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小酌之樂
“黃鶯公主？”
春聲聞言臉色一變。
春聲欲言又止道：“紅妃……”
阿紅眼中含笑：“春聲你有話可直，我不會吃你。”
阿紅的美豔與溫柔打消春聲心中的顧忌。
春聲道：“紅妃，你剛從褒國來興許不知道。黃鶯公主她刁蠻任性，不好惹。”
不想春聲竟然會對她實話。
阿紅故作不知，淺琥珀色的銅鈴大眼中劃過詫然。
“刁蠻任性？”
“恩。”
春聲點了點頭，列舉了許多有關重櫻刁蠻任性的事跡。
最後春聲擔憂地：“紅妃，黃鶯公主邀你喝茶，你最好不要去。”
“不去？”
春聲再次用力點了點頭。
“你若去的話，定會被黃鶯公主為難。”
阿紅若有所思。
半晌後，她不由道：“若是不去的話，下次遇到她，她豈不是會變本加厲。”
“這……”
阿紅坐到銅鏡前：“春聲替我梳妝，我去見見她。”
正值夏日，禦花園中紫薇花開得極豔。
重櫻坐在聽雪亭中口啜著清茶，等待著阿紅。
“荔枝，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荔枝是重櫻的貼身丫鬟，聽到重櫻要打賭，荔枝被嚇得渾身一抖。
“主子。我……能不打賭嗎？”
重櫻言簡意賅地回答道：“不能。”
“……”
她家公主就是霸道，荔枝的臉上露出委屈。
“公主了算。”
聽到荔枝的回答，重櫻很是滿意。
“這桌上擺著烈酒和清茶，你覺得那紅妃會選什麽？”
“這……”荔枝猶豫了一瞬道，“紅妃會選清茶。”
重櫻微微挑眉。
“你確定？”
“那……”荔枝咬著指頭默了默，“那要不我選烈酒？”
“你若是輸的話，就罰你……罰你三不許睡覺。”
荔枝本想讓重櫻先選，自己再選，不想若是自己選錯的話重櫻要罰自己三不許睡覺。
荔枝不由被重櫻的話嚇得心口一顫。
她連忙不由斬釘截鐵地道：“我選茶。”
“那好。”
其實重櫻也想選茶，不過無所謂。
不管她選什麽，她都不會受到懲罰。
拂來的涼風吹動花枝，聽到腳步聲，重櫻抬頭時，便看到身著一襲紅衣，邁動蓮步朝她走來的阿紅。
原本她覺得這禦花園中的紫薇花開得極美，然而當阿紅出現時，這眼前隨風搖曳的紫薇花皆成了阿紅的陪襯，姹紫嫣紅的紫薇花與阿紅唇邊微勾起的淺笑一比變得黯然失色。
一瞬呆滯自重櫻眼底劃過。
很快，她便回過神來，不由在心裏唾棄自己何事竟變得如此沒見識。
阿紅不過是長得好看了些。
阿紅是女人，她亦是女人，怎能望著阿紅看呆了去。
重櫻抽了抽嘴角，語氣怠慢。
“你便是褒國來的美人？”
阿紅走到重櫻麵前福了福身。
“褒國女子阿紅見過黃鶯公主。”
不愧是褒國獻給宮生的女子，一言一行極是特體。
“紅妃，我聽聞你很會喝酒？”
重櫻沒讓阿紅坐，重櫻的目光淡淡掃過阿紅精致絕美的臉，轉而落在春聲蒼白的臉上。
這叫春聲的女婢曾經伺候過阿姒，因對阿姒不善，被她罰吃餿掉的白粥，後來阿姒離開王府之後，宮生這才免去讓春聲繼續吃餿掉的白粥。
不過自那以後，春聲見到她，那臉色便如見了鬼一般。
呃……
好似沒有罰春聲喝餿掉的白粥之前，春聲亦是怕她的。
兩年不見，眼前的重櫻已經除去青澀的稚氣，變得明媚可人。
隻是稚氣退去，眼中的狡黠還在。
看到眼前的重櫻，阿紅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一僵。
“阿櫻，好久不見。”
阿紅強壓下心中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阿紅鮮紅欲滴的唇角依舊保持著一抹絕美的弧度。
“阿紅不過是強行飲下王所賜的三壇困龍，讓黃鶯公主見笑。”
果真與荔枝聽到的傳聞一樣，阿紅是真的喝下了三壇困龍。
要知道她雖喜歡喝酒，但那困龍卻是大周最烈的酒。
別一壇，喝上半壇，她便會醉得不省人事。
更不用是三壇困龍！
重櫻本是想讓阿紅就這般站著與她話。
