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七日之後
阿姒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麽也不出來。
“師父,心!”
隻見一支利箭朝著無一而來,好在被隱衛擋下。
阿姒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被無一狠狠扇了一巴掌。
“師父,此地危險。你先離開此地。”
“我先離開此地?”
無一聞言一聲冷哼,臉上寫滿怒意。
他揚手便再次朝著阿姒臉上而去。
隻是下一瞬他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即便你是王後的師父,若再敢傷害王後,吾便對你不客氣。”
是了。
無一欲狠狠落在阿姒臉上的手被宮生攔了下來。
宮生剛才無數利箭朝著阿姒而來時,他沒有攔,現在卻攔下他!
見滿臉慍怒的無一緊皺著眉,宮生似乎看穿他此時在想什麽。
宮生道:“那是王後願意,然而現在王後很委屈。”
“委屈?”
聽到宮生的話,無一笑得極是無奈。
他怎麽忘了。雖然現在的宮生失去情感,被阿姒所控製。但“亂智”亂的卻並非智力,而是神智,宮生的聰明才智,洞悉他人的能力還擺在那裏。
“放手。”
無一想要收回手,但宮生的力道卻是他所難以掙脫的。
“道歉。”
宮生冷聲道。
“亂智”讓宮生失去了他自身的情感,但他所有的注意力皆在阿姒身上,既然無一讓阿姒委屈,照理來他應該殺了無一才是。
但無一卻是阿姒的師父,是阿姒在乎人,他殺了無一的話,阿姒隻會難過,隻會恨他。
宮生的話使得阿姒臉上的表情一怔。
他儼然一副若是無一不肯道歉,他非但不會放手,還會捏碎無一的手骨。
“宮生,放手。”
就在無一的手腕快被宮生捏碎時,阿姒命令宮生道。
阿姒想要他做什麽,他便做什麽。
聽到阿姒的話,宮生立即鬆開他扼住無一的手。
誰知就在無一打算收回他被宮生捏住淤青的手時,隻聽阿姒沉聲道:“打暈他!”
這一瞬間,無一的反應快,宮生的反應更快。
無一想要躲開,後勁便已傳來一陣鈍痛。
“阿姒……”
眼前一黑。
無一聽到阿姒:“將他帶到安全的地方。”
不!
他不能讓他的女兒死在這裏!
然而下一瞬失去直覺的無一卻根本無法改變阿姒的決定……
車輪軲轆,無一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
“阿姒!”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在一輛馬車內。
“王後呢!”
臉色蒼白的無一立即從車廂內衝了出去,拽住車夫問道。
“王後她已經……不在。”
聽到馬夫的回答,一股寒氣從無一腳底竄起。
這一刻,無一猶如跌入冰窖之中。
無一風流瀟灑,救人全看他當時心情如何,有人甚至他沒有憐憫之心,沒有醫德,不配成為下第一名醫。
馬夫以為無一乃是無情之人。
但他卻驚訝地看到一滴淚從無一臉上滑落。
無一他竟然在哭……
“你……你什麽?”
馬夫默了默,將王後褒姒交代他的話重複道:“王後是她不孝,望師父保重。”
“不孝……”無一隨即一把拽住車夫的衣衽,脖頸間青筋暴露,他瞪大眼睛,麵目猙獰地衝著車夫吼道:“以為隻要交代一句不孝就可以了嗎!”
車夫被無一的雷霆之勢嚇得不敢話。
他不過是傳話的而已。
“趕緊調頭,回烽火台!”
聽到無一的話,被無一嚇壞的車夫愣了愣,回過神來卻道:“可是……太醫,從犬戎大軍來犯到現在已經過去七日。我們現在已經快到大周與褒國的邊界。王後還,如果無太醫現在回去,也是枉然。”
“無太醫!”
