同時。
一處僻靜的沙漠中,不斷喘息的馬夫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才停下來。
“我剛才都做了什麽……”
他直接躺在沙漠上望著鑲嵌在夜幕中的明月哭喪地道。
這一年他都忍了過來,沒想到就在剛才他功虧一簣,將他對梅布爾的心思暴露無遺。
“我簡直是在作死啊。”
馬夫抬起手重重扇了自己一耳光。
他繼續自言自語道:“這下好了。梅布爾不會再理我。甚至會覺得我比吐在地上的口痰還要惡心。”
“完了完了!”
他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梅布爾剛才惡心嫌棄他的表情。
他的心隨之就像刀割一樣痛,就連呼吸也痛。
痛到他又忍不住落淚。
“阿蒙神,在我遇到他之前,我覺得我的生活簡單平凡,沒什麽不好。然而在遇到他之後,我覺得我的生活就像是被他插上了一雙翅膀,變得美妙。現在我隻要一想到自己再也見不到他,就覺得活著跟死了沒區別。”
這邊馬夫躺在沙漠上痛聲流淚,另一邊梅布爾看著被他扔在地上的幹糧,腦子就像是被煮糊了一樣。
馬夫這混蛋竟然對他做出如此無禮的事情。
梅布爾緊皺著眉,又再次抬手用力擦了擦自己的雙唇。
“該死!”
他狠狠罵了一句。
但下一瞬,當他回想起馬夫被他罵走時眼中的悲痛,他眼中的怒火轉瞬消失不見。
梅布爾取下腰間的長劍,盤腿坐在沙漠上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是罵他,罵得太狠了?”
“不不。”
梅布爾隨即用力搖了搖頭。
這混蛋都對他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他沒殺他,沒揍他,隻是罵了他一句滾。
簡直是對他最大的寬容有沒有!
“吃東西,吃東西。”
梅布爾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再想馬夫。
但就在他從馬夫留在他身旁的包袱裏拿出一塊幹糧後,他卻又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
梅布爾拿著幹糧緊皺著眉。
“都黑了。這馬夫到底跑去了什麽地方?”
“之前他不是餓了嗎?怎麽還不滾回來吃東西。還真是琉璃心不成?一罵就碎成渣渣?”
這晚上梅布爾枯坐在沙漠上拿著幹糧等了很久。
馬夫不滾回來,他竟然連吃幹糧的心情都沒有。
“他娘的!”
後半夜的時候,梅布爾一聲低罵,扔掉他拿在手中卻一直沒有動過的幹糧,然後拿著火把朝著馬夫消失的方向走去。
被黑暗籠罩的沙漠中,梅布爾張開口想要大喊馬夫的名字。
他臉上的表情卻是一怔。
這混蛋馬夫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