不想她卻發現自己是仰著頭在看阿紅。
九哥在一夜歡愛之後封了阿紅做紅妃，以阿紅現在的身份，她若是讓阿紅跪下委實不妥。
重櫻不由道：“紅妃且坐。”
“多謝黃鶯公主。”
阿紅罷坐在重櫻對麵。
此時阿紅的目光掃過重櫻放在桌上的烈酒與茶。
“紅妃不必客氣。潤口喉再。”
聽到重櫻所，荔枝的目光也隨之落在桌麵上。
昨日她聽聞紅妃在喝下三壇困龍之後，便雙眼一閉，直接醉倒在地。
現在紅妃才剛醒，自然是需要喝茶解酒。
誰知在荔枝期待的目光之下，阿紅隨即伸出她如玉般白皙瘦削的手。
“阿紅再次寫過黃鶯公主。”
阿紅著端起桌上的酒一口飲下。
烈酒辛辣劃過阿紅的喉，阿紅道：“四月雨綿綿，巷中杏花香。”
重櫻愣了愣。
“巷中杏花香……你曾喝過如意酒肆的杏花酒？”
“如意酒肆？”
阿紅卻是搖頭：“阿紅初來大周，一路上雖有經過酒肆，卻不曾去過公主所的如意酒肆。”
是了。
且不萍娘的酒肆開在深巷中，阿紅一來鎬京便被翁珂直接送來皇宮。
阿紅不可能會有去萍娘如意酒肆的機會。
看來紅妃不過是隨口的話。
“紅妃很懂酒？”
重櫻雖是在問，然而語氣卻是肯定。
這女人能一口氣喝三壇困龍才倒，又能在喝下一瓶杏花酒之後隨口出這酒的意境。
不待阿紅回答，重櫻又道：“紅妃自然是品酒無數，方練就千杯不醉的本事。”
品酒無數……
這兩年來，不論藥酒，黃酒，白酒，隻要是酒，她拎起酒壇便喝。
也算是品酒無數。
阿紅笑答：“酒是好東西。”
最開始時，她能夠靠酒暫時忘卻那生不如死的痛楚。
“但……酒亦是無用之物。”
沒想到紅妃竟然話鋒一轉。
“無用之物？”
重櫻眼底劃過一抹詫然。
隻見阿紅又端起桌上的清茶送入口中。
阿紅道：“酒傷身。酌為樂，豪飲無益。”
糟糕。
看到阿紅先喝酒，再喝茶，荔枝心中一沉。
她這算不算是猜錯？
半晌後，一抹精光自荔枝眼底閃過。
以前她與公主打賭，隻有賭輸，抑或是假裝打賭這件事不曾發生過。
但是今日，她這也算是猜對一半。
賭輸的話，公主罰她三日不能睡覺。
如今猜錯一半，那她的懲罰是不是也因此減半？
荔枝抱著這樣的想法沉下去的心又漸漸恢複到原來的位置。
“紅妃得好。”
重櫻聞言不由拍手道：“今日我約紅妃來並非豪飲，而是酌為樂。來人，將酒端上來。”
不是昨日宮生命人端來的三壇困龍。
此時隻見有十一名女婢手裏端著一杯酒，站在她麵前。
“這……”
阿紅自然能夠認出來，這十一名女子乃是與她一同被翁珂送來大周的美人。
重櫻道：“想來這些女子紅妃並不覺得陌生。”
之前宮生準備將翁珂送來的女子賜給藍丙。
奈何藍丙並不收。
在阿紅戴在臉上的銀麵具掉落的那一瞬間，藍丙對阿紅一見傾心。
隻可惜落花無意流水有情。
這阿紅寧死都要做宮生的女人。
對此重櫻也極是好奇。
伴君如伴虎，更何況是像宮生這般比冰山更冷的男人。
稍有不慎，阿紅很有可能便會身首異處。
既然她對阿紅如此好奇，自然是要從阿紅口中套出她的疑惑。
今日她沒有困龍，但卻有別的辦法。
“紅妃品酒無數。今日重櫻邀你前來，便是為恭喜紅妃得王寵幸的同時請紅妃酌美酒。”
重櫻拍了拍手，隻見十一名美人中的其中一名便將酒杯遞到阿紅跟前。
十一名美人臉上依舊戴著銀麵具，隻有一雙眼睛暴露在外。
但正是這雙眼睛泄露了她們的情緒。
她們同樣是被翁珂找來獻給幽王的。
不想唯獨隻有阿紅一人得幽王寵愛。她們則被幽王賜給將軍藍丙，藍丙不收，最後她們不由淪為婢女。
本是同等身份，卻在一夕之間有著雲泥之別。
將酒杯遞到阿紅跟前的美人眼中寫滿嫉妒，就連話的聲音也不甘不願。
“紅妃請品酒。”
雖是看到美人眼中的嫉妒，阿紅確當自己沒看到。
“恩。”
阿紅淡淡應了一聲，從美人手中接過酒杯。
既然重櫻是酌，那她自然不會豪飲。
阿紅望向促狹看著她的重櫻，語氣溫柔地道：“竹馬繞青梅，十年侯君來。”
她喝的乃是十年青梅釀。
被阿紅猜出酒的年份，重櫻絲毫不覺得意外。
重櫻揚了揚下巴，便有另一名美人將酒杯遞到阿紅跟前。