車夫驚恐地大喊道。
如果不是車夫及時反拽住的無一的手,就在無一剛才鬆手的那一瞬間,渾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空的無一便已經從馬車上摔了下去。
“就算我現在回去,也隻是枉然……”
見無一就像是丟了魂,口中不斷重複這句話,車夫皺了皺眉又:“無太醫,王後她還……”
砰地一聲悶響。
車夫後背傳來一陣痛意。
隻見他被無一壓在馬車的車板上,無一鐵青著臉就像地獄修羅。
無一從牙縫中擠出聲音:“王後還了什麽?不想被我閹了,拿你的命根子去喂狗,現在就給我把王後同你將的話給我一次性完!”
把他閹了,拿他的命……命根子去喂狗。
他都還沒來得及找媳婦,他還不想成為閹人。
此刻馬車內,無一的臉被氣得鐵青,而被他壓在身下的年輕車夫則被無一的話嚇得臉色鐵青。
見車夫就像是丟了魂魄一樣,呆呆地望著自己不話,心中悲傷反而被憤怒衝淡的無一從懷裏拿出匕首,威脅車夫吼道:“快!”
望著無一手中泛著寒光的匕首,回過神來的車夫立即支支吾吾地道:“王……王後隻交待了三句話。我已經了兩句。最後一句。王後,她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去了逍遙居。”
逍遙居是無一在褒國的住所。
聽到車夫的話,無一將自己鋒利的匕首比劃在車夫命根子的位置上。
“你是她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去了逍遙居?”
臉色慘白的車夫聞言立即用力點頭。
“王後是這般的。我隻是將王後的話一字不漏的重複一遍。”
無一並沒有拿來比劃在他命根子上的匕首。
“這是王後交代你的最後一句話?”
額頭上滲出冷汗。
不想被閹,車夫用力點頭。
“沒……沒錯。這就是王後最後讓我告訴無太醫的話。無太醫,刀劍無眼,你現在可不可以放下你手中的匕首?”
“放下匕首?”
“不要!”
寒光一閃。
看到無一揮動著手臂用力往下一刺,車夫一聲大叫,在無一將匕首刺入車板上時,車夫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十年後。
“師祖,剛才那位病人並非染上風寒,而是中了一種慢性毒。看上去與風寒症狀相似。”
坐在藤椅上頭發花白的無一聞言喝了一口酒道:“服兒,這病人是你的病人,不是師祖的。你要給她解毒,還是將她當普通風寒病人來治,都不關師祖的事。隻是……你看這姑娘眼神不太對,如果你看上那姑娘,你就跟她家人,她中的乃是劇毒,需要留在逍遙居慢慢治。”
宮伯服:“……”
宮伯服默了默看向低頭繼續喝酒的無一欲言又止道:“師祖,再過幾日……”便是他父王與母後的忌日。
猜到宮伯服要什麽,無一打斷宮伯服的話道:“要去,你自己去。”
見無一完抱著酒壇閉上雙眼,宮伯服少年老成地一聲輕歎:“也罷。”
幼時的事情,他記得很是清楚。
曾經他乃是大周太子,就算他母後烽火戲諸侯的那早上,母後卻哭著站在他床邊對他若是不讓他再當大周太子,可會恨她。
那時他回答不會。
如果現在母後問出同樣的話,他亦是會回答不會。
但……
這十年來,他沒有一不恨他的母後。
恨她怎忍心舍他而去。
大概除了他母後,沒人知道當初他母後用米蠱控製王後碧月之後,王後碧月食物中避子藥便被她用另一種藥解去,就在父王將王後碧月打入冷宮時,王後碧月已經懷有身孕。
烽火戲諸侯,犬戎大軍趁虛而入,他的父王母後死在烽火台下屍骨無存,而後四方諸侯趕來打退犬戎大軍之後便立王後碧月之子為大周的王。
而有關父王與母後之間孽緣,師祖不曾隱瞞過他。
甚至師祖在喝醉酒之後經常會拽住他將母後與父王之間過往講